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画当之无愧的珍宝,更加难得的是传达平步青云之意境。让此画身价立增十倍不止。当然无论是刘画道,还是其父刘从文,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还只当是一时无聊,戏耍之作而已。此画若是卖与达官贵人,必能换个数十年衣食无忧。
画就这么压在案几上,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去吃午饭了。窗外时常有微风吹来,案几上的雏鹰迎风飞舞,一声声清明,但微不可闻的鸣叫不时传出……。
“道儿,读书颇费脑力。这野菜炒鸡蛋你赶紧给吃了。”刘画道的母亲将盘子推到刘画道跟前。青翠的野菜,金黄的鸡蛋,炒在一起,特别香。让人禁不住直吞口水。平日里是很少有见到荤腥的,但是鸡蛋更加少见。或许平民百姓家中一年还能吃那么几次肉,但是鸡蛋基本一年到头都有不会有人舍得吃掉。
“父亲,母亲你们也一起吃吧。道儿一人吃不完的。”
两人点点头,象征性地夹了两筷子,其他的都进了刘画道的肚子里了。今天中午胃口特别好,愣是吃撑了。
刘画道挺着吃撑的肚子走到书房里,半躺半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窗外不时刮进来几丝微风拂面而过。让人感觉特别舒适。休息半响,门外一阵朗朗的读书之声响起。把刘画道从神游中拽回来。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刘画道循声而去,门外,院子里,靠墙处,有一个茅草棚子。十多个年岁不同的小孩,大的有近十岁,小的也不过三四岁,随意地蹲坐于地,或有垫些石块木头,有的就直接坐在地上,毫不在意。认真而充满渴望的眼神,刘画道能看到,他们微微冒汗的额头。可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那个五大三粗的老师。一句一句一丝不苟地跟读。认真的模样让人莫名心酸。
老师正是刘画道的父亲刘从文,虽然看到刘画道走了过来,但刘从文也只是看了一眼。还是一句一句地教学生们朗读。或许让他看一看,才会明白平民百姓出头是多么不易,而他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虽然作为父亲没有给他一个多么高的起点,但是也不缺吃穿,不缺教育。比平常百姓不知幸福多少倍。要知道即便是盛世能够读书的百姓也不多,而今这十多个小孩多是郡城内仆人家小孩,或者军士小孩,等等。期望自己子孙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而刘从文的心思与这些人一般无二。
这样的私塾一般不会有什么休息时间的,只是中途出恭会偶尔休息。其余时间都是听夫子解说,然后教导书写。朗诵一般会要求学子们回去自行朗诵。夫子带读是很少见的。刘画道也是在角落随意坐下,随着一起。一下午让他极其感叹的是这些小孩当真是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难道是略有小成就已经自满了吗?
不,绝不。我是要考状元的男人。怎可就此自满。明年的郡试,然后再会试。连举人功名还没有怎可自满?想至此。刘画道急忙爬起来,微微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朝父亲微微一笑,然后回到房中。
桌面上依然摆放着刘画道上午画的雏鹰高飞图。我当如此鹰,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刘画道心里暗暗想道。
此时此刻,这画放在这里却是有些不适合。默默地将其卷起放到角落的一个箱子里。里面都是刘画道的各种时期的作品,有字有画,但是字帖只占很少一部分。如今这个不小的箱子也快满了。以后是不是写写画画应该少一点呢!嗯,至少在考取举人之时不能再分心他顾了。轻轻地把箱子盖上,转身回到案几旁,有道是十年寒窗苦读无人问,一朝金榜题名天下知。多少人耐不住寂寞从而泯然众人。这个世界是有天才,但闻名天下的天才没有谁不是靠自己的努力与汗水铸就的。
冬去春来,四季轮转。又是一年郡试之时。郡试通过了便是举人了。
秀才,也称茂才,原指才之秀者,汉以来成荐举人才的科目之一。秀才处于一个承上启下的位置。说高不高,律令言:非举人不可荐官,意思是说没有到达举人之名不能被推荐或自荐为官。但说低却不低,律令言:秀才者,可免其农役,兵役,杂役等,其家同享。为何秀才就能免除各种徭役?这也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让有秀才之名的人,能够专心朝举人进发。不被其他事情所耽误。对于百分之九十的学子来说,最终目标也只是考一个秀才之名而已。至于举人,贡士,这才是那一撮顶尖人物才能够打的主意。至于后面的状元,进士那就是后话了。不到举人多想无益。
“道儿,来娘给你炖了一锅鸡汤,快趁热都吃了,明天是郡试了,今天好好休息,把这鸡给吃完一定能考上状元。”刘画道的母亲仿佛看到了刘画道高中状元的那一天,喜不自胜。
“母亲,这话可不能随意说。孩儿如今还没举人之名呢!”
