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箫默
【壹】
小时候,邻家的清言哥哥告诉我说:这世上,有一个美丽如同仙境的地方。阳光洒下第一缕温暖的时候,有大片大片的紫花盛开,那些花朵很小,像是破开层层葱绿的三两点,却因为多,营造了一种虚幻如梦境的美丽。那个地方,叫做普罗旺斯。
像是生命中追逐美好的本性突然泛滥,那样美丽的梦境,被埋放入心底,一下子保留了很多年。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才突然想起。
那还是一个晴好的天气,阳光从云层里洒下细细密密的光。校园两旁的香樟树撑起了一个季度的阴凉,走在树下的时候,会有淡淡的香。坐在树下看姐姐看书的姿态很是惬意,纯白色耳机里流淌出的音乐让心都安静了下来。
《相逢如初见,回首是一生》,那是姐姐纯白色手指下书本的名字。
手机震动的触感倏忽摩挲了皮肤,打开时看到小学妹给姐姐的留言,手机递给姐姐的时候她浅浅地笑了起来,微风不疾不徐的吹动了她的发。姐姐微笑的样子很美。虽然大多数人眼中的姐姐淡静平和优雅娴静如同女神,但是我知道她其实是个特别简单的女生。不够乖。有点坏。一心一意想要把自己的好哥哥推出去。大约是性子柔和的原因,每次看到姐姐在新生群里冒泡都被调侃,都忍不住要笑。姐姐说她和闺蜜说起这段时,闺蜜一句大众情人一般都这样就把她下面的话统统咽了回去。
我叫子衿。月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迷糊。爱笑。重感情。欢喜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我的姐姐月子茗,是个琴舞书画词曲茶样样精通的娴雅才女,话语不多,长于聆听,倾听时眼睛里有澄净美好的光。因着她欢喜美好,影响了我很多。
【贰】
这个世界总是喜欢拨弄人的心绪。比如说,你比较容易当真,然后总是被人拿来当作逗乐的资本。譬如说今天,在姐姐得知小学妹对哥哥的好感度比较高之后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撮合。她和小学妹说:“哥哥他很好啊,很温柔,很细心,对放在心里的人,无微不至。”
她说:“呐,小学妹你如果喜欢哥哥的话,就要勇敢一点哦。以哥哥的条件,他不需要太主动的,所以,你可以主动一点呢。所有的爱,都在细节之中。”
小学妹说:“茗儿姐姐你说的我都有点喜欢他了。”
姐姐说:“喜欢了就好好的把握。哥哥他,绝对值得你这么做。”
那一天的阳光很温暖。跟姐姐一起骑着单车跑到离家很远很远的郊外看大片大片麦田的时候,有懒懒的心绪荡漾。远郊的池塘里还没有荷花,只有尖尖的荷叶,拨开清水浮出来。手机震动的时候,看到清言哥哥说:“茗儿,我们这边的桃花,开的正好呢。”姐姐说:“沧海横流安足虑,心有桃花世事安。”然后清言哥哥笑了,他说:“茫茫尘世,你总只有一个。”我笑着看这对璧人,继续低着头舔我的棒棒糖。
姐姐要推出去的哥哥不是清言哥哥,是夕寒哥哥。长夜如夕,剑承星寒。这个哥哥我还没有见过,但是姐姐说:他是这世上极好的人。我相信她。没有理由的相信她。
【叁】
姐姐和夕寒哥哥的哥们儿聊天的时候,玩了一个游戏。六个字母中任意选一个,然后发到空间里@出题人。打乱顺序后让哥哥的哥们儿选择。结果是:我暗恋你很久了。姐姐不乖的说要哥哥的哥们儿发说说的时候,他很认真地说:“茗儿妹妹,就我和你哥哥的关系也不可能……”
心里有浅浅的惊异,像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只见姐姐倏然严肃开来:“他是哥哥,我是妹妹,仅此而已。”像是有一种天然的保护欲。对于自己特别在乎的人,她总不愿越过一个弧度。
夕寒哥哥的哥们儿说:“傻丫头,你就乖乖的当妹妹吧。”
姐姐说:“你的意思是,你要抢我哥哥的妹妹当妹妹咯?”
