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诧异，却还是习惯性站起身，伸手想要脱下他的外套。
古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哭了呢？”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冷峻的话对她的冲击太大，回家后她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就哭了出来。
好似一直在压抑着什么，今天终于得到释放，这一哭竟然哭了这么久。
“没什么。”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因为说了，告诉古东她在压抑的是对他满心的爱，那样会吓到他的。
自己老婆的姐姐爱的人是自己，为了妹妹的幸福嫁给妹妹心爱的男人，这样的女人会吓坏所有人吧！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决定把所有的苦果都埋在心底。她种下的果，得到的因，本该她自己承受。
古东没说话，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可是她却敏感的察觉出古东有点不对，因为他此刻给人的感觉很燥，好似在嫉妒压抑，隐忍着什么。
绝对是有什么事，今天莫名回来这么早，看到她哭也没有感到意外，这……
“是工作遇到不顺心的事了，还是……”她走到他身边，小手搭在他的肩上，就想要安慰他。
不管出了什么事，她想告诉古东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和他共同进退。
可是她的手刚触及到古东的肩膀，却猝不及防地忽然被他用力推开。
手背上登时出现一道红印，她疼得直皱眉。
又来了吗？
又要陷入僵局，一个只要有人不往前迈一步就用无办法打破的僵局吗？
可是他知不知道，这一步有多难走，有多少顾虑？
他又知不知道这一步，必须由他主动才能打破僵局。
“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尽管知道他在生气，可还是不由自主想关心他。
“你……”古东忽然抬头，眼神冰冷好似严冬，“你到底在压抑着什么？”
压抑着？
她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古东听到她的叹息，心里的气更胜了几分，“告诉我，你扮演小右开始就一直在压抑着吗？”
她苦涩一笑，晶亮的眼眸忽然抬起，和他的目光不期然撞到一起。
一瞬，她感到呼吸有点困难，心跳地也有些要承受不住。
她慌乱地把头扭开，不敢再看古东的眼睛。因为再看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把心底的爱意说出。
那样，古东会厌恶她吧！会把她当作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她爱上了自己的妹夫，尽管她的爱来得很早，可是这要怎么给他说他才会相信？
曾经的一面之缘，他又如何还会记得！
毕竟那个时候，她救他的时候他是昏迷着的呀！
如果不是她恰好路过，救下了正突发急性阑尾炎的他，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纠葛了吧！
可是，如果那会儿不是小右出事……她断然不会离开医院，也就不会就此失去了他的所有消息。
再见面，他已经是她的妹夫，无法改变的事实。
古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她眼睛里无法遮掩的痛苦，想着冷峻说过的话拳头不觉就握得紧紧的。
“你果然在压抑着！”古东低喃着，声音几乎冰到了零度以下。
“压抑？那你呢？你又何曾没有在压抑呢？”她忽然轻声反问了一句，因为她不想和他的关系继续僵持不下。
如果不是因为他也压抑着，上次他就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羞辱自己的事！
她知道古东在压抑着，也知道自己在压抑着，可是他们压抑的不同，不同啊！
她压抑的是那份对古东不能说，不可说的爱！可古东呢，他在压抑什么？她猜不出，猜不到！
“我们两个人都太过理智，太喜欢自己在心里分析、衡量。以为我们所想出来的就是对方最需要的，可却恰恰忘记了这样也最伤人，尤其伤害自己最在乎甚至最亲密的人。”她再次抬头，却勇敢直视古东的眼睛。
古东看着她，忽然发觉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小左。
一直以来她都在扮演小右，虽然偶尔露出小左的性情，可大多都是可爱，迷糊的一面。
而现在这个，才是在理智状态下会分析事情，会浑身散发出智慧光芒的小左。
如同他所见过的那样，让人欣赏，舍不得移开视线的那个小左。
“我们都在压抑着，所以呢？”古东忽然笑得凄凉，“所以你不想继续了？连赎罪都不想了？因为上次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所以觉得我们之间扯平了？你就不需要再扮演小右再补偿什么了？”
这一刻，古东满脑子都是冷峻的话、满脑子都是想着那天他伤害了她的事！
冷峻对她的那番表白太震撼了，如果换做他是小左，也很难不动心吧！
加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加容易心动吧！
