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你说，我带人去抢毛郞人一把，如何？”
许是病急乱投医，心急上火，聂离居然想去招惹毛郞人。
闻听聂离这一番言语，桓雪公主真正无语。毛郞人的凶残，只是他们的一个特点。而毛郞人最令人恐惧的特点，则是他们的惹不得。一旦有人招惹了毛郞人，他们便会蜂拥而来，不死不休。
桓雪公主干脆表示反对，道：“离少，虽然不知道毛郞人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曾南下。但是，金城现在的样子，一旦被毛郞人围困，根本挡不住对方的一次攻城。我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去招惹毛郞人，非明智之举。”
“别的办法已经在想，也在做，却是需要时间。而现在，我们没有时间！”
聂离也不想火中取栗，去招惹毛郞人这个凶残的对手。但是，眼下，这却是唯一能祸水东引的法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经历真正厮杀的士兵，不可能成长为真正的铁血之师。
诚然，若那神秘白衣人所言属实，恶灵神不会再犯南侵招惹道门的错误。可是，待到恶灵神逃出九天封禁，他必然会找聂离的麻烦。毛郞人暂时找不到聂离的行踪，并不代表这位恶灵神也找不到。对聂离，恶灵神应该是恨不得生吞活剥，折磨万世。
桓雪公主沉默片刻，眼中有睿智的光芒闪现，低声道：“你，可有把握？”
“一半的把握吧！”
聂离提出北上袭扰毛郞人夺取物资，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头脑发热。这事儿，他也是考虑了几天。事实上，从遭遇神秘白衣人的时候开始，聂离就在想要如何应对恶灵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北地胡人部落营地的那一座座尸山人头塔毁掉，顺便灭杀恶灵神的缕缕神念。只是，要办成这件事情，首先就要将毛郞人的注意力转开。
“损失可能会很大！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与毛郞人为战，以金城现在这些仓促成军，甲胄不全的军卒的战力来看，即便是偷袭、以多击少，依然是要遭受惨重的损失。曾经是乌丸族的公主，桓雪对北地胡人的战力可谓知之甚详。强大的胡人战士，尚且被毛郞人残杀一空，以这些南人军卒的实力，要想赢，不易。
聂离叹口气，道：“两军之战，死伤难免。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或许，我会将伤亡降到最低。但现在，我需要这一战。不单单是为了度过眼下的危机，更是为了日后的千万后来人。”
毛郞人有多强？大汉帝国的人并不是真的明白，即便是陈绍和等人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可是，停留在多数人的印象中，依旧是胡人一般的残暴。聂离也不想无畏的牺牲，但有些时候，牺牲在所难免。
一将功成万骨枯，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若是看不开生死，依旧想着如同圣人一般的庇护所有人。那么，他聂离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要与毛郞人一战，可那些士兵手中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木质刀枪，你待如何？”
“没有区别。”
聂离拿不出足够的军械，即便是拿得出来，他也没准备给这近两万人的新军配备。这是一场生死考验，若不能活着回来，那么，再好的军械，也不过是送给毛郞人的战利品。
最重要的是，聂离还有另外的算计。手持棍棒的敌人，毛郞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会是大汉帝国这边的军卒。
聂离招来陈绍和，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陈绍和用一种惊恐不信的目光看着聂离，让现在的这些军卒去跟凶残恐怖的毛郞人一战，这哪里是去打仗，这分明就是去送死。
“离少，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让他们去死！”
“陈绍和，这是命令，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士兵，服从命令为天职！”聂离知道陈绍和不会理解，聂离看得很清楚，从骨子里，陈绍和是一个文人，一个微带酸腐气息的文人。
陈绍和定定地看着聂离，神情几度变化，仍然是没有下去，而是跟聂离开始了对眼。想到哪近两万人的新军，想到他们的家人，陈绍和感觉自己必须死谏。
不过，没等陈绍和开口，聂离首先开口，将陈绍和的话堵在了嘴里。
“陈绍和，你是武将。自古以来，文臣死谏，武将死战。如果你觉得一群养在羊圈里的狼能战胜自荒原磨砺而来的野狼，那么，这一战，可免！”
聂离的话仿若雷音贯耳，陈绍和正在当场，久久无语。到这一刻，陈绍和明白了聂离的意思。只是，陈绍和终究是感情上难以接受。
“离少，那，至少，至少给他们完备的军械！”
“没那个必要。你可以认为我冷血，也可以认为我漠视人命。不管你怎么认为，只要你还打算继续在我的手下，那么，就去执行我的命令。今夜，必须出征。所有人，只带一日的干粮。此去北地，至少半月，想要吃的，从毛郞人的手里抢夺，想要锋利的刀枪，坚韧的战甲，也从毛郞人的尸体上扒下来。”
“陈绍和，我希望你牢记，这样的情况，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你，下去吧！”
聂离并不冷血，也不漠视生命。然则，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妇人之仁，犹豫不决，非但不能保证这两万新军的生路，甚至可能波及金城百姓，乃至整个九城十八寨。
人生在世，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出。
陈绍和略带失魂落魄地走了下去，身形踉跄，出的百户所，竟是直接撞在了葛大力的身上，结果却被葛大力给反撞，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老陈，你这是咋了？失魂了？”
葛大力凑到陈绍和的跟前，伸出手将葛大力拉起来，大嗓门嚷着。
“大力，离少今夜要带着新军北上袭扰毛郞人，你觉得如何？”陈绍和猛抓着葛大力的手，他们都是从毛郞人的刀下逃出生天的人，对毛郞人的认知一般无二，葛大力肯定也不会认可聂离的决定的。
然而，让陈绍和没想到的是，葛大力却是猛地直起身子，发出哼哼的冷笑，牙齿咬得咯嘣响，道：“毛郞人，王八蛋，这一次，老子要捏出他们的蛋黄来！老陈，你等着，我去跟离少请战，老子要做先锋！”
“为什么？那些人，连刀枪皮甲都没有，他们怎么打得过毛郞人？”
“老陈，你傻了啊，不打过，你怎么知道打不过？再说了，不见血的兵，永远成不了气候！”说到这个，葛大力不由再次想起那个让他视为耻辱的雪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