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情无比沉重的苏裴和下意识的按下了电话给赫连打过去:“喂,赫连,我现在就要见你。”
赫连正在附近网吧里穿上了刚刚放在这里的义体,开了游戏,等着合适的时候赶到另一边去,了结了最后一桩事就可以去找苏裴和的激动和游戏带给她的愉悦,让她心儿飘飘然,她拿脖子和下巴夹着接了电话,两只手还在键盘上飞舞。
“嗯?见我,好啊,等我忙完了就来,快了,乖啊,哎呀不空,等下说。”说完更加美滋滋的挂掉电话,她才不会趁着这个时间间隙去找苏裴和,因为依照曾经的案例,和苏裴和在一起,准会误事!还不如事情干完了干干脆脆利利落落去找他。
游戏打了一把,刚好有剩余的时间赶过去。
赫连连坐在一条小巷外面的甜点站,点了一杯柠檬水等在那里,之后只需要往桌上一扒装作是睡着,冲进巷子里,收割灵魂,冲出来,回到义体,一切迅雷不及掩耳,相当顺利——在她脑中的剧本中是相当顺利。
看着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三好学生的社会青年簇着一个背吉他的男人进到小巷中,赫连连就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手放到手腕的灵魂扣上,习惯性的解开。
向来没有警戒心和防人之心的赫连连没有注意的是,她的身后此时正有暗影悄悄袭来。
打开灵魂扣的一霎那,灵魂还没来得及来开义体,赫连连觉得手上和肩上同时一重,“啪”的一声,灵魂扣又扣了回去。
一时间,身边忽然冒出五六个人,为首的强壮男人将赫连连死死按在桌上。
当女生娇柔的小脸蛋被像皮球一样按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的时候,男人宽厚手掌毫不留情的施加大力,被控制的可怜家伙仿佛觉得被钢铁压扁,大脑脑浆就要蹦出来,砸在桌面上之后脑子里一直“嗡嗡”的回响着,着不妙不详的残音!
这僻静的小店旁,连唯一的老板都在大厅的吧台打瞌睡,一群大男人突然冲出来,几个大汉控制着一位小姑娘飞快逃离现场!
赫连连一个小女生毫无反抗之力,被限制在义体里,面对这群壮汉,就像是虎口牙缝间的小鸡仔。
她心中大叫不好,顾不得疼痛,拼命挣扎,逮着一个间隙正准备开口叫救命。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没有之前的闲情逸致,诗情画意,怜香惜玉,逮着她的大汉在她“救”字还在喉咙里没出来时,一巴掌排在她脑袋上,脑袋仿佛瞬间被巨大力量转了个圈。
赫连连鼻中口中咸闷一滞,骨头打成木头,口鼻皆是献血喷出。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只记得:“苏家······请······和······”
苏裴和此时的思想中全是赫连那双总是在逃避的眼睛。他内心渴望着,急切的渴望着,这个和自己有相同眼神的人能快点在一起。那样,他们可以互相交换秘密,懂事成熟的他终于可以有一个亲密的人可以倾诉这么久一来如荆棘与梦魇压抑着自己的心结。
那样终于可以有个人可以理解他,和可怜的他狼狈为奸——也许可以那样形容吧。
午间,慧阿姨打电话来说,苏家主家那边已经将下午的接待安排妥当,根据少爷和慧阿姨提供的赫连的习惯、爱好,晚餐的菜式、家里的布置,甚至连仆人的长相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赫连过来,接受苏家的目光与考研了。
苏裴和接了电话后,心情更是急切了,以至于已经想好了今天在主家会有哪些场景,会说什么话,还有赫连看到主家后一定会露出的亮晶晶的放光的眼睛,和对豪门的畏惧与生涩。
还有,他知道,赫连一定会准备好她应该说的、苏裴和想要知道的台词而来。他几乎不敢相信,可是心中已经有绝对的趋势倾向于那个观点——我的女友不是人!
告诉了自己一百遍苏家的教育——事情未绝对证实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后,苏裴和还是忍不住打起赫连的电话催促起来。
可是,连续五个电话过去了,无人接听。
一定是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肯定,在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两次电话没有不接的情况。
抱着再试一试也许时误会的忐忑想法,苏裴和拨通了第六次。
“喂?”对方接了电话。
“赫连,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很着急你知道吗?!”苏裴和激动的说出了责怪的话语。
对方一秒没有说话,忽然笑了:“公子苏,你应该感谢我哦。”
“你不是赫连?!”苏裴和握电话的手一紧。
“对啊,可是我们不是不久前才通过话,你怎么就把我忘了呢?”女声呵呵的笑着,声音悠悠然然,毫不着急。
“赫连呢?”
“哦,大小姐啊,所以你该感谢我啊。”女人仿佛要抹杀苏裴和所有耐心似的停了两秒,“我让你们见了最后一面了,今后你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她了。拜拜哦~”
苏裴和还没来得及理清这句话的意思,消化这信息,甚至还没来得及失去理智的发火,对方就把电话挂了。当然,再打电话,就是无限的关机忙音了。
放下电话,苏裴和忽然没了力气。他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女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仅仅是忽然没有力气了,连给黑子打电话或者安排报警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窗外明朗的天,他没理由的失去了全部生气。
赫连对他的意义,在那一瞬间忽然模糊,他想着,赫连离开了,自己身边少了一个拥有相同痛苦的人,他的痛苦又得再次因为他的懂事沉稳而埋藏至最深的心底,遇见下一个赫连,还要多久?会不会在那之前,自己就会崩坏?
赫连,有人告诉我我失去你了,我又能,又该为你做到哪种程度呢?你对我来说,意义深刻到了哪种地步呢?
赫连连在大脑剧痛中醒来,她知道自己趴在坚硬的地方。睁眼的第一幕,看见的是光怪陆离的明亮模糊的景象——可能是脑袋神经或者眼睛被打坏了,她这么想。
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看见面前躺了一个男人,满脑袋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顺着地面看去,一些木块和不完整的吉他带着残断的弦散在地面,环视这些碎片,她的目光落在一双脚上。
顺着脚,费力的撑起腰向上看,一个左手拿着缩小的镰刀,右手拿着蓝光萦绕的灵魂锁的人正在俯视自己,她棕色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盯着赫连连,开口:“我是白岚去的特理,赫连连,我在此宣布,你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