不是说医好心上伤口的最好灵药就是爱情吗？
这会儿爱情送上门了，她、她会当作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不放吧！
所以，她回到家里后就在哭不是吗？
哭她不能接受冷峻的示爱，哭她现在没有选择权，哭她还得继续扮演他的妻子？
“你……”她话一顿，随即苦涩地笑了笑，“我没有这样说，也没有这样想。我知道我自己在赎罪，也知道你不放手我就会一直只是小右，你的妻子。”
她懂了，原来在他那里，他一直都是把她所做的一切当作是赎罪。
所以他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好，接受她的身体……
因为她是在赎罪，因为她曾经伤害了他，她的妹妹小右也伤害了他，所以他把所有的恨都宣泄到了她的身上。
没有人的心是铁做的，可以无坚不摧。
都会受伤的，她再坚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很痛，心好似被戳了个窟窿，有血流出……
“又哭了，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过，那么无法忍受？”古东想到了冷峻说小左从不哭泣，这会儿又看到了她的眼泪，却无法再像以往那样温柔地给她拭泪。
当明白眼泪是为什么而来，他的心会痛啊，在滴血啊！
“不是，我……”
古东却不给她说话的几乎，因为他在害怕。
害怕她回答是的，害怕她说她再也承受不住，害怕她说想要离开。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古东忽然霸道地怒吼。
她是他的妻子，他不放手这一辈子就都会是他一个人的妻子！
冷峻算老几？凭什么对他说那些话，他又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可以算是情敌说的话！
她一怔，以为那日的事又要重演。
眼里刚闪过一抹恐惧，古东已经欺身过来，霸道粗鲁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忘记推开正在蹂躏她的凶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她募得回神，在他的舌要伸进来的时候张口就咬。
可是古东却学聪明了，上次被咬到，这次却轻易躲了过去。
恼怒，胸腔里燃烧着怒火，她眼神愈发深邃，闪着幽暗却寒冽的光。
“放开……”她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想推开古东，可怒吼的声音却全部消失在他炙热的唇瓣里。
同样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古东，移动唇瓣想要侵犯她白嫩锁骨的瞬间，忽然撞见她被恐惧填满的黑瞳。
一瞬，他僵住了。
她的眼黯淡无光，就好似失去了灵魂一样空洞……可他却从这样一双眼睛里轻易地看到了恨意。
她——恨他！
她竟然在恨她！
该死的，他又做了什么，竟然让她恨了自己！
察觉到他因为愤怒失去理智后再次伤了她，古东下意识想要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却发现她还陷在恐惧中没有回神，可身体却因为抵触他而本能作出拒绝的反应——躲他。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他只是想和她好好谈谈，想问她究竟在压抑什么？
跟他在一起，她就那么不快乐，不幸福吗？
果然，能住进她心里的人只有佟立伟吗？
他像是个斗败了的雄鹰，失去所有羽翼和骄傲，就这样轰然倒下，倒在她身边。
不甘心，心里有一个声音咆哮着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可是最终，古东只是任性地摸着她想躲却没躲开的脸颊，在她耳边霸道的宣布：“你说了代替小右做我妻子，就没有再反悔的机会。我不放手，这辈子你只能是我古东的妻子，永远都是！”
听到他近乎咆哮的怒吼，失魂的她募得瞪大眼睛。
刚刚他的话，她听到了，听清了，也听明白了。
原来她只是他的附属品，赎罪等于卖身，无关爱，她只是小右一辈子的代替品。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以为他会问她压抑什么是因为他对她有了一点点在乎，一点点喜欢。以为他说她是他的妻，是因为朝夕相处有了相濡以沫的情分，可到头来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有爱的人至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人！
“我……明白，不用你再次提……”她话还没有说完，却猛然对上古东同样黯淡无光的眼睛。
看着古东错综复杂的眼色，她一愣忘记此刻的危险，更忘记要推开压在身上的他。
她就在眼前，娇美的脸庞，灵动的黑瞳，饱满诱人的唇，唾手可得般呈现在他眼前，可是这美好的一切却并不属于他。
古东倏地捏住她滑嫩的下巴，想着刚刚她眼里的恨意，想着她的心里没有她，手的力道不觉间渐渐加重。
痛……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他的力道更重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