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老家。她的意思是我都老了,哪里也不想去。而且外公的墓还在这边,所以外婆是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这里的。
若然只好离开了,她答应外婆会常来看她。不过她在回到国外之前,要去见一见她的老朋友——阿莉。
约在阿莉家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阿莉看起来比以前胖了一些,脸色也比以前好看了,推着一个儿童餐。
若然招了招手。
阿莉坐下来,把孩子抱在手里,脸色有点冷。
“不给我介绍下小天使吗?”若然笑着说。阿莉没回应,从包里把孩子的安抚奶嘴拿出来塞在孩子的嘴里。
“这是童年,我的男朋友......”童年稍微地打了个招呼,阿莉装作没看到。
“他是你弟弟吧?”阿莉冷冷地说。
若然尴尬了下,“不是的,只是同姓而已。”
阿莉不置可否,给给诺诺拿了一个玩具在手里。三个人哦不四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都沉默了。
“这次找我来又是什么事?”还是阿莉打破了沉默。
“我找你是....谢谢你帮我照顾外婆....”昔日的姐妹生疏地不得了。
“哦我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就不会帮你照顾了,所以不用谢。”她把诺诺放进婴儿车里,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若然叫住她,“再坐一会儿吧,好久没见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当初走得那么决绝,就要想到今天的结果。”阿莉说完推着婴儿车走了。
“我是不是挺失败的。”若然呆呆地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
“不要难过了,如果她知道了你的苦衷,估计就会理解你了。”童年握住她的手。
“可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她失落地拿起包,“我们走吧。”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大家都睡了,只有一些乘客拿着ipad在玩游戏,童年也早就睡着了,若然想到在餐厅发生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这次回去,除了外婆,几乎没有见到什么朋友,本来以前,阿莉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可是这次的见面,好像连这唯一的朋友的都失去了。
“我今天见到若然了。”阿莉一回家就边给诺诺泡奶边打电话给喻祎。
“哦,怎么说?”
“她看起来很好,我怕我哭出来坐了一会儿就赶紧走了,还有....”
“什么?”
“那个姓童的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只是恰巧姓童而已。”说完阿莉等着他的下文。
“哦。”喻祎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落。
“你不问别的吗?”
“没什么了。”
“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她今天可能走了。”
挂了电话,喻祎心里空落落的,她走了,就这样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就走了。到这里基本算是结束了。在第一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立志要得到她,最后跟她在一起生活了短短的几个月,虽然并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几个月比以前的二十多年都活的有意义。
若干年后。
若然回到这座城市给外婆扫墓,学校的地址已经迁到了别的地方。现在是隆冬,童年的老寒腿很严重,所以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经过南望路的时候去原来的别墅区看了看,早就沧海桑田变成了一栋写字楼了,而且南望路真的改成了难忘路。
约了阿莉出来见面,喻祎坐在轮椅上被推着也来了,看到她,笑得露出了剩下的几颗牙,听说他们家族的公司是他的三儿子在打理,不过已不似当年那般在商海举足轻重了。后起之秀那么多,要不是这么多年的口碑,估计早被淹没在茫茫的写字楼中了。
几个人围坐在一个圆桌前面。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吧。”喻祎因为牙齿已经快掉光了,说话有点漏风。
“好得很,国外的空气比国内好多了,吃的东西也比在国内安全.....这次回来,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若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喘。“阿莉你呢,孩子怎么样了?”
“我还好,孙子都快结婚了,知足了。”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就是老马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可不是,你看我家这个老头子,老寒腿厉害得不得了,走路都困难。”若然也附和着。
“哎,喻祎你呢,你老伴比你小很多,应该还好吧?”
“嗯。”
阿莉忍不住拆穿,“他呀,儿子都是领养的,还不是为你守空房....”
若然脸色有点不自在,喻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这些干什么?”
谈了一会儿,喻祎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旁边的护工见了,赶紧打了医院的电话,救护车很快来了,把喻祎拉走了。
“唉,老了就是这样了。”阿莉扶着椅背站起来,“我也走了。”说着拿起椅子旁边的拐杖,慢慢地挪着步子走了。
若然想象着,直到空姐走过她的旁边她才回过神来。
“请问您需要毯子吗?”面容姣好的空姐关切地问。
若然感激的说了谢谢不用,幸亏这个空姐打断了她的联想,要不然等下被救护车拉走的不是阿莉就是她自己。
下了飞机一开手机就提示收到了新邮件,若然以为是垃圾邮件什么的,随手打开一看,竟然是阿莉发来的,邮件说喻祎病重,速归。若然懵了,这听说做梦成真的,还没听说过乱想也能成真的。
她赶紧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跟童年匆匆说明了情况,就打算飞回去。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他们叫你回去的借口呢。”童年在一边理智地分析。
“别说了,就算他们骗我的,我回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你好像很在乎那个姓喻的.....”童年知道现在说这种话不是时候,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说了出来。
果然若然一愣,“我真没想到你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如果你的前女友病危了,你会狠下心不见她最后一面吗?我先走了,你如果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下了飞机她一直催出租车司机开快一点,下了车就一路狂奔到阿莉跟她说的病房门口,病房的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人。她有点不敢进去,不知道面对她的将是怎样的一个喻祎。她害怕看到的不是那个活生生的,跟她拌嘴的怪脾气的人。
门开了,两个护士推着一个人出来了,但是头已经被遮了起来,看样子已经死了。
她拉住其中的一个护士,“这是这个病房的人吗?”
“是啊。”
“那这个病房有几个人?”
护士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几眼,“你没看到门上写着VIP吗?当然是一个人了。”不等她反应就推着车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若然一听顿时瘫了,她脚一软坐在了地上,过来过去的人一直在看她。
“他死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这个事实,是的,没错,这个负心汉终于死了,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难过呢。
她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想着他的样子,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恨他,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她捂住眼睛,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哭啊?她擦了擦眼泪,可是却止不住,路过的护士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这样的事情在医院里每天上演,实在是不稀奇。
“我要找我妈妈.....呜.....”一位护士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经过,那个小女孩一抽一抽地哭,看样子是走丢了。
“别哭了.....马上带你去找妈妈.....”护士抱着她超楼上走。
怎么这个小女孩有点眼熟呢,若然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女孩。等等,这不是阿莉的女儿吗?
“等等!”她叫住那个护士,“不好意思,我好像认识这个女孩。”
护士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好像认识的话我是不能把孩子交给你的。”
正在若然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女孩突然叫了一声,“妈妈!”随即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诺诺,你跑到哪里去了?咦?若然你怎么在这里?”
若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赶紧的,跟我去看喻祎吧,你来了可能他就好了。”
刚才明明看见护士推着车子,人已经那啥了呀。阿莉把她带到上面的一层楼,在一扇门面前停了下来。
“就在里面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
她推开门,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若然突然想到她忘记问阿莉喻祎到底是怎么了。她走上前去,才看到喻祎的脸从被子中露出来,睫毛很长。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若然早上起来,会偷偷地观察喻祎,一直着迷的就是这对卷翘浓密的睫毛。
实际上他也不是那么讨厌.....最起码睡着的时候很惹人喜欢。她在旁边坐下来,病房里没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现在是睡着还是昏迷,不过阿莉发邮件给她,应该是蛮严重的吧。她把手凑到喻祎的鼻子上,还好,呼吸均匀,应该没死,脸上没有什么伤痕,也应该不是车祸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