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弓已满，箭在弦
“姑娘.......姑娘！”若然感觉有人叫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刚才自己明明在等红路灯啊，这会儿怎么在地上了？丢死人了！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
”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叫醒她的老太太关切地问。
她刚想说没事，脚下一踉跄，老太太条件反射地想扶她，手伸到一半就缩回去了。唉，世风日下，大家都不敢扶人了。
老太太跟着她走了几步，“姑娘你要不然到我的小摊休息一下再走吧。”
若然望着老太太满脸的皱纹，一阵风吹来花白的头发糊了一脸。她突然想起了外婆——那个唯一在爸妈去世后让她感觉到亲情的老人，也拥有着这样一头圣母般感觉的白发。小的时候，她经常看着外婆忙碌中的侧脸，在心中描画着妈妈的样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一酸，下意识地伸出手把老太太的头发拨到耳后。
其实她并不是不记得妈妈的样子，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已经上小学了。可是自从那天起，妈妈的样子就再也没变过了，所以她有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婆，是在心中想象妈妈老去的样子，可是妈妈却永远年轻地躺在相册里。人能老去也是一种幸福啊！
老太太被她的动作吓得缩了一下，稍候才放下心。看她有些出神，脸色也苍白。也顾不上会不会敲诈她了，赶紧扶她到摊子上坐下来，然后去旁边的便利店里给她要了一杯热水。
若然喝了口热水，才稍稍回过神来。路人不断驻足，看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老太太一面看着她喝水，一面拂去小摊上香包的灰尘。若然喝完了热水，向老太太道了谢。看着摊子上的香包，想买下几个，又感觉买下香包有种对老太太的善心的亵渎，把老太太的善良变成了招揽顾客的手段.......想到这里，她再次向老太太道谢，就离开了摊子。
回到宿舍，阿莉竟然出乎意料地不在。千年死宅竟然不在宿舍，这可是一大怪事。打电话过去，竟然第二遍才有人接。
若然正要破口大骂，一声低沉的“喂”把她吓了一跳。她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阿莉的没错。
“你是苏莫莉的朋友吗？她喝醉了，麻烦来接她一下。”打电话的男人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学校的学生，而且电话里有人唱歌，好像是在KTV。
她赶到了男人说的那家KTV，在一个包厢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阿莉。她已经不省人事，那个男人帮若然把阿莉扶进出租车之后，竟然递给了若然一张名片，“交个朋友吧！”
你以为你是陈信宏在拍绿箭广告啊？真是没有眼色的男人！若然来不及跟他计较，接过名片随便扔进包里，催司机赶紧开车。
一路上司机开得飞快，阿莉在车子里左摇右晃，愣是没醒。
回到宿舍，好不容易请宿舍几个同学帮忙把阿莉抬进了
宿舍，刚把她放在床上，阿莉突然“哇”地吐了，而且是仰面吐出来的，呕吐物从嘴巴里像火山喷发一样慢慢流出来，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和枕头上，人却还睡得死猪一样。真是奇葩一个，连吐都那么神奇。
等若然帮阿莉擦洗好搬到自己的床上，又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快12点了。再看阿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着呼噜还咂咂嘴。估计呕吐物的味道还不赖。
若然摇摇头，把这头睡得四仰八叉的死猪往床里面推了推，挤在旁边睡下了。
睡到半夜“砰”地一声巨响，把若然吓得坐了起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看，阿莉正从地上爬起来，边扶着腰边“哎哟哎哟”地爬回床上。
“我刚才渴死了下床喝水，不知道谁把拖把放在那里，绊了老娘一跤.......”阿莉揉着腰，“疼死老娘了！”
“你今天去哪了？”若然没忘记最重要的。
“我......我还不是出去溜达溜达......宿舍里的空气太差了。”阿莉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呵欠，“头好痛。”
“您这是昨天就出去溜达了吧，挺远哈。”若然讽刺她。
阿莉不说话了，翻身面对墙。
“你倒是跟我聊聊，你怎么就穿越去了KTV，还落到了酒缸？”若然依然不放过她。
“我今天向他表白了......然后被拒了，你满意了吧。”阿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冒出了这句话。
“..........”若然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她没想到这种结果。
“这下你开心了吧，我没人要，就只能伺候你了，大小姐！”阿莉坐起来，从柜子上抽了张纸巾大声地擤鼻涕。“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他了，只是他喜欢的是你。你一直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人讨厌死了。”她吸了一下鼻子，“像你们这种传说中的女神，哪里能了解我们这种人的辛酸。一个月被告白的次数比我们一年都多，整天高高在上的样子，把我们心中的宝当做脚下的草......一边不拒绝人家一边和其他的人约会！”阿莉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她狠狠地抽了好几张纸巾按在眼睛上。
若然看着阿莉愤怒的样子，垂下眼睛，叹了口气，“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我才是羡慕你的人。你有爸爸妈妈，有温暖的家，而我从小就受尽别人的白眼。如果能拥有这些，我拿什么换都愿意！”
她拿出了今天的体检报告，“我为什么最近老是一个人出去，你以为我出去约会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出去干了什么！”若然把体检报告往阿莉手里一塞，“我把自己卖了，只要是有人要，我就要去像母猪一样替人家生孩子！”
阿莉拿下眼睛上的纸巾，看了体检报告上奇怪的一项项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不是羡慕我吗？我现在就愿意和你换！”若然盯着她，一行泪从眼角滑下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莉局促起来，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若然突然抱住她，趴在她的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什么连你都不理解我.....我是不是那种女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阿莉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本来是自己在诉苦变成了若然心里防线的崩塌。“我.....我没说丢下你啊，我刚才只是说的气话......我.....对不起.....”
