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刹时间,雪白素雅的花朵化成一个个修罗面,向着元晖扑来。还有些白花似乎觉察到元晖的用意,挡在了对面高台之上。
元晖原本打算飞到对面,然后协助秦云二人,但是修罗面白花在高台之下虎视眈眈,若是有人胆敢踏往高台,必将被撕碎!
唯一的灵剑用以御剑飞行,元晖只得斜身一让,带着绝大多数的修罗面在半空之中绕弯。
见元晖吸引了绝大多数白花,崇坤跳下秦云划出的那道半尺宽的路上,似乎是闻到了活人气息,更多的白花之上浮现出狰狞的修罗脸,分别朝着二人扑来,却也缓解了元晖的压力。
秦云最初那一刀划出的一条路,片刻间埋没在一片白花和狰狞的面目之中。
崇坤手中羽扇金光闪闪,一片片飞羽斩断了袭向自己的修罗鬼面,白花落地,瞬间化作一缕白烟,而被砍断的藤蔓处,乳白色的液体缓缓流淌。
元晖祭出青玉乾坤算盘,半空之中,阴阳八卦图案缓缓流动,柔和的清光罩在二人身上,修罗面更显狰狞,张牙舞爪扑向二人,却被抵挡在清光之外。
秦云足尖点地,一个翻身跳上崇坤肩膀,大刀挥起,带起两片冰蓝色的气劲,一朵朵修罗脸的白花绞作片片雪花纷飞,可是无人欣赏这一美景,元晖趁着此时一个翻身,手中算盘拨弄不止,青玉乾坤算盘上飞出一个个小的八卦图案,炸断了几个修罗面白花。
三人眼神交汇,点头示意,秦云刚一翻出身,只见被砍断的藤蔓冒着乳白色的液体浸润开来,又开出了一朵碗大的白花!
三人面色一惊,这白花,即便砍断又怎样,马上就能长出新的一朵,根本就砍之不尽!
秦云大刀一横,砍断了一朵靠近的修罗面白花,崇坤羽扇横扫,荡出一块空地,秦云伏了伏身子向着前方纵身一跃,以刀驻地。
这白花,根本就砍不尽!
站在刀上,借助冲力将崇坤用力一扯,抛向高台。
围着对面高台之上的硕大的花朵,狰狞的修罗人头呼啸着向着崇坤扑去,崇坤面色惨败,心道,果然不该信那小丫头!竟然牺牲他用来开路!
秦云眼睛微眯,灵力所剩不多,必须用最少的灵力,达到最优的效果。
秦云正在计算着如何砍掉围上崇坤的修罗面白花之时,崇坤却在生死关头,奋力挥出无数道金光,收割了大片修罗面白花的人头!
与此同时,阴阳乾坤图案和冰蓝色的灵气飞向高台之上,扫清了剩余的修罗面白花。
生机就在片刻之间!虽然修罗面白花杀之不尽,但有这么几息的工夫,够了!
元晖崇坤二人趁机翻上高台。
崇坤刚一踏上高台,只觉一个踉跄,若非元晖赶紧拉住他,非得掉下去不可!崇坤回头,只见秦云借助绑在一起的布条,竟然将自己拉了上去!
崇坤发冠歪斜,鬓发缭乱,就连前襟也被秦云砍断,已经无法保持那番儒雅的风度,指尖颤抖指着秦云的脸面,“你……你你……不是说好不得坑害对方吗?”
秦云慢条斯理解开解开手腕上的布条,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头一偏笑道,“我可有坑害崇道友?”
“你将小可丢出去……”
秦云笑了笑,正色道,“那崇道友可有受伤?”
“不曾。可你……”
“那崇道友这话可就奇怪了。既然不曾受伤,何来坑害一说。更何况,最初崇道友可是答应了探路,这一步可是元大哥不说,最后这步路难道还要元大哥来迈出?”
“可是……可是……”可是了老半天,崇坤袖子一甩,“可是你将小可置于险地!”
