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狌狌腿骨？”
“小云知道狌狌？不过这不是腿骨，只是一小截骨头罢了。”
“听别人说到过，狌狌是传说中才有的灵物。”
《山海经》有云，招摇山之上，“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吃了狌狌的肉，可以利于行走。而狌狌的腿骨，是天生的跑路法器。若是能够很好的炼制，能够缩地成尺，甚至转瞬千里，是掠财夺宝，躲仇跑路之必备良品。即便是骨头，若能好好炼制，虽不能做到转瞬千里，缩地成尺自是可以的。
而这个“白玉如意”，炼器师的火候明显不到家。足足将上品灵器材料，炼制成了几近于废物的下品灵器，只将狌狌骨头的天赋发挥出了一二。然而即便是下品灵器，也不是练气这个等级能接触到的。如若不是东方家族财大气粗，便是东方昭阳的父亲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秦云四下瞅瞅，还好周围没人，想来有能力的人都快速赶来整顿休息，等待下一步考验，没能力的人也累趴在半途。在这个时辰到达的，除了她最初流连于青华山色，后来又全力以赴跑向天雾峰，还有中途因为东方昭浩耽误行程，用了白玉如意的东方昭阳，却是再无第三人。
“你还是好好收起来吧，如果有心人觊觎，你个小屁孩，还不被掠财夺宝？”
东方昭阳丝毫没在意秦云口中的“小屁孩”的称呼，一边收起白玉如意，一边道，“我娘亲也这样给我。不过小云不是别人，是我的朋友。”
“两位，随我来。”秦云抬头，一个高出两头，身着白衣的年轻道人手持长剑，气势凌人。
秦云谨慎地打量着眼前之人，方才他们的谈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不能看到他的修为等级，说明他比自己高。秦云有点担心东方昭阳了，若是东方昭阳通过了齐云山的比试还好，大派都会对自相残杀的弟子施以严惩，就算对东方昭阳出手也得掂量几分；但如果东方昭阳未能通过，杀人夺宝之事，还真是可能发生。下品灵器确是不见不可多得的宝物，但到了结丹之后，手头总有那么几件灵器。但是，白玉如意却是难得一见的逃跑型灵器，即便是曾为舍利境修士，她对这种宝物也是未能一见。
“有劳前辈了。”东方昭阳双手作揖，似是没有这样的担忧。
秦云见此人目不斜视，难道……齐云山身家阔绰，对下品灵器也不觊觎？
两人随着接引弟子而去。
天雾峰顶，迷雾袅绕，似可捉云。
“到了。”接引弟子带着两人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颇有柳暗花明之感。
云蒸雾绕之中，一座高台毅然耸立。高台之上，为首的是两个白衣道人，一人是救起东方昭浩的长眉道人，另一人看上去四十余岁，满脸络腮胡子。飘飘白衣穿在身上，反而感觉有点不伦不类。高台楼梯之上，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排着队，等待着高台之上的测试。
秦云抬头，只见高台之上，长眉道人身前呈现四十五度斜放着一个八卦盘，孩子将手放在八卦盘之上，大胡子道人或点头或摇头，有时候两人商量几句。通过的孩子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没通过的孩子满脸沮丧，此生与修仙无缘。
一盘定生死。
车夫打听到的消息说，八卦盘是通过将手放在将手放在八卦盘之上放出光芒的亮度来测试的。感应天地之气的能力越高，发出的光芒越亮。看那些测试，将手放在八卦盘上不假，却是无一人能使八卦盘变亮，但也有人通过。难道这个八卦盘另有玄机？
东方昭阳从怀里掏出三颗下品灵石，“晚辈是东方氏昭字辈，名东方昭阳。这是表妹秦云。有劳前辈代为领牌。”
接引弟子将一枚灵石收入怀中，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东方世家公子和表小姐，难怪如此气度。请在此稍等。”
秦云瞪眼。
灵石，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修士对金银之物视如粪土，但灵石由于藏有灵力，反而成了交易的上佳之选。通常来说，一块中品灵石能换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能换一百块中品灵石。话虽如此，但无论炼器制符，还是布阵炼丹，上品灵石能用的范围更广，中品灵石次之。因此，有时候出外探险，即便身怀巨额下品灵石，对上中品灵石，却是一石难求的状态。