他说:“这不是抢。”
姐姐说:“好吧,他妹妹不愿意。”
他说:“其实他妹妹可以愿意的。”
我说:“夕寒哥哥妹妹的妹妹也不愿意。”
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肠,姐姐很严肃的说:“你以为,当哥哥只要年龄大就可以了么?哥哥他对我的好你又看不到。哥哥他、实在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姐姐说话的声音很软,像是她的气质,我看到她眼睛里澄净美好的光。
他说:“我真想把你这句话截屏给你哥哥看。”
姐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随你啊。”有些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真的没有办法确定眼前这只,真的是那个大家口耳相传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子茗吗?自然当月子茗妹妹的好处就是,你总会有一些零食和好吃的,还可以随时去蹭饭。
后来我无意中瞥到姐姐日记本上写:有些情绪不经意溜到了心里,在身体内抖转折合,触碰到一根唤作理性的神经时被深深的压了下去。
姐姐是一个待人处事有度的人,从来都是。
【肆】
和姐姐和小学妹在一起聊的时候,总是看到姐姐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告诉小学妹夕寒哥哥喜欢些什么。小学妹的空间有了些夕寒哥哥的痕迹时姐姐心底里亦会暗暗的欢喜。直到有一天,小学妹问我说:“子衿,茗儿姐姐是不是三系的?”我诧异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说:“怪不得。我一直叫他小昭。”我说我知道。“他说无忌是三系的。“
”啥?“
“夕寒哥哥说:无忌是三系的。小昭和无忌。你不记得了吗?”
”他说。无忌是三系的。“短暂的沉默。心底像是抽进一根丝线,原本朦胧模糊的答案,渐渐浮出水面。晚上我跑过去找到姐姐告诉她的时候。她在练惊鸿舞,看到我后收了腰身。姐姐说过:“惊鸿舞是要跳给心爱的人看的。”她拿一块巧克力曲奇塞到我嘴里,什么都没说。
“姐姐你……“
“我只是把他当作哥哥的。“姐姐整理了一下白色汉服宽大的袖子,语气淡淡。
“姐姐你不喜欢夕寒哥哥吗?你说他对你那样好。“
“喜欢。但不同于那种。“
“是哪种?“
“兄妹吧,他很好,很温柔,很细心。可以包容我所有的无理取闹,把我的事情放在他的前面。“
“可是茗儿姐,夕寒哥哥明摆着喜欢你,小学妹说,她不会和你抢的。“
“和我抢,没有啦。“对话最终以姐姐的一句”告诉小学妹不要把我把他当哥哥的事情告诉他,如今先这样,到了非要挑明的时候再和他说“结束。
后来姐姐写:“晚上站在楼顶俯瞰万家灯火的时候突然发觉哪里不一样了。原本对面五星级宾馆楼层上硕大如荷的探照灯今晚灭掉了,连带着城市的夜空都暗淡了几分。心底里盘根错节的事情涌上来,突然压迫了神经。
四月的锦官城,夜晚还有寒意。
从前,一个人和我说:即使所有星星都换了方位,北极星依然会在原地,当所有人都不了解你,不原谅你,甚至离开你,只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不会迷路。
他说:无论你走到何处,一回头,我总是在。
可是那个人,最后离开了。“
像是受到身边气候的影响,皮肤骤然下降了几个温度。有小巧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细微却清晰可闻。“雪儿,过来。“小狗乖巧的跑到我身边卧下,抱起它的时候看到它眼睛里澄净美好的光。
雪儿是姐姐养的小狗。蝴蝶犬,纯白色,毛皮柔软,睡觉的时候身体会团起来,远远望去,像是一团雪。
“倚门走,蓦然回首,却把青梅嗅。“姐姐含笑念出这句诗的时候,雪儿在怀中伸了一个懒腰。”不能再失去一次了。“回应姐姐的,是雪儿唇角勾起的笑容。
突然想起清言哥哥对姐姐的评价:一个很懂得诗意生活的女孩子。为人处事皆是闲适而有度。像是她总说的:随性而不失度。
【伍】
姐姐依旧在帮着小学妹去追夕寒哥哥。我看到了装作看不到。多一个夕寒哥哥,少一个夕寒哥哥,并不影响我源源不断的吃零食。
和姐姐去洛阳龙门石窟玩耍的时候,看到她站在碧水边,白色长裙,天蓝色外罩衫和山水相称得宜。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走过来和姐姐说:小姑娘,我给你和你妹妹拍张照吧。姐姐回眸,阳光洒在她眸中,她点了点头。我站在姐姐旁边,很是笨拙的抱住了她的腰。一张,两张,三张。老爷爷把手机还给姐姐的时候笑的很慈祥,他说:姑娘,我给你单独拍几张。姐姐侧着头想了一想说:好。
爷爷要走开的时候对姐姐说:姑娘,你长的很美。如果我外孙女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像你这样大了。姐姐一愣,随之樱花瓣状的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她说:爷爷路上小心。
很多时候我不明白姐姐的想法。就像是我不懂她为什么这样为一个陌生人露出笑靥。可是仔细想想,每次遇到合她心意的景色,她也会这样笑。逗姐姐开心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惜很多人不知道。
我说姐姐我累了。她说好,然后我们在树下休息。
我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接受夕寒哥哥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姐姐不说话。
我说:“姐姐你现在明明都知道夕寒哥哥对你的情意了,为什么不说呢?”
