瑞杰是新飞建筑设计公司的工程师，不但技艺高超，而且非常敬业。但是，最近他准备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因为那家公司许诺给他高薪，福利待遇也比原单位优厚许多。
新飞公司是前年才筹建的，为了树立形象、赢得客户，从而达到占有市场的目的，其他同行不愿承揽的工程，譬如几乎没有利润的、设计难度大的等等，新飞公司都统统接了过来。因此，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包括瑞杰在内的新飞公司所有员工，不但工作压力大，而且报酬也不高。公司经理林峰曾不止一次地在会议上安慰大家，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瑞杰对林经理的调侃一笑了止，但他工作起来依然十分塌实早在半年前，瑞杰就下了跳槽的决心，但因为一件小事没有付诸行动。
那天，瑞杰和几位助手按工作计划设计一栋大楼的建筑方案，几易其稿，直到中午也没最后拍板。吃中饭的时候，瑞杰对林经理说，今天我答应带儿子去动物园玩，下午我想提前下班。瑞杰是这么想的，如果林经理不同意，那他就有了和林经理叫板的机会，最好能闹得不欢而散，那时候，他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拍拍屁股走人。想不到，林经理微笑着答应了，说好吧，今天下午你可以早点下班。其实，瑞杰并没有给儿子承诺，只是为了制造和林经理之间的矛盾而寻找的一个借口。
午饭过后，瑞杰和往常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当他忙完手头的工作，把大楼建筑方案的图纸敲定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钟了。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兴高采烈地说，爸爸，谢谢你。瑞杰愣了一下，说谢我干什么？儿子说，今天我去动物园玩了。瑞杰懵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旁边的妻子解释说，下午你们公司的林经理带儿子去动物园了。原来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林经理看到瑞杰和同事们还在全神贯注地工作，如果提醒他离开，那么今天这套设计方案就做不出来。于是，林经理就开车带上瑞杰的儿子去了动物园。
瑞杰十分感动和羞愧，乃至好长时间没去想跳槽的事。现在，那家公司又增加了一个砝码，那就是分给瑞杰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瑞杰就又动心了：妻子下岗了，他一个人的工资应付全家的吃喝穿戴勉强可以，买房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奢望。他们三口之家现在住的两间房子不足三十平方米，而且还是租来的瑞杰思前想后，决定找林经理摊牌。
瑞杰说，林经理，我想辞职走人。
林经理感到震惊，说为什么？你可是咱们公司的人才啊。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瑞杰说，我已经决定了。
林经理惋惜地说，不能更改了？
瑞杰点点头。
林经理叹口气，说那好吧，君子不强人所难，就依你的意思。不过，请你在临走之前，设计一套别墅，咱们公司自己用的。
瑞杰松了一口气，说没问题。心想，这套别墅准是又送人的。
林经理好象看透了瑞杰的心思，说瑞杰，跟你说实话，这套房子是送人的，是送给咱们公司一位有功之臣的你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设计。
瑞杰一边应承着，一边冷冷地想，要我好好设计？见你的鬼吧？心说我给公司当牛做马出力流汗的，到头来连个窝儿也没有可以说，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能不气恼？
因此，瑞杰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并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设计得十分潦草。图纸设计好后，瑞杰让林经理审阅，林经理说算了吧，我相信你。于是，林经理就让公司下属的一个建筑单位依照瑞杰的设计建造别墅。林经理说，为了保证工程质量，要求瑞杰到现场监管。瑞杰十分不情愿地答应了。
在施工的过程中，一个窗户的过梁上没有设计钢筋。建筑师傅看出了端倪，以为瑞杰疏忽了，问瑞杰要不要加上去？瑞杰说不用。建筑师傅疑惑地说，这样可保证不了房子的质量。瑞杰迟疑了一下，说用毛竹代替就行。建筑师傅以为瑞杰在开微笑。瑞杰说，没事，出了问题我负责。工程师发了话，建筑师傅只好言听计从。
别墅彻底竣工后，瑞杰把钥匙交给了林经理，请他去验收。林经理摆摆手，没接钥匙，说别墅归你了，算是公司送给你的礼物。
瑞杰的心被强烈地震撼了，那一刻他简直无地自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