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梦也不是真心想阻止，见水之染心急不耐了便抽泣着不再阻拦，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巧儿被水之染凌厉的一瞪吓了一跳，忙低垂了脑袋，颤颤巍巍地道：“夫人……夫人为小姐的及笄礼请来的正宾是太保夫人。”
水之染顿时瞪大了双眸，外加一脸的不敢置信。
水之梦很满意水之染的反应，适时地又握住了水之染的手，继续道：“五妹妹，你的及笄礼也快到了，及笄礼对于我们女子而言有多重要你也知道，姐姐不希望你的及笄礼也如姐姐般……不堪。”
说实话，还在柳城时，刚听到水夫人为水之梦请来的是这位夫人时她也着实一惊。太保夫人，在京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太保夫人是现今太保梁大人将之从侧夫人之位扶正的，听闻这位太保夫人还未出阁时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梁大人和梁夫人新婚没多久就纳了她为侧夫人，梁夫人也不知该说她是命不好还是什么，新婚期间丈夫就纳了妾，也不得宠，之后更是在生产之时难产，一尸两命，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总之梁夫人孝期一过，现今的太保夫人就由身为侍妾的侧夫人成了明媒正娶的正主夫人。
在古代，及笄礼对女子而言，相当的重要，说严重点，甚至有可能会影响一生，因为及笄礼关系到女子的嫁娶，谁不希望由德高望重、名声好的夫人来为自己加笄？水夫人在水之梦的及笄礼上为水之梦请来这么一位名声并不怎么样的夫人，可见对水之梦是多么的不喜。
水之梦告诉她这些，该不会是想暗示她，水夫人在她及笄之日会故技重施地请这位太保夫人为她梳头加笄吧？
“姐姐何出此言？”
水之梦见水之染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就不由得恨铁不成钢，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是不懂？忍不住往纱帘外张望了一阵，见一眼望去并无他人，这才回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五妹妹，你就是太单纯了。姐姐以前虽然没有与你多么的亲近，可是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妹妹，这是至亲的血缘。今日我也不怕在这与妹妹说句明白话，母亲一向只看重大哥和三姐姐，明明五妹妹也如大哥和三姐姐一样是嫡出，可母亲对待你与对待我们这些庶出的有什么不一样？仗着妹妹你的病不宜吵扰，就光明正大的一副不理不……”
“姐姐可别再说了，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可是不孝不敬的大罪，是要请家法的。”水之染赶紧伸手捂住了水之梦的嘴，打断了水之梦一叠声的不忿之言。
这要是传到水夫人的耳朵里，不只是水之梦要被家法处置，就连她也要被连累。这水之梦是真想跟水夫人撕破脸了吗？可是，她自己要想被罚，也不要把她拖下水啊。
水之梦见水之染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极为的不屑，活该就是个病秧子！可想到她还有用处，便压下心里的不喜，一把拉下水之染覆在她唇上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说了，想不到妹妹竟是那么地害怕母亲。可是，妹妹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可别像姐姐我这般，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完全无还手之力。”
水之染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哪里是怕了水夫人，被水夫人找着各种理由罚的还少吗？要真是她干了什么事被水夫人抓住把柄罚她，她也认了，可她还没干什么呢，就因为水之梦的一句话而被牵连，这不是纯粹没事找抽嘛，她还不至于这么傻吧？
水之梦见水之染脸色好像有些动摇了，便再接再厉地又说了好一会，仿佛不劝着水之染为自己好好筹算就不放弃般，要不是水之染假装头疼，水之梦还不肯放水之染离开。
“小姐，五小姐一向都是沉默寡言、胆小怕事的，从来就不敢跟夫人对着干，她会如小姐所想般为自己争取吗？”看着被红依搀扶着离去的水之染，巧儿担忧地问道。
“女子及笄是多么重要的事，她就算是再傻也该懂得这个道理，我已经跟她说了我的事，要是她的及笄礼时母亲也如对待我一般请了太保夫人来为她梳头加笄，她也不好过。”
“小姐说的是。”
“走，回院子去，太冷了。”说完率先走出了醉心亭。
另一边，先行一步的水之染与红依也正在说着这事。
“小姐……”红依一脸担忧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水之染等了一会，见红依始终没有往下说，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着赞赏地看了红依一眼，道：“你没有说出来是对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个性和心思，巧儿或许是为主又或者是为了其他的，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一番作为，但同样的，每个人都有属于她的身份和角色，巧儿现阶段的角色还只是一个丫鬟，她这样说就大大地不对，私下妄论主母，对主母不敬，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作为，这要是母亲不知道还好，可一旦被母亲知晓，谁也保不了她！”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但是，红依几人对她而言不只是丫鬟而已，她不希望她们出事，她们必须懂得自保。自从决定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开始，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抓住机会教导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尤其是红依和绿依，其中又以绿依为重。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在什么时候该说，在什么时候不该说，自己都得有个思量，才能保住自己，明白吗？”
话是拗口了点，但理却是这个理。
红依微微了垂了脑袋，自从自家小姐落湖醒来后，她一直就知道自家小姐变了，以前的小姐单纯善良，现在的小姐虽仍旧善良，但却更多了思量，不再是从前万事不防、无论是谁的话都相信的样子，虽不再如从前天真活泼，但她却更喜欢自家小姐现在的样子，多了威严，能让她们依靠信任，让人不自主的信服，此刻小姐说的话虽拗口又严厉无情，但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只要稍有差错，哪怕只是不小心的一句话，她们却可能连活路都没有。
这么想着，便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小姐，红依明白了！”刚刚她原本是提醒自家小姐，四小姐有挑拨小姐与夫人关系嫌疑的，幸好刚才她没有说出来，不然小姐说不得对她有多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