姐姐只是拿着湿巾把我头上的汗水轻轻的拭去了。
我说:“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清言哥哥?我也喜欢清言哥哥。特别喜欢你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
姐姐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怕我要用最少三年的时光回答。你要听吗?”
姐姐说:“现在我们都还年轻,年轻时候许下山盟海誓是很轻易的事情,罗曼蒂克式爱情,经不起触碰,裂痕一旦出现便是从此山水不相逢。我不想把将来可以一辈子的人,变成多不过三年的人。”
我心安理得的接着姐姐递来的矿泉水,表示对她说的话一点不理解。“时间是解药,三年若是人还在,有担当的时候在一处便是最好。”
姐姐是长情的人。因着长情,她总不肯轻易辜负了自己。可是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清言哥哥是最好的,温润如玉,又懂她,可她偏偏不爱。姐姐说:“如果我也和林徽因一样最美的年华辞世,我宁可他是金岳霖而不是梁思成,我们可以一辈子相谙静好,相熟相惜,没有各种年华留下的瑕疵与不和。”
彼时我正吃着旺仔小馒头。
【陆】
日子摇摇晃晃的就到了八月里。
然后突然就听到姐姐和夕寒哥哥在一起的消息。我诧异,小学妹诧异,所有的人都诧异。清言哥哥听了,不过一声轻轻的叹息。
姐姐依旧欢喜带着我到郊外看大片大片的麦田,姐姐说:那个地方很安静,适合冥想。有几次,清言哥哥也“恰好”和我们到了同一个地方。他们聊起幼时一起骑单车到郊外的荷花池看荷花,清言哥哥说:我记得,那年三月碰到桃园开花,你在花下起舞的身姿很美。
清言哥哥说:“茗儿,我想听你唱《棠梨煎雪》。“
“为什么是这首歌?“
清言哥哥笑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笑让我觉得落寞。姐姐曾经很喜欢这首歌。清言哥哥知晓后,也开始欢喜这首歌。
那首歌的词是这样:
青鲤来时遥闻春溪声声碎
嗅得手植棠梨初发轻黄蕊
待小暑悄过新梨渐垂
来邀东邻女伴撷果缓缓归
旧岁采得枝头细雪
今朝飘落胭脂梨叶
轻挼草色二三入卷
细呷春酒淡始觉甜
依旧是
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
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岁岁花藻檐下共将棠梨煎雪
自总角至你我某日辗转天边
天淡天青宿雨沾襟
一年一会信笺却只见寥寥数言
姐姐说过:入梦枕惊鸿,秉烛夜长谈,一生心事一人解,是很美的事情。若是岁岁共将棠梨煎雪,那么前面词中植下棠梨的也该是两个人。因为心在一处,一年一会都不觉得是残忍。因为爱了,日子都变得美好起来,连等着他一年一次的信,都带着笑容。
彼时清言哥哥看着她,眼睛里是某种特别的东西。那种神情,像极了姐姐看到自己钟爱物事的神采。我默默的猜测,也许,姐姐不仅是住在清言哥哥的眼睛里,更是住在他的心里。
姐姐果然还是没有开口。空气在田野中静止,凝结在掌心。
终究是清言哥哥打破了沉默,他说:“茗儿,为什么是他?“他的声音降了一个音调,低沉的不像是我回忆中的哥哥。
“也许他不是最优秀的,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
我想姐姐是知道清言哥哥对她的感情的。那样厚重的情感,从下雨天的伞,感冒时的药,生病时的陪伴,逶迤绵延到如今的谙熟,他总是最能知道姐姐爱好的人,无论是不是第一次遇到新的东西。我曾经问他。他说:“你姐姐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睛里的光是不一样的。“那天我叫来姐姐拿着旺仔小馒头放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看到姐姐摸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发烧了。还是纠结的眉毛鼻子都在一起。
清言哥哥沙哑着嗓子问她:“茗儿,你们的距离…你不要未来么?“
姐姐看着清言哥哥,眸子里是坚定,她说:“既然爱了,就要有和神明决斗的勇气,哪怕倾尽天下。“
清言哥哥说:“好好把握他。“我看着清言哥哥,表示一万个不理解。晚上我跑到清言哥哥那里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我说:”哥哥你不是喜欢姐姐吗?你不是爱她的吗?“
他坐在书桌前,拿着手里的笔不停地在写写画画。那是《棠梨煎雪》的漫画版。我想知道封面上,那个手捧香茗的人是谁。他说:“她说起他,眼中是那样的光芒。“清言哥哥转身走了,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散落一地,那粒长长的黑影,像是一滴颜色浓重的泪痕,抚上了我的心。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清言哥哥的周围不是和煦的光。
我问姐姐说:“姐姐你爱哥哥吗?“
姐姐笑了笑,将手中的茶叶放入清水之中,看着茉莉花苞在微热的沸水中逐渐伸展开来,方才启唇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可是茗儿姐姐,如果你真的懂得清言哥哥,怎么舍得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清言哥哥,如果你真的懂得姐姐,你这么爱她,怎么还是放她走了呢。
