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公交来公司的路上,看到黄叶打着旋儿落了一地,严谨的北京平添了几分诗意。这样一篇文章,权且留作回忆,有些凌乱。那么就从最近写起吧。
一个月的起起落落,手续终于算是走完了。
这份工作让我看过了那么多的世态炎凉。八月底,据领导说是性格不合的理由,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调动一是退回,调动要想找个好的工作就得找人,退回的话就有可能分到很远。我哭了,对经理说,再给我些时间,我会离开。他当时的嫌恶表情我现在还记得,但最后他还给了我一些时间,依然还是要感激。当时家里局势很乱,老妈病情很不稳定,老妹九月开学。我无法说给他们我的窘迫,他们帮不上我,而且我自己也没时间去诉说,我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尽快安稳下来,哪怕暂时。
开始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一遍遍的倒带,查不出所以然来。这时候,一些平时跟我嘻嘻哈哈的同事才开始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这里不对哪里也不对。我才发现,他们眼中的我原来是那么的不好,我以为的优点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谁都无法想象我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煎熬,确实是。我被压得喘不过起来,真的很痛苦很难过。没有人可以听我诉说。那个我以为会在我最艰难时候帮我的人,也选择了远离。他的眼睛里写着躲避。这一刻,我真的是独自面对所有的艰难。
同学告诉我,他女朋友那有个招聘记者的,我投过简历了,可是人员已经全部内定,全是领导推荐的,我比不得。抓到一点点的机会,联系上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姐姐,我在绝望中不断地希望。我给让自己没了选择,要么进传媒,要么离职。既然委曲求全不能让我好好的安逸下去,那么干脆就去追随自己的梦想好了。事实上,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终于给了我一个信息,说把我的资料已经全部发过去了,让我安心等面试。一颗心暂时放下,有些激动。我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唯一的一个机会。在我全部阴暗的世界里,我看到了一点光。我拿它当成救命稻草。当时决定回家去取我当时以为不会再有用的证书和报纸。毕竟我还没有离开,我仍然跟领导请了假,他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要我抓紧时间办手续,我再次的乞求他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当时一定像个要饭的乞丐那样,乞求再给点吃的,但我已经顾不得了。晚上八点从北京到家,拿了材料早晨五点起床,偏偏赶上大雾,高速已经封闭。我等不上汽车,转奔火车站,当天上午所有车票售光,我几近绝望。马上返回家,想直接在高速上等待,尽管不安全,可我已经豁出去了。
路过高速口,恰巧看到唐山到北京的车都堵在高速口,我下了公交,走过去,问,还能上车吗?他们告诉我可以。雾渐渐散去,八点高速解封。我坐的车是到大红门的,由于迷路我一边问一边回到公司。没有人问我怎么了,去了哪里,还好吗。就只有我一个人忙忙碌碌,我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很尴尬的留在公司,虽然已经呆不下去了。我以为只有我和同宿舍的同事知道要走,还在努力地掩饰,可我不知道,当时经理已经在中层例会上对大家说过了,我不知道说的什么理由。但我知道,他在杀一儆百,杀鸡骇猴。我就是在砧板上等待屠戮的东西。他夺了我最后的尊严,我以为会体面的离开。但是在其他人或幸灾乐祸或假惺惺的神色中,我快支持不住了。我想不顾一切的回家,跟妈妈哭一场。可我最亲近的人我却无法告诉她,她病了,可能没有明天,我怎么可以再让她为我担心。
脸上写了个大大的倒霉二字,可又不甘心束手待毙。于是,我死命的抓住目前仅有的渺茫希望。
她告诉我周二见面,我早晨就过去了,穿上我最精神的衣服,在冷气里等了大半天,腿都麻了。我不敢离开,怕在我出去的时候突然让我上去面试。
不迷信的我变得那么的敏感,我对池里的鱼说,如果是双数我就一定能成功。一次又一次,我在数鱼。我对它们发誓,那天能到这里来上班,我会天天去看它们,给它们喂食。很惭愧,一到这就赶上忙忙碌碌,我算不算是对它们食言呢?
