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应我,看来是睡着了,想必是追了我那么久也疲倦了。
我本来不忍心作出太大的动静吵醒她,但她这么压着我也不是回事,毕竟我是个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热血青年。
我小心地揽着她翻了个身,她还是缓缓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我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温言软语道:“本不想弄醒你,只是不忍心你带着一身汗睡过去,容易着凉。”
她揉了揉眼角,突然柔弱地问我:“你很快就要回到你那对好姐妹的身边是吗?”
我心里一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的,我是打算回去跟她们同住,毕竟,遗产的要求现在重新生效,我必须跟她们同居才能继承。
我没料想到她突然红着个眼圈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还是比较喜欢她们对吧?我对你那么不好,经常欺负你。”
我心里一酸,急忙道:“洁儿,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那怎么算欺负我呢?我永远是你的亲人啊。”
她突然凑到我的怀里,抽泣道:“那你不准离开我,我一个过了那么久,很孤独,好不容易跟你团聚。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很纠结,也很痛苦,我觉得现在不是儿女情长扭扭捏捏的时候,我必须得做出一个选择。
我勉强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她泣不成声,埋首在我怀里,手紧紧地拽着我。
我不住地自嘲,这算哪门子的选择,整个人虚虚幻幻地,说话都不太听得真切。
良久,她停止了抽泣,又没了动静,我以为她又睡着了,手不经意间拂过她的额头,却发现……
她发烧了。
我急忙蹦起来,她紧锁着眉头,嘴里嘟嘟哝哝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连忙把被子掀开,把她四平八稳地放好,跌跌撞撞地打来一盆热水,我觉得在我身边的女孩好像都过得很辛苦,这不是我第一次照顾一个发烧的姑娘。
我给她覆上热毛巾,她小嘴轻启,不明不白地说些什么,我把耳朵凑过去,原来她说衣服很湿,很不舒服。
我心跳得很快,一时也想不清楚该怎么光明正大刚直不阿地帮她,我问她:
“想换上哪件衣服?”
她痛苦地摇着头,我焦急万分,跑到她的衣柜前胡乱地翻来翻去,最后我终于反应过来给她换上什么。
对,给她换上睡衣。
我从被我折腾成一团的衣物里扯出睡衣和睡裤,很可惜它们明显不是一套的,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我拽着它们来到洁儿跟前,觉得这样不妥,于是又打来了一盘热水,打算给她……擦拭身子。
我觉得这不算趁人之危,我是她亲人,不是别的陌生的男子,她应该不会责骂我。
我把她抱起来,抖着手想要解开她的衣服,可能她嫌我笨手笨脚,伸出无力地玉手想要自己解开,但她根本没那力气,我把她的手给抓回去好好放好,道:
“你担心什么,这种事我做多了。”
于是我把她的衣服终于给顺利地扯了下来,我拿来毛巾帮她擦了后背,她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我很欣慰,再帮她擦了擦小肚子、手臂,顺带给她擦了擦脸。
她无力吐出几个字:“笨……蛋……先给我吃……药……”
我一拍脑门,反思道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手忙脚乱间翻出药,她服服帖帖地给吞了进去。
我想给她穿好睡衣,但她想个闹别扭的小姑娘一样不肯配合,身体扭来扭去像是在跟我抗议,还不停地伸出手拂过自己的内衣,我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她穿睡衣的时候不穿内衣。
我抱住她,让她伏在我的肩头,抖着手给她解开内衣,她迷迷糊糊道:
“你……快些……想……睡觉了。”
好不容易给她解开,眯着眼睛把睡衣给她套上,为啥要眯眼睛,主要是避免跟她的……来个正面接触,不太好,有愧我正人君子的称号。
再把她裤子给脱下,我本以为她还会跟我别扭一阵,因为我猜想她穿睡裤不穿内裤,但她没有太大的反抗,说明猜想错误。
好不容易把她给收拾好,帮她把被角给掖严实了,再给她敷了几次毛巾,她的体温终于稍稍降了下来。
她睡得很恬静,我一摸我的后背,又是一片湿意。
我麻利地去洗了个澡,祸不单行,回来的时候她又冷得瑟瑟发抖。
我痛苦地扶额,这娘们比子怡还要难伺候。
我突然发现,她躺在我的床上。
我咽了下口水,既然她这么舍不得我,既然她是我的亲人,既然她冷得瑟瑟发抖,既然她需要人照顾。
那么她应该需要我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但我不是铁打的,也会犯困,所以我应该睡在她身旁。
而且说不定机会就只有那么一次,按她的性子,她虽然今晚大失常态跟我说舍不得我不准我走,但明早一醒来肯定又态度大转弯,作出极深明大义、毫不在乎的样子,让我滚出这个家,跟我的好姐妹团聚,享齐人之福。
于是我利索地钻进了被窝,她靠着身体的本能凑了过来,颤抖着嘴唇,楚楚可怜打着哆嗦道:“冷……冷……”
我把她抱在怀里,浑身像个冰块一样,我很心痛,握住她的手,更是冷冰冰的。
她的小手乱动,因为我刚刚洗过澡,身子还很热乎,于是她把手伸到我的衣内取暖,她倒是满意了,却把我冰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很担心她,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状况,一会发烧,一会又觉得冷,我想这大概是她出了一身汗后,又吹了冷风所致。