【柒】
临近开学的日子。天公像是受了谁的委屈,阴沉着脸。闷得一丝风都透不过来。突然一声响雷霹雳而下,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跑上楼,一把推开姐姐屋里的房门。
清言哥哥在这里,姐姐在离他远远的对角,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他望着她。手悬在半空。“姐姐。”我冲过去抱着她,她看着我,睫毛上还有闪闪的泪珠,她说:“衿儿我没事。”没事才出鬼。
清言哥哥过去把窗子和窗帘都拉上,坐在钢琴前,慢慢的弹了光良的《童话》。干净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了一圈又一圈,从开头到结尾,一遍又一遍。直到雷声停了下来。直到姐姐睡着。他说:“电磁炉上煮了茉莉花茶,衿儿你等她醒了端给她。”
清言哥哥走出房门的时候姐姐睁开了眼睛。我说:“姐姐。这样对清言哥哥不公平。”
姐姐摸着我的头:“可是衿儿,我的心太小,只住得下一个人。再去接受其他男生的东西是对你夕寒哥哥的不尊重。“姐姐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子,看着清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街道。那样秀气的面庞,在巷口回转过来,姐姐已经把帘子重新拉上。
开学的日子到了。夕寒哥哥和姐姐说:“我去接你。“由于先天优势,我无条件热爱清言哥哥。于是我和爸爸说:“爸爸我们开学一起去送姐姐吧。”爸爸说好,我说:“好”。
我站在姐姐身边,看着这座城市由车水马龙逐渐沉入梦乡,姐姐微凉的手指还按在竹箫上,一遍又一遍,姐姐说:曲子是这样的一首诗。
长相思兮长相忆,长相忆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如墓的夜色中,只有姐姐幽咽的箫声,环绕着长亭短亭。
姐姐的笑最近少了许多,像是冬日的天气催生了蛰伏在她心中的那份薄凉。别人依旧说她是温暖的人,可只有我可以从她的安静微笑中,读出她的寂寞。她是不爱说话的人,有些时候,越是沉默,越是难过。
那天早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姐姐精神不太好,吃饭的时候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把菜夹到我的碗里。我说:姐姐你怎么不吃呢?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我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她没动筷子,表情突然难看跑了出去,我跟着跑出去,到了盥洗室时看到白色瓷盆里的血色。姐姐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发一言。
“姐姐你!!!”
“没事,大概最近烦心事太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你收拾一下自己去学校吧,路上小心。”姐姐的脸很苍白,她拿了杯子,漱了口。“别告诉你清言哥哥。”临走时她这么说,我当做没听见。
她说他从前不做梦,也许是心中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可如今她突然多了些梦。每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都似乎有一个人陪着,可是每次有事发生,她都被丢下一个人。看着身边的人离开她只能看着,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想动却被死死的定住。看着周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像是蝴蝶振翅一般,悄无声息。
然后是一个人,电闪雷鸣的夜晚,心里抽搐着疼。她不怕任何东西,却怕雷声。是妈妈留在她身上的东西,是痕迹。每一个来带他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改变了她。这是她对身边人的尊重。她说偌大的屋子里,她一个人蜷在床上,周围没有人,她不认识那个地方,只能拼命的躲到床角,想哭,但是发不出声音。
我看到她写:思念像是从心底生出的芽,
野草般疯长,
筝音铮然,血珠爬上了她的手指,那是一曲山之高。
清言哥哥站在她的旁边,按住了筝弦,轻声问:还疼吗?
姐姐的手顿在古筝的琴弦上,白的绿的琴弦,袭上了淡淡的血色。他拿起姐姐的手,放在唇边,没入口中。姐姐看着他,仿佛初见时笑,眼角,却落下了两滴泪。
她是长情的人。
他亦是长情的人。
浅姐姐和姐姐说:似乎好久不见你为文,可是仔细算来,也不过十五日的光景,慢慢的,看你的文,就成了习惯。
姐姐说:恍惚也有人和她说过的:茗儿妹妹,最近你不发文章,我的心都空虚了。
大抵什么物事成为了一种习惯,就是如此吧。
姐姐最近似乎变得果断了许多,像是从前不忍伤害的软语呢喃,清澈透亮的绵密委婉,都弱了几分。“我说过了我们不可能。“第六个,我伸出另一只手的大拇指。
他说:协会没有你重要。
她却把协会放在他的前面。
后来,他们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