“你知道我最近压力有多大吗？婶婶那边闹掰了，下学期的生活费都成问......我想读研，可是连学费都交不起.......”若然断断续续地抽泣，这么多天的强颜欢笑终于在经过这个下午和晚上土崩瓦解了。
阿莉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俩人哭了又哭，直到天快亮才睡下。
第二天中午，两个人看到对方红肿的眼睛瞬间破涕为笑。经过昨天晚上的心情剖白，两个人这些日子产生的隔阂终于打破了。
“说真的，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把自己买了当母猪什么的？”俩人在食堂不顾众人侧目，顶着两只核桃眼吸溜着食堂招牌羊肉汤。
“就是哀家把自己卖给了一个代孕机构，帮人家生孩子......”若然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些话。
“什么！”阿莉随即又放低了声音，“那一定价格不菲吧？”
“次奥！你竟然不关心我的处境只关心报酬！果然不是真爱。”
“哪有啊，我只是关心你能不能读研嘛.....要是我能替你生孩子我就替你生啊.....”阿莉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若然托着腮思索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你来赚钱我来上学就好了......”
“啊那还是算了.。”阿莉咽下一口汤，“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生孩子那么疼......亲爱的......”
“呸！”若然抓了一把胡椒撒在了阿莉的碗里，然后转身拿了东西就走。
谁知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王姐的电话：“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来一下吧，有人看中你了。”接到姓王的女人的电话若然以为她是要说体检的事情，结果竟然是......这也太快了点吧。
若然赶紧出门，天气还是那么冷，但是若然的心里却暖和起来，有希望就是不一样。
可是在地铁上她又犹豫了起来，一旦双方见面合适的话就要给人家生孩子了，并且是将来与自己不相干的孩子.......可是这时候犹豫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里，若然拿出包包里的小镜子，把自己的头发衣服整理了一下，既然决定了就要以最好的姿态来面对。
进了机构的大门，前台的小姐破天荒地没有打毛衣，但是看到她满脸地鄙夷。若然当做没有看到，径直走向了姓王的办公室。
姓王的已经在等着了，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女人，见到她和她亲切地打了招呼。王姐赶紧给他介绍：“这是我们的老板。”
来了那么多次，终于见到大boss的真面目了。若然心想，微笑着伸出手和这位烫着曾小贤扮歌王时戴的假发一样发型的中年妇女握了握手。
老板说看中她的人在另一个房间等着她，又给她说了一些相关的细节和注意事项，就请前台的那位小姐进来，带她去二楼。
前台示意她跟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在了前面。
若然跟在前台的水蛇腰后面走着，眼睛盯着她的腰左扭右扭，感觉滑稽极了。高跟鞋在地板上“咔咔”地踏着，想要把地板踩裂似得。
上了二楼拐了一个弯，前台在第二个房间停了下来，打开了门请她进去之后就退了出去，竟然咔哒一声落了锁。
若然心里咯噔一下，落锁是什么意思？要当场验货？感觉这种气氛有点尴尬，正在想怎样开口说第一句才比较自然。
“你就是童若然？”从窗边转过来的老人把她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