下品灵石虽不值钱，但在这灵气稀薄的世界中，她也只是在妙空手中见过一枚下品灵石，而且后来收拾“遗产”的时候，唯一的一块灵石也不见了，想来是妙空在哪次逃命的时候迫不得已用掉。秦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甚少产出灵石，然而一出手就是三枚？
“你也别说我占你便宜。三大世家的人虽然明争暗斗，但在招生的时候，却是不会动手脚的。如果你是散人，说不定会被使下什么暗绊子。正好你叫秦云，反正我娘也姓秦，我说你是远房表妹，也能糊弄过去。”
“你刚刚给的是什么？”
东方昭阳对着秦云低声解释道，“刚刚给的是灵石。”
“灵石？”
“就是自家矿地里产的带有灵气的石头。听说修仙的人都喜欢这玩意儿，具体怎么用也不知道，但可以快速修炼。反正这东西很稀有，每个家族子弟都是限量供应。”
“你的灵石很多？”
“也不多。出门的时候，娘亲给了一块，父亲给了两块。父亲说是报名需要一块，另一块用来打点。娘亲不知道临走前，父亲给了我两块，她还偷偷塞给了我一块。”
于是，三块灵石，就这样用出去了。
秦云暗道，真不知道此次报名还有这么多门道。最终测试的时候，报名还需要一枚下品灵石？那岂不是没有灵石的散人，便会空手而归？还好顺手捡了个人，不然连一枚灵石都没有的自己，岂不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那你知道吗？这个东西很贵重。”
“贵重不过朋友。”
有时候，朋友的亲疏不在于你有上万块灵石身家的时候，给出了百块灵石，而是你身上只剩下唯一一块灵石的时候，却为了朋友，毫不犹豫送了出去。
“你这个哥们儿，我认了！”
秦云想了想，这便能理解为什么三大世家皆往齐云山挤了。三大世家相互制衡，从弟子限量供应，而这个家主私生子也只有三枚下品灵石看来，世俗之中，灵脉本就稀少，且全被三大世家把控。不然以妙空筑基修士的修为，怎么可能身家只有一枚下品灵石，而妙行妙音一枚灵石都没有？那么，这超然世外的齐云山便成了三大世家争夺灵石之地，若是能进齐云山，那么就能分得齐云山的灵石，对家族的成长自然有利。但是，据说三大世家已经存在上千年的历史，想来明争暗斗已有不少日子，却是谁也没把谁斗垮。反而这个超然世外的齐云山成了最大赢家。这就耐人寻味了。
“东方公子，秦小姐，这边请。”接引弟子收到了一块灵石的好处费，态度立刻大转，见东方昭阳眼光移向高台，解释道，“此次前来舞雩台招收弟子的是我派的欧阳师兄和孙师兄。白发的那位是欧阳师兄，也是本派的戒律长老，另一位是孙师兄，也是本派九大长老之一。”
“师兄？”秦云疑惑，这弟子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而台上的两个，就不说络腮胡的那位，单说那位长眉道人，便像是耄耋之年。如何看来，都不像师兄师弟。
接引弟子道，“齐云山只论年长年幼，不论师徒之称。谁也没资格做师父。东方表小姐，若你能进齐云山，自会知道缘由。”
齐云山谁也没资格做师父。那么谁有资格？这句话就耐人寻味了。秦云还想问，可是接引弟子却是再无言语。
东方昭阳接过接引弟子手上两枚玉牌，递给秦云一枚，“小云，你先去吧。”
秦云摇摇头，“人是你先到的，灵石是你出的，自然是你先。”
“娘亲说过，要让着女孩。”
接引弟子眼见两人为谁先谁后争论不休，略一犹豫上前道，“东方公子，兄友妹恭在下十分羡慕，但招收不是儿戏，在下看到是东方公子先到，还望东方公子遵守规则。自然，在下也会遵守规则。”
看到东方昭阳先到，并且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对话音量，以练气修士的耳力，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最后说他会遵守规则，定然是将“白玉如意”一事烂在肚子里。
秦云心道，先是以一块灵石贿赂，随手就是一块灵石，定是家族重视之人，后是自报家族底细，说明无论是人力财力都不是齐云山小小练气弟子惹得起的。没想到东方昭阳看起来愣头愣脑，心思却是如此深沉。
“如此，有劳前辈。”
“不敢当。”
东方昭阳却是不再争辩，排在长队之后，接着是秦云。
秦云两人未时到，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之内，没人再来。秦云排在最后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