这都怨我一意孤行,把窗子给打开,想呼吸新鲜空气,我还嫌弃她身上的香水味重,堵塞了我的鼻子,其实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淡淡地,沁人心脾。
她嘴里不清不楚地说些什么,我听不太真切,后来她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发烧,身子也没有发抖,顺利地进入了梦乡。
我比洁儿要醒得早。
按我的性子来说我应该设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案发现场,以免结结实实地挨她一顿鞭子。
但她的腿紧紧地缠着我的腿,我很难轻举妄动。
我凑近她脸蛋,仔细地打量着她,渐渐地看入了神。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不打算多作掩饰,扯出一个温暖无比的笑容。
她嫌弃了皱了皱眉,打呵欠道:“大清早见到那么猥琐的笑容,晦气。”
我嘿嘿讪笑,她眉头一跳,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跟我睡一起!”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解释道:“昨晚你着凉了,一会发烧,一会又冷得要死,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跑过来挨着你一起睡觉。”
她木然地哦了一声,极淡定地收回搭在我身上的的腿,从我的怀里离开,起身蹦回她的床上。
我赞叹道:“不愧是洁儿,还能做出这般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模样。”
她躺在她床上跟我对视着,突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丢死人了!”
我捂嘴偷笑,她白了我一眼,道:“少得了便宜就卖乖,昨天的事我记得,奶奶的,找机会我弄死你。”
我额上蹭地冒出一排冷汗,后背嗖地蹿过一阵凉意。
她转过身冷漠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滚回你的姐妹怀抱吧,天天看着你我也不顺心,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人过得自由。”
我一愣,没想到她真会这么说。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答应你了不离开你。”
她恼怒道:“少废话,我记不清了。”
我默默地起身,道:“我去看看她们,回来再作决定吧。”
走到门前的时候,我回头道:“洁儿,我也很舍不得你。”
一个枕头飞过来,伴着她的怒骂声:“有多远滚多远!”
枕头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脸上,我连忙接住,把它带出了房间,一边纳闷她没了枕头怎么睡觉,一边寻思着回家要怎么跟子歆,子怡说出一场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开场白。
在洗手间捣弄了一阵,我就麻利地赶到子歆和子怡家。
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我终于回来了,我本以为再也不会踏进这家门一步。
我掏出钥匙,开了大半天却开不开,我寻思着应该是换了门锁,于是我只好讷讷地敲门。
过了一会,有人把门开了。
是还惺忪着双眼,穿着睡衣,一副可爱样的子歆。
我一怔,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末。
我激动道:“子歆!”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给我让出了身位,让我进去。
我心里一突,照理说她应该扑到我的怀里来才正常,所以我早已作好了准备,把手给展开了。
她皱眉看了我一眼,问道:“干嘛?”
我扯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容,道:“好久没回家了,拥抱一下家里的空气。”
她不言不语,打了个呵欠,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把我丢在门口。
我摸不着头脑,还是先进门吧。
她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了,我仔细听了听,似乎还有反锁的声音。
我心里一阵绞痛,不管发生什么,子歆都绝不会这样冷冰冰地对待我,她还是我的妹妹子歆吗。
那子怡还是那个子怡吗。
我挪步到自已的房间,开门进去,她安安静静地睡着。
我坐到她床边,不敢吵醒她,生怕她醒后也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给我让出一个身位。
当然她让出的身位我是可以坦然接受,毫无怨言的。
心情很复杂,主要还是纠结与子歆一连串陌生的反应。
子怡终究是要醒来的,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我,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道:“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我笑道:“忘了,只是一直看着你。”
她红着脸,把被子扯上去盖住脸,嗔怒道:“你恶不恶心,肉不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