秦云笑容之中有一丝玩味与轻视,“既然是探路,自然会有危险,可这步危险已经在众人的合力之下,解决了。不过……”秦云一个托声,微微弯身一个作揖,“说到这里,还得给崇道友道声谢。不过探路一事本就危险异常,接下来的路,还要多多指望崇道友。”
崇坤目瞪口呆。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分明就是她将他抛出作饵,若非他生死关头用上了保命的秘法,他非得葬身成为花肥不可!可是秦云这话又说得不无道理,确实是他答应了探路,探路确实也是有所风险。可是,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崇坤只是个纨绔子弟,与之打交道的多是女子。可惜那番蜜里调油的情话还未对秦云施展开来,就被秦云绕弯儿地带进了话圈儿里去。探路一事本就是秦云威胁他做的,而秦云抛他出去也确实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可是这番话下来,先是晓之以理,后是动之以情,还作了一个揖,先后的落差,给了心理上的抚慰,反而让崇坤感到无话可说。
两人发现,元晖出奇地安静。随着元晖的目光望去,来处的高台之上,一只绿色的大鸟扑腾着翅膀,黄衣道人与假的崇老爷各执法器与之争斗。
秦云皱了皱眉,孔阙怎么与他们打上了?“小孔阙,回来!”
孔阙听得秦云的声音,“老子就不……”
秦云大声喝道,“你不看看你的背后!”
孔阙回头,只见细细流淌的水流,堆积在甬道里面越来越多,却并未跨过门口流向高台。而门口之上,一层淡蓝色的透明光罩与水流接触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哔啵”声响。水流急剧增快,已经淹没了逃来的洞口半人高。淡蓝色的透明禁制此刻就像是一层透明的膜,肉眼可见的向外凸显,似乎随时就会被身后的水流突破。
孔阙一个哆嗦,跟土不拉几的黄耗子打架,竟然都忘了还有怪水了!
孔阙在高台的上空打转儿,就是不飞出高台。
“云朵儿……老子……老子……”老子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那个“怕”字。他可没忘记,刚开始飞出去的时候,那猩红的脸直愣愣地就快扑到他脸上了!吓死老子了!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飞过来,我就拔光你的毛!”
“三……二……”
孔阙看了看身后那怪水,又看看不远处的秦云,双眼一闭,心一横,为了自己的毛,拼了!
孔阙扑腾着翅膀,飞向高台之外。
被一只鸟戏耍了,脸面还往哪里搁?黄衣道人大喝一声,“妖怪,哪里走!”跟着踏出高台半步,只见安安静静的白花,瞬间化出十几个修罗面,一阵腥风直扑面门,吓得黄衣道人后退一步,直直跌坐在台上。
修罗面白花虽然战力不俗,可是结丹期妖修也不是这么容易受伤的。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白花还未变成修罗模样,孔阙就已经光速般飞了过来。只是用力太猛,“碰!”地一声,撞在墙上,沿着墙壁缓缓滑落下来。
孔阙只觉碰在一个坚硬无比的石头上,眼冒金星,“老子……老子……老子好晕……”然后就晕了过去。
秦云无奈捂额,抱起撞晕了的孔阙。
元晖一丝探究的目光向着孔阙瞟去。他与假的崇老爷一战,自是知道假的崇老爷已有筑基修为,实力不错。但是这绿色怪鸟与假的崇老爷和黄衣道人一同一战却丝毫不落下风,这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不过能得到这般异鸟是秦云的机缘,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
崇坤忖着下巴询问,“秦道友这鸟是什么品种?怎得这般……好玩。改日我也去找只?”崇坤心道,这鸟实力不俗,与一个筑基,一个练气的修士都能打得不落下风,这样的灵宠只需要调教一番,就是一大助力,而且由于太蠢也不担心叛主。
秦云心想,旧事重提,你是看上孔阙的实力强大且好骗吧。可惜了,这般蠢的结丹妖修,她也不知道这世上去哪里找第二只。
秦云面露难色,崇坤只道是秦云不愿明说,白白让他得了这般便宜。崇坤以扇掩面,低声道,“若是秦道友愿意说来,除却小可手中这把家传羽扇,崇家宝物,秦道友可任选其一。”
秦云面色一喜,她可是觊觎崇家的金丝楠影木许久了!可惜作为一个“良民”,她可没有任取主人东西的习惯。
秦云抿了抿唇,“可是你知道,越是稀有的灵兽,越难以……”
崇坤见秦云先是一喜,后是为难,知道有戏!崇坤道,“小可自是知道。只需要秦道友提供地点,即便是小可没有这番机缘,宝物的许诺,自是会兑现。”
秦云心想,最初到鸿蒙界的那个森林,应该有孔雀这种生物吧?“我也不知道那片森林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在南边,还有冰火熊。”
崇坤略一思忖,南边……冰火熊……难道是无尽森林?
