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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卅八章 启程

戏子沐浴在阳光下,闭着双眼,感受着水光斑斓的影子……

“戏子,快点换好行头吧。”

听到小贵的话语,戏子转身,拿起他手中的服饰,走入房内。这次去金国,经过大家的商量,以及白烨有意无意的提示,他们决定乔装出行,不仅换装,还会易容,于是,他们最终计划,由戏子扮演纨绔子弟,小贵扮演戏子身边宠妻,傻哥一高贵无比的公子哥,眀叔扮演调理生活起居的嬷嬷兼一夫当关的管家。

他们一行人走出了这片绵延起伏的山地,再回首了那片粉花飘扬的树林,戏子来到了海边,转过身,这么短短的几个月,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拿起地上的一块贝壳,在沙滩上写下“纳兰花彦”,刚提笔,海浪冲过来,冲刷了地上的字,戏子看着模糊的字影,淡淡地一笑,便踏上了那条所谓的改头换面、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的官船。

“花花少爷,这坐船危险,不要站出去这么些。”

戏子掩着窃笑的表情,时不时朝着小贵瞥上两眼,最后遏制不住,捂着肚子,大声地笑了起来。

戏子扮演玩世不恭的少爷,换成男装也是唇红齿白,宛如画中的清秀少年郎,可是这小贵扮演的宠妻,除了身高有些惊人,竟然也是明眸皓齿,清新脱俗,步步生莲,婀娜多姿。

戏子还在捂着肚子喊痛,只见傻哥嘴角勾笑,站在小贵的身旁,侧头看了一眼,立即打开手中的折扇,潇洒地迈开了步子。

小贵虽然不乐意,但是他回过头,找到了平衡点,眀叔那樱桃唇妆,那波涛汹涌的神态,以及老态龙钟的皱纹及发丝,无不彰显出滑稽的色彩,眀叔扭捏地走到小贵的身旁,抖抖胸部的骇浪,趾高气扬地迈开步子,当然,小贵不是肤浅的人,他不会因为弱者的挑衅而暴跳如雷,他举手招呼了官船上的一名侍从,娇声道:“这天气热得太不像话了,给我备把大伞,我要与少爷沐浴海上阳光。”

那矫揉造作,绝对是宠妻该有的傲慢嚣张。

“我说我的好贵贵,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心疼死我了。”戏子赶忙走到小贵的身边,拉起他的手,不断地抚摸着,还不忘朝侍从使个嫌弃的眼色,催促他们赶紧地张罗。

转眼间,四人便各自闲情逸致地睡在一张木制的躺椅上,上面还有一把巨大无比的伞遮去了充满恶意的阳光。

戏子张口接过侍从剥的葡萄,嚼动了几口,吐出细小的葡萄核,再抬手取下侍从准备好的碧螺春,喝得津津有味。

“你说这样的日子要过整整三个月,总觉得像是在漂泊,不着地,没有安全感,以前总是听说大海是个凶险万分的地方,越发紧张。”

“问问眀叔,肯定遇到过。”戏子含糊不清地说着,嘴里络绎不绝地吃着侍从传递过来的水果。

“经历过,就不想再经历了。”

眀叔看着眼前的三人竖着耳朵,十分好奇,不免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海上的生活,就像是一场赌注,老天开的输赢,而我,和你们一般大的时候,跟着将军,南征北讨,就不相信大海有天大的本事,于是,跟着将军上了一艘船。”

眀叔的眼里看着远方,随着他不断地描绘,戏子仿若看到了那幅场景,一艘大船,一群年轻力壮、斗志昂扬的士兵,搬动着兵器,带着保家卫国的期待,踏上了一艘命运之船。

这还是在美人未有出嫁至金国之前的事情,叶凡还不是将军,眀叔还不时谋士,叶凡不过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被派遣去监督与翼国的海上大仗,当时的国君还年轻,依旧野心勃勃,妄想开启翼国的侵占战场。而叶凡,年轻气盛,也想建功立业,才有这么一场出海的行动。

