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陶乐处处对方敏陪着小心。看着对方一直在自己左右忙碌,方敏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她不忍看陶乐为了自己而失去他应有的快乐,她不忍看到陶乐为了自己而变得小心翼翼,渐渐失去自我。可无论方敏怎么劝说,陶乐就是一句话:“我爱你,爱定了!”
年近四十的方敏从陶乐的口中不断地听到“爱”这个字眼,她的心渐渐柔软。是啊,年近四十的女人,还有谁会像自己这般有福气,任一颗年轻的心爱得无怨无悔,且这般执着。方敏终于笑了,任凭陶乐安排自己的生活。
陶乐开车带着方敏来到城郊的山底,此时夕阳渐入轮回,诺大的山林突然安静下来,四周除了偶尔的鸟鸣就是潺潺流水的声音,方敏再次笑了,对陶乐说:“真想在山间盖一幢屋子,养老,修身。”
陶乐立即点头:“嗯,你跟我想得一样。深山里,流水旁,一处不豪华的屋舍,却避得风雨,两个不年轻的人,却拥有让人羡慕的爱情。”
方敏被陶乐富有诗意的话逗笑了,她边笑边说:“瞧瞧你,说自己不年轻了,却还做着孩子一样的梦。”
陶乐急了,抓过方敏的手辩解:“不,方敏,只要你觉得这不是梦,那就可以,我们总有一天会实现它的。”
“可到那时,我们真的就老了,哪还有心情欣赏山水,跟夕阳呢?”
“不怕人老,就怕心憔悴。方敏,保持好心情,从今天起,我们要快乐的面对一切困扰。我相信我们能做到。”
“傻陶乐,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能!相信我!有爱就能做到一切!”
陶乐的信誓旦旦让方敏的心突然就活了起来。在她心里,何尝不乐意接受这样一份单纯的爱情呢?看着一脸虔诚的陶乐,她感觉自己真的有幸至极。这种晚来的爱情让她终于确信,自己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这种幸运跟幸福,是先前的婚姻里所不曾体会的。
想到前段婚姻,方敏突然记起了佳佳。这个周末,女儿到李远南那里去过了,不知道孩子过得是否安好?一想到孩子,方敏突然就没有了看夕阳的兴趣,她大叫正在前方欢跳着的陶乐:“陶乐,还是回家吧!我得回家!”
陶乐不解地回头看看方敏,方敏解释说:“佳佳去她爸爸那里过周末,我不放心,还是回去看看吧。”
陶乐沉默片刻,挽着方敏的手开始往回走,回来的路上,两人在车里一路沉默。方敏心里一边挂念孩子,一边暗暗察看陶乐的神情。对方一直沉默,一脸严肃地向着开着车,面部表情除了严肃,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方敏终于憋不住了,问:“陶乐,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把好端端的周末给破坏了?”
陶乐的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车开得飞快,却并不回答方敏的话。方敏不依不饶地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正在她一心等待地方回答的时候,陶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方敏差点被车甩出去,陶乐刹完车后,眼睛依然看着前方,却说话了:“如果非要在孩子跟我之间选择,我是不是永远都会被踢出局?”
方敏被陶乐的问题突然问住。她不解地看着表情瞬间变化的陶乐,这时对方又说了:“为了你,我跟父母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你知道吗?”
方敏这才悟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她不满地说:“你跟你父母闹翻,是不是我让我跟自己孩子闹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至少,我们在一起时,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陶乐,既然把话说到这儿了,我想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不错,你为了我跟父母亲人一直闹着别扭;而我为了维护孩子的自尊心,一直不愿将我们的关系公开。可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之间太多鸿沟,太多不合适,永远也不会被众人祝福。可你当时说什么呢?你刚才还说,有爱就有一切。我感激你,眷恋你,我们是情人,是爱人,但同时,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有义务去爱她,呵护她。你没做过父母,你不会懂得。”
“方敏,我不是非要让你跟孩子分开,我只是希望你多一些心思给我。不要让我总是躲在角落里,仿佛见不得人似的,就连两个人出来约会,也要受这受那的拘束,这不公平。”
“陶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我们之间也明明有那么多的障碍,我们明明就不合适,你还想要什么公平?!”
方敏说话的口气越来越重,陶乐被方敏问得哑口无言。他很想解释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心里头沉闷得很,索性什么也不说,重新发动车子朝前开去。方敏更是无语,一路上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的光景,可她什么光景也看不到眼里去,心乱成麻,风景也不再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