崇坤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找遍天下所有的森林,孔阙也只有这么一只。而他因为这个承诺,在不久的将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对面道友,请问有何方法度过此处?”
秦云抬头,假的崇老爷一副神色泰然,抱拳作揖问道,好像几人只是萍水相逢,并未有以前的恩怨。
崇坤羽扇轻摇,语带嘲讽,“难道你会天真到救下杀父仇人?”
崇坤也只是话中嘲讽意味甚浓,却没有丝毫伤感。
假的崇老爷面色肃穆却毫不显慌乱,“比起杀父仇人意外之死,难道不该是手刃仇人更加畅快人心?”
“小可不信激将法。”崇坤笑了,一派学子的儒雅干净,秦云倒是有些明白,为何这人能够遍历花丛了,这气质确像眼下女子喜欢的干净小生类型。若非他在她眼中先入为主了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的模样,倒真容易被这皮相给骗了去。
崇坤摇摇扇子,补充道,“不过小可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思路。如果你无法一步越过障碍,可是因为少了一个踏脚石?”
右侧高台之上浅蓝色的禁制似乎已经达到了极致,在冰水的压迫下已经突成了一个半圆,似乎在挑战着一个临界点,只需要那紧绷着的一丝弦断裂,就将高台之上的一切生命冻成永恒。
既然是崇坤自己的杀父仇人,自然地崇坤自己做出决定。三人在度过修罗面白花的时候消耗了巨大灵力,而秦云的灵兽陷入了昏迷,他们急需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恢复实力。元晖问道,“要在这里等着么?”
崇坤自然明白,待在这里并不安全,摇摇头,“我们走吧。”
连个眼神都欠缺,三人向着甬道之中走去。
临走之前,秦云望了望天花板上。天花板上的画面红黄参半。靠近右侧的半边花红叶绿,鲜红的花朵犹如鲜血浇灌,开得如火浓烈;靠近左侧的却是深浅不一的黄,不知画中为何物。
假的崇老爷双眼愤恨地瞪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心道,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只是他们不愿意说出来!
禁制已经突成了一个半球,随时可能被怪水突破!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黄衣道人转头询问假的崇老爷,只见假的崇老爷双眼微眯,眼中光亮明明灭灭,黄衣道人往后一个踉跄,举起武器呈现出防御之态,“大哥。你……”
可是练气修士哪里是筑基的对手,假的崇老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是他们逼我的,大哥会记得你,以后有机会定然会替你报仇!”一把抓过黄衣道人,对着心门一拍,黄衣道人“噗!”地一声鲜血如雾,跌向花丛。
雪一般的花朵瞬间化出几十个修罗面,向着黄衣道人扑去。假的崇老爷凌身一纵,一脚踏上黄衣道人,筑基修士的一脚,直接踢断了黄衣道人的背脊骨,黄衣道人软软地跌到鬼面花丛之中。
假的崇老爷借由黄衣道人为踏脚石,成功地踏到了对面高台之上。转身的一刹那,即便是见惯了血腥的假的崇老爷,也只觉心神一怔。就像置身十八层地狱,看着熟悉的结拜义弟被恶鬼分尸,碗大的白花变得红如鲜血。假的崇老爷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心境上已有缺陷,即便是活了下去,除非另有一番机缘,否则终身难以进境。
转身走向甬道之中的假的崇老爷并未发现,看上去怪水似乎就要突破禁制的包围,实际上过了好久,一直处于半球状,并未有丝毫渗透出来。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怪水渐渐消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