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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生命

青青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浑身又困又疼,她感到身上像箍了一道“紧箍咒”——她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张老师还在用双臂紧紧抱着她。她惊恐地叫道:“张老师,张老师!”可是,张老师的双臂没有松开,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身体僵硬,手都没了温度,冰凉冰凉的。

青青突然间感到了害怕,有种想哭想流泪的感觉。她记得,当地震来临的时候,同学们都惊慌一团,不知所措。张老师让同学们赶快跑出教室,有的同学吓傻了,根本不知道往外逃,张老师就一次拽上两个同学往教室外拉。已跑出教室的青青见状,就又冲进教室,协助张老师去救援同学。当她和张老师最后一次冲进教室的时候,教室瞬间坍塌了。在那一瞬间,张老师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用他那高大的身体遮挡着房顶上震落下来的东西。青青感觉到,那一刻好像有一根房梁重重地砸在张老师的身上。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们摧到了一个角落里,她当即就昏了过去。

青青想了想,没有哭,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一定要活着出去,完成学业,干出一番事业,不能辜负张老师的希望。张老师是个很敬业的老师,不但在学习上关心同学们,在生活上同样给同学们以温暖。他曾对大家说过,我要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同学们飞翔。现在张老师就在身后看着自己,不能给他丢脸。青青想掰开张老师的手,但是,张老师的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扣在她的胸前,她根本掰不开。她就摸索着找了根铅笔,在面前的废墟上划拉,然后用手刨。也不知道刨了多长时间,终于刨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她想再把口子扒的大一些,已经无能为力了,一方面豁口的周围都是断裂的水泥板,另一面是张老师还在抱着她,她有力使不上,而且她的两只手的手指头都给磨破了,不断地渗着血,钻心般地疼痛。

听到外面有人隐约说话,青青就大声喊道:“叔叔,我在这儿!”说是大声,其实她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她感到又饥又渴,没有气力了。遗憾的是,外面救援的人员没有听到她的呼叫,走远了。她于是停止呼叫,她要保存体力。她又担心,没有人发现她怎么办?一时间,她感到了害怕,感到了寒冷,感到了饥饿。她忽然记得曾摸索到了一本书,她就急忙拣起来,趁着外面的光亮认真看起来只有这样,或许能忘记一切痛苦。事后,她对大家这样解释道。

又有人走过来了,青青忙大声喊道:“叔叔,我在这儿。叔叔,我在这儿!”幸运的是,这一次,外边的救援的人员终于听到了青青的呼叫。

救援人员查看了现场后,迅速展开了营救。一个救援队员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青青,安慰她要坚强,不要害怕。青青说叔叔,我不害怕,你们别替我担心。说着话,青青就轻轻唱起了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青青的歌声让在场的救援人感动万分,精神大振,他们不顾连日救援带来的疲惫,加快了抢救进度——他们用满是伤痕的双手在清理着废墟。

最后一块断裂的房梁搬开了。在场的人员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张老师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身体和双臂紧紧护着青青。可是,由于张老师紧抱青青的手臂已经僵硬,医护人员只得含泪将张老师的手臂锯掉才把青青救出。

张老师真的摘下了自己的“翅膀”,让青青飞翔——他已经身亡,而青青却还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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