白海冥战打的不是大刀长矛,不是舞剑射箭,不是大炮飞行器,而是运气,叶凡怎么也没有想到,出海不过三天,便遇到了海啸。

当时的船突然晃动了起来,夜晚的大海,掩埋在一片浓雾之中,官船与官船之间,根本失去了踪影,渐渐地,船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叶凡和眀叔都来到了甲板上,亲眼目睹一个巨浪,一座大山般高的巨浪,就这么垂直地打下来,瞬间,眀叔感觉自己整个大脑被水压冲击得胀痛,也开始耳鸣起来,再一个海浪冲来,一个酿跄,摔倒在地,全身像是被铁链勒紧,最后扎肉般疼痛,巨浪继续袭击着这微弱的小船,甲板被浪水冲浸,许多士兵,也被冲入了大海,后来的一幕便是,叶凡一手紧紧地抓住甲板上的木墩,另一手拉住差些滑入大海的眀叔,任凭大浪一个接一个地打击,任凭船只风浪飘摇,摇摇欲坠,灯火也变得忽明忽暗,任凭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消失在海面上,叶凡没有放手,眀叔说,他忘记了当时的触目惊心,只记得叶凡奋不顾身地拉住自己,拉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那场海啸,整整漩涡了十二个小时,最后风平浪静,周围却是一片狼藉,三百条船,只剩下了十条船,三十万人,只剩下一万人,其中就有叶凡和眀叔。

叶凡指挥着士兵收拾残局,心里想着,剩下的一万人怎么办,继续前行的话,大家心有余悸的同时,很可能,打仗也是一败涂地,这时候,眀叔为报救命之恩,献策叶凡,立即写信国君,以友好协议之名出海,继续前往翼国,两国和亲,一方面,保护惨败的名声,另一方面,损兵折将,不宜大动干戈,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修生养息,这样,便一举两得了,何况,三十万大军出海本是国家机密,倒是知道的人不多,也可瞒天过海。

叶凡见眀叔心思缜密,所言句句在理,便如其所说,在给国君送信的同时,将船驶向了翼国。

“这里面还有如此故事啊~”

就在众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眀叔,听其讲述成年往事的奇异之事时,眀叔掏出了胸口的手绢,招呼了一名士兵过来,在其耳边念叨了什么,士兵走开了,不久后,士兵回来,竟然是带来了胭脂,眀叔自己补了补妆,众人吞吞口水,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直到眀叔重新开口,道:“为了避免船只走散,我建议用铁链将船只连串起来,这样不仅不易走散,就算遇到大风暴,也还可以一起抵挡。”

众人连连点头,为眀叔的足智多谋点亮了钦佩的双眼,眀叔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又说:“后来的两个月算是风平浪静,只是就在我们即将靠岸的时候,国君的信函才到我们的手中,而翼国,不知为何,却是看到了我们的船只,看到了我们求和的旗帜,却是射出了千万只火箭,大火不断地蔓延,很快,船连船的我们,根本来不及逃离,”眀叔双眼布满的泪水,戏子似乎能看到他眼里的熊熊大火,燃烧着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士兵,似乎能听到一个个士兵绝望的呼救,似乎能感触到士兵纵身跳海那瞬间浪花的冰冷……

“大将和我,在第一时间,跳入了大海,我们不停地往前游,明明火光近在咫尺,我们却觉得怎么游都不是尽头,后来,我们晕了过去,被大海冲到了岸边,我们不知道在哪里,却被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所救,大将醒来后,与女子朝夕相处,琴瑟往来,竟生了爱慕之情,只是有一日,女子却突然消失了,而同时,金国的救援之兵也找到了大将和我,我们这才正式向翼国和亲。”

“好唯美的爱情,原来大将和夫人的故事如此感人。”

“咦?”戏子狐疑道,随后又明白过来,感情这女子便是他日和亲的公主白美人,只是白美人却在路中与大将消失了一段时间,其后竟然双宿双飞了,不过叶凡禀明了圣上,圣上也不夺其所爱,成人之美,戏子又捣鼓着,也许这白美人,也是圣上安抚叶凡三十万大军一去不复返的败仗的打击吧。

