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绣点头,反手关了门以后,跟着崔龙到了天井,另外又让小二煮了一煮清茶。
崔龙没有动茶水,白锦绣不知道他是谨慎使然,还是什么原因,给崔龙倒了一杯以后,便自斟自饮了起来。
直到白锦绣就要开口问崔龙把她叫出来的来意的时候,崔龙才开口说道。
“林公子不必这么客套,这以后一路上看出来还有不少的日子,我们兄弟只要裹腹便好,公子不必费心安排。”
白锦绣这几天都格外的给他们这桌加上两道菜,一来是客套,二来是为了促进感情,这崔龙话里的意思却十分的干脆。
白锦绣转了转茶壶,没有提起来,只是将杯口口沿处冲着自己。想了想以后,从怀里拿出一个三十两的银票。索性也极爽快的说话。
“那这一路上,兄弟们我就不照应了,这三十两银票崔大哥先拿着,分给三个兄弟做你们路上吃喝使用,不够的时候再跟我说。”
白锦绣知道自己先前谈妥的二百两镖银里是没有这项费用的,这也是规矩,只是白锦绣给得多了些,在这个年代一两银子便够一家子五六口人吃喝一个月了,这三十两实在是多了些。
那崔龙也不客气,稍点了点头,便把白锦绣给的银票塞到了怀里。收好了银票以后,崔龙就站了起来,仍然是抱腕行礼。
“那就不打扰公子赏月了。”
“嗯。”
茶是粗茶,应该是去看清明节后的第二拨茶,不过是泡了一刻便一点子茶的味道都没有了,杯子也是泥胎的,烧得并不利索,上面的几朵花也实在是马虎大意。
白锦绣在崔龙走了以后,抬头望月,喃喃的说了句。
“赏月?”
上一次赏月是在什么时候?
在云溪别墅那样的好园子里,她像是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只是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哪有赏月的心情。再往前便是在白家的老宅子里,她整日里盘算着的是怎么安置妥当了家里的人,又怎么样才能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想法,寻个自由身,便是半刻也停不了心里的算计,哪里会有心情去看月亮。
如是想着,竟是去年的此时,身着华裙锦衣,身边是煮兰焚香,手里拿着那人刻金丝的江牙五爪九龙蟒袍,身后是黄钻绿瓦的红泥墙,身前是那人握着一把在月光下透闪着寒光的宝剑,游龙一样的身姿在白锦绣的面前。
那时候,白锦绣像是心思并不在眼前人的身上,手里拿着孙恪的袍子,眼睛里望着天上的几乎半缺的月亮,心里面念着的是会郡的父亲,念着不知道哪日才得了的自由。
等到孙恪豁然间已经站到她的面前,把白锦绣眼前的那个月盘堵得严实了以后,白锦绣才转回来,把眼里的思绪遮掩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先给孙恪把蟒袍披在了身上,再转到身前,掐着兰指,替孙恪系上了系带。
身边早有丫环捧着盘子,把薰过了香的手帕子递到了白锦绣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