言归正传。七个小时的等待之后,我见了现在的经理不到五分钟,她让我回去等消息。
我很兴奋的回去了,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说再见了,跟最近的倒霉说拜拜。可惜我想事情太过简单了。
一连三天我没有接到电话,这边已经在催了,颇有轰人的架势。而我已经等不下去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讨人嫌,那么不堪。我走了手续,那边顺利签字以后,这边却是没有任何消息。我又处在长久的焦虑之中了。虽然鱼和熊掌都不在我这边。我也没有任何脸面继续呆下去。收拾好东西,被子什么的暂时寄放这里,并不光彩的走了。
老妈不知道我为什么好好的就不干了,她难过的咳嗽也加重了。她不知道我忍的多么的辛苦,也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难过。新工作没有尘埃落定,我没脸回家,窝到五歌的宿舍里。她也有自己的烦恼,我的到来也果然增加了她的烦恼。她说自己的房间就像客栈一样,谁不开心的都过去呆两天就走,同学们都笑她怎么同学一个个的来。她哭的时候还告诉我,不仅这个,我们都是带着种种的不如意过去的,然后再离开,她从一个人到有人再到一个人,看着空空的屋子,很难过。
熬到第二天,等到电话,同意要我,但是要我等等批复。我以为终于可以调动,于是收拾东西回家,但是在听到我已办了手续以后,她的语气有些不高兴。
到家三天没有任何通知,我的调令已经快要失效,我继续焦急了。妈妈不懂这么多的事,她只是怪我为什么不说一声的辞职。这是我给她的理由,上学工作在外面,我已经习惯了对她报喜不报忧,而她大概也习惯了吧,以为她的大女儿是无所不能的。
在家里,看出我的不对劲,于是老妈开始盘问,我也忍不住了,我一个人确实也撑不住了。从知道要走到现在已经十来天了,每天都生活在焦虑和恐惧之中,同事的留言、朋友的盘问、父母的质问,我已经喘不过气了。不在乎我的人继续漠视我,在乎我的人我却无法告诉他们这些。一个人在压抑里,几近崩溃。我选择告诉妈妈整件事情,我用一个小时来连哭带说的陈述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妈妈抱着我说:“你在外面受委屈了。对不起,妈还一直埋怨你。”
得到老妈的谅解之后,她让我先不要急着出去,再等等看,怕我在家郁闷,她带我出去看扭秧歌。她身子不好,已经不适合经常走动,可她执意要我同去。大概九点了,我们开始往家走。我接到一个电话,让我第二天去北京工作。我欣喜的告诉老妈这个消息,她很平静的让我不要这样的悲悲喜喜,一切落定之后再说。可是我看到她也同样高兴的很。
第二天是我爷爷的祭日,可老妈依然让我走了,让我爸送的我。这么多年她已经成了习惯,每次我离开家,都要送我上车。以前是在火车站送我,现在病了,也还是要看着我上了公交才肯离开。
就这样到了现在的公司,可我并没有安定下来,我的人事手续没走,我在这边只能是个黑户,不是正常员工,不说福利,连基本的工资都发不了的。我已经没有争执。经理告诉我手续很难,很可能到最后我都无法留下,可我依然坚持在这工作。打定主意,哪怕一个月没工资也要等。
最窘迫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五十块钱,坐车回家连饭都没钱买,回来的时候妈特意给我凑了六百块钱。她说图个吉利,一顺百顺。自从她生病,本来就挺贫瘠的家里更没有什么积蓄了,每个月打针吃药在家就要七八百,那还是她坚持不去医院的挺着。本来以为工作了不会再拿家里一分钱,可现在我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保障,这些钱在我手里沉甸甸的,在我心里也沉甸甸的。
在这里,我不敢请假,怕一请假就直接不用上班了,我很惦记妈妈,可她也嘱咐我不能回去,一切安置好再说。而我也没了选择。
没有工资,没日没夜的帮新开的公司搞活动,每天都要忙到十二点以后,以前一直很安逸的我,有些吃不消,躲到厕所里,吐了。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虚弱。对业务还不熟的我,依然拼命地抓住这仅有的机会,可能不是最好,却是我目前最能把握的。
一个月之后,手续走完。十月十三日,我可以名正言顺的上班,而不用担心干活也会被轰回家去。
一切又是个崭新的开始。
我才有心情看看周围的工作环境。公司在唐山和北京均有办公地点,我目前主要在北京亦庄工作。附近挨着中铁十九局,挨着NOKIA,挨着航天研究院,挨着泰豪,挨着大宝化妆品,挨着三鼎,挨着……但凡说得上名字的地方,周围几乎都能看见。
算是一个大的开始了,抛去过去有的没的的惰性,好的坏的记忆,崭新的开始了。
做自己喜欢的,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这样就这样,坚强起来。我还是喜欢忙碌的感觉,没日没夜的为着一件事而努力。其实我还是蛮兢兢业业那么一人。
多余的话不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