“看来大家都脑补了一下故事情节,大概就是那样子了。”眀叔道。

“大海果真如此可怕?你看,现在大海多美……”

大家随着戏子的目光看过去,不知不觉中,夕阳的玫瑰色染上了这片大海,天上一片红霞,海上荡漾着粼光,唯美静谧。

突然,一只海豚纵身一跃,在海面上划出美丽的月牙,其后,又一只海豚冲破海面,宛若竞赛,越来越多的海豚跳跃在水面上,有的甚至直冲云霄,再在空中画个圈,垂直而下……戏子从躺椅上下来,趴在甲板上,往依稀可见的海里看,无数的海豚在船下游过,争先恐后,接着络绎不绝地涌出水面,就像鲤鱼跳龙门般,无数的海豚划出无数的月牙,何其壮观?

不过是此次大海之旅的第一个夕阳,便见到如此罕景,戏子显得有些兴奋她一直趴在甲板上,连**送上的水果,也只是敷衍地吃了几口,便不耐烦地推了推手。

“少爷,海上夜晚风大,还是披件外套吧。”

侍从对着戏子说道。

戏子回过头,发现身后的三人全都回去了船舱,她站了起来,对着侍从摆摆头,便也进了船舱,原来这三人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戏子搓搓手,舌头舔了一圈嘴角快要留下的口水,肚子的呱呱声催促着她赶紧坐上了饭桌,就在戏子拾筷去夹鲜鱼的时候,鲜鱼被三人瞬间瓜分,她咬咬牙,又去夹旁边的龙虾,似乎担忧什么,她以快速的节奏将整盘龙虾抱到了怀里,眼睛骨碌碌地转,见三人没有反应,这才将每只龙虾舔一下,再将盘子放到桌子上。

周围的侍从,默默地在额头上划了三条黑线,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不知情况的小侍从,送来了两盘菜,一盘龙虾,一盘鲜鱼,瞬间,戏子的脸就别想多难看了,但她也只是做了名安静的少爷,安静的吃。

“等一下出去看看外面,绝对是意外的惊喜。”

“咦?”眀叔没有再回答。

戏子把嘴巴一扁,对着空气说道:“给我备件外套吧。”然后又继续地吃着她又端来的舔了一遍的鲜鱼。

不久后,小贵说道:“别急,鱼刺多,小心吃,慢点吃。”

戏子一脸委屈地看着小贵,想必是小贵实在看不顺眼,她也觉得不太符合自己少爷的身份,便默默地变慢了速度,直到她再抬头,三人又消失了,看来自己永远都不在节奏上呢。

她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便出了船舱。

多美的夜景啊!

戏子震撼在甲板上,抬头望着天,漫无边际的夜空,星光璀璨,虽无月亮高空挂起,可是无数繁星争奇斗艳,何尝不是令人振奋,何尝不令人沉醉。

戏子不止一次看过这样的夜晚,可是这次的心态似乎有了改变,自从知道渔民可能死于非命后,知道自己被无数次刺杀后,戏子便更加珍惜这不幸还未来到的生活,她似乎明白了自己要什么,心态沉静了下来,一切似乎就有了重新的开始。

戏子呆愣在那里,小贵突然一把拉过戏子,两人再次趴在甲板上,戏子直勾勾地看着海底,双目瞪圆,一抹又一抹的光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她的瞳孔不断放大,海底的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这片地方的海域,海下的动物到了夜晚可以发出荧光,它们伸缩着身体的每一寸关节,延伸每一个细胞,无数的生灵在海底自由地移动着,与天上的繁星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戏子感觉自己处在一个时光变幻的境地,一颗颗繁星、一个个生灵,开始幻化成一幕幕过去的画面,戏子点开其中的一个光影,却发现,自己身在画面中,花彦提着水桶,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脸上带着笑,很温暖。下一秒,是在竞技场上,花彦抱着自己在马上驰骋。画面不断转化,戏子看到了奶奶,然后戏子看到了叶凡,看到了城儿、子晟,还有那名傻傻的小贵,戏子笑了,她就这么闭着眼睛,感受着海天对心灵的洗涤,对过去的回忆,这一晚,戏子觉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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