“再吃一碗。把这锅里的汤吃完。”刘画道母亲笑呵呵地又给刘画道盛了一碗。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有些奇怪地说:“真是好奇怪了,这明明炖了一直鸡的啊!难道是炖得太久了,全部炖化了?”
“母亲,可有什么疑惑?”刘画道闻言立即问道。
“哦,今儿一早刚好有一只浑身彩色羽毛的鸟飞来到咱们家,可漂亮了,刚好你孙老伯又送来一株小灵芝。虽然小,但真的是灵芝。你看这炖出来的汤真是香。平时里灵芝可是很难得的,这灵芝不愧是……那什么?总之很不错就是啦,这鸡都炖化了。这一锅你可得全都给吃了。”
“彩色羽毛?全炖化了?”刘画道听自己母亲所言有些愣住了。记得自己房间有一本书名《山海经》。其中记载着各种奇花异草,神禽仙兽。可自古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形。难道真有神物不见其形这回事吗?但是彩色羽毛是什么?刘画道一时之间也不清楚这彩锦到底是什么?毕竟书上所记载不知真假,或许就是某些人自己臆想。摇摇头左右这汤就剩一碗了,一口喝干。
“母亲这彩锦的羽毛在哪儿啊?我去看看。”刘画道问道。
“院子里呢。”
刘画道急忙出到院子里左右寻找。在院角果然找到一捧羽毛,也的确是彩锦,除此以外毫无出奇之处。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但愿吧。刘画道默默地说道。
夜,很快就过去。天色微亮整个郡城就喧嚣了起来,一刻不停。这个晚上刘画道感觉从来没有睡得如此之香。
人流从四面八方向郡试考场汇聚。喧嚣,拥挤。刘画道也随着人流渐渐靠近考场。忽然间前方一亮,刘画道大呼一口气,终于挤过来了,前方乃是戒严处了,郡城军卫巡逻守卫,不允许随意通行。刘画道出示印信,示意自己是学子,前来郡试。
“把姓名,籍贯,学府写上。”军士后方门口处有一张桌子。其后有一人正襟危坐,对刘画道说道。
刘画道依言拿起毛笔微微沾墨将姓名,籍贯,学府等等写上后双手递过去:“学生刘画道见过大人。”
“嗯。”此人微看一眼字迹与个人信息无误后点点头,示意刘画道可以过去了。
刘画道再次作揖后,向内院走去。
“止步。来者通名。”一声大喝,伴随着的是铁甲与兵器碰撞的叮当之声。
“学生刘画道,特来参加郡试。”刘画道也情不自禁加大声音回答。
“嗯,近来些,待本大人好好瞧瞧。”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屋檐之下门口旁边传来。
“学生遵命。”刘画道连走几步到桌子旁边。
仔细查看了一小会儿开口道:“可以进去了。”
刘画道闻言又是一揖。便疾步走向其内走去,里边还有一道院墙。前方熙熙攘攘已然有些许学生正在等待检查。坐在桌前的一人身着蟒服,头戴玉冠。虽然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却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又待了近半个时辰。这位身着蟒服的老者挥挥手,其后边站立的一位军士一拱手,然后拿起一个鼓槌到旁边的一面打鼓上重重敲动三下。“咚咚咚。”沉闷但极具穿透力的鼓声传出极远依然清晰可闻。整个郡城,几乎所有听到的人转头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这是郡试要开始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大家心胸回荡,三年一度,数十年苦读尽看今朝。
鼓声一响,周围学子立即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蟒服老者。
“三年一度的郡试又开始了,这一次说不定就是本候最后一次主持了。”老者适时站立起来说道。旁边站立的几人正要说话,蟒服老者一挥衣袖示意不要打断他说话。
蟒服老者扫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人说道:“本郡人才辈出,本候也是与有荣焉,也说明本候没有懈怠。”老者顿了顿又说:“故此本候也是衷心希望诸位能够凭自身才学博得举人乃至贡士,进士。若是同朝为官,尔等便是我的门生。那也不枉你们家人以及本候的殷切寄望。”说完环视前方围绕的人群。可惜下面站着的多是榆木。仍旧一副倾听教诲的模样。让人有些不能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