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市,老社区。
柳阿姨夫妇热情的招待了王胖子,好酒好菜准备了一大桌子。虚寒温暖的家长里短,让王栈从心里感受到了久别重逢的亲,正所谓得了富贵不还乡如穿锦衣夜里行。好在给二叔买的礼物没送出去,借花献佛索性拿出一部分赠送给刘阿姨夫妇。
柳阿姨的丈夫李富贵是个实在人,看着孩子如此有心还记得带礼物,说啥也要塞给王胖子两百元红包。王栈现在都这个身家了,怎么能收劳动人民的辛苦钱。
可是李大叔不干,他振振有词道:“小王胖,你记住。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我为老有尊。这钱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认你这个侄子。”
想想也对,若是自己真是驳了李叔的面子也过意不去。索性就收下这红包,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就是了。
饭馆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只有王胖子一桌客人。很快两老两少,四个男人就走进了饭店大门,大声招呼道:“老板来生意了”。
这伙人一个个背着包裹,手拿镐头、镰刀、铁锹,乍看之下就是农业劳动者。
爷们几人也不含糊,坐下之后。直接点了一大堆硬菜,真是无肉不欢。由于饭店规模小人手不够,王胖子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招呼这帮人。拿个盘子,递个杯子什么的,李叔和柳姨就可以专心忙后厨。
四个老爷们面面相觑等待着,闲暇之余随便聊了两句。起初王胖子没太在意这帮人,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而已。可细听两句,还是语出惊人,原来他们都是跑山人。
一个高个子胖墩,一边吃这花生米,一脸稚气得说:“吕叔恁说,咱这一次来东北,要是真找到什么人参灵芝嘞。俺是不是就能回老家娶媳子。”
胖墩口中的吕叔,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他先美美的滋了一口杯中的高粱烧,然后嘲笑道:“咦~!恁瞅瞅恁这点出息,就取个媳子就完了。我跟恁说,这事要是真成嘞。叔就让你娶一个城里的大学生,也改改您刘墩子家的品种。”
刘墩子这下乐了,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呀~!还能娶个大学生。吕叔,这南山头真嘞有怎么多的宝贝。”
王胖子坐在一旁一直在听,南山头这个名字,让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不是药清园附近山头的名字么,这帮人怎么会提起这个地名?这中间有什么关系?
吕叔轻哼了一口气,不屑道:“你瞅瞅恁那个孬样子,不信你问问恁刘伯,他是大学生。”
闲聊的过程中,菜也上的差不多了,色香味俱全得鱼、虾、肉也都端了上来。看样子那个刘伯是这帮人里,唯一一个文化人。看他年岁应该和吕叔差不多,可总觉得比猴奸得吕叔顺眼许多。
刘伯拿起筷子先夹起一大块肉,放进了一直没插言的另一个年轻人的碗里。轻言道:“墩子,你出门多学学尕娃子,要谨言慎行。这一次来南山头捡宝贝的人那么多,能不能成谁也不好说,毕竟狼多肉少是事实。不过你要是真想娶媳妇,豁出点命来,没准也能成事。关键就看你们年轻人的本事了,我们是老了,无所谓的。”
这老小子真狠啊,别看他戴着眼镜文绉绉得。跑个山采个药,还准备豁出命来,这摆明是要靠抢啊。可是王栈心里有些不解,南山上有蔓藤,这帮人为什么会选这里?是谁把紫荆藤解决的消息,传递到这帮人耳朵里。而且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来南山头采药的不止这一伙人。
孙大鹏手里拿着两瓶精装北大荒,高兴的走进了饭店。他把酒放到了桌子上,一边脱外套,一边着急解释道:“大栈,等着急了吧!我们刚才急着送货,怕晚了扣一百块钱工资。所以走的忙!”王胖子以前在这里的外号叫大栈,因为他生的高大魁梧,一个大字用得很贴切。
王胖子拿起孙大鹏带来的北大荒,仔细端详了一会。开玩笑道:“我说大鹏,怎么些年不见。酒量可以啊,六十多度北大荒都敢操练啊、”
孙大鹏摇着头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直接打开了一瓶北大荒,斟满了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他娘的现在除了一身的力气,也就剩下点酒量了。”
王胖子知道孙大鹏这话里有话,他心里有苦。可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是他真有一个想法,心思了半天。索性看门见山道:“大鹏,我现在手里有个活。你或许能帮上忙,事成之后,酬劳二十万,你干不干?”
这些话,王胖子想了很久。其实打他一开始遇见孙大鹏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天意。面对刚刚接到得命令,王栈很乐意。可对跑山尝百草,他又一无所知。硬着头皮上的时候,看到了二叔的徒弟孙大鹏,这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孙大鹏对二十万这个名词,很感兴趣。王栈的话,似乎可以给自己带来曙光。他赶紧激动得追问道:“啥活,能挣二十万?”
王胖子本来想明说,可突然想起了那那一帮跑山人。回头一瞅,人家根本没在意这边,可为了安全起见。王胖子还是站了起来说:“我好久没回这边了,你带我去你家里看望一下阿姨,我正好带了些礼品。”
眼看王胖子要走,孙大鹏看着一桌子菜,也没怎么动筷子。心中有些心疼,他赶紧拿起打包带准备装回家。
王胖子本来打算直接拉着大鹏走,可是细想一下。没准他是带回去给阿姨吃,也就没敢说什么,反倒是一起帮他包起来。
孙大鹏的家在老社区的三楼,楼道内随意摆放的杂物,让本就不宽的通道变得更加难以通行。步履艰难之际,终于来到位于楼道尽头,这破破烂烂的家。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民居。一进门就可以看见大鹏的母亲张阿姨,正坐在床上用扑克牌在摆王八阵。这是一种很受老年人喜爱的娱乐方式,这种阵法可以用来占卜和解心愁。房屋的角落里撒乱的摆放着各类生活用品,厨房里散发着食物残留的味道,应该是刚吃完饭不久。
王胖子手里拎着车里剩下的礼物,全都带了上了,准备送给张阿姨。他孝敬道:“阿姨你好,我是小王,隔壁老王家那个。这是给你买的礼物,一点心意请笑纳。”
张阿姨,抬头看了看王胖子。有些不相信道:“是老王家的老嘎达么,怎么变得怎么富态了。”
孙大鹏拎着打包的饭菜,径直走进了卧室,轻喊道:“小雪,快出来。你王叔来了,看都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随着话音,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卧室怕生地小步走了出来。这是孙大鹏的女儿孙雪,瞅瞅着瘦弱的小身体,有些让人心疼。不过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漂亮,就是皮肤黑了点随孙大鹏。
孙雪留着小短头发,有些怯生生看着王栈小声道:“王叔叔好!”
王栈看着小女孩心里喜欢得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高兴对着大鹏说:“行啊,你小子。几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不见嫂子啊。”
屋子安静了下来,孙大鹏没说啥,只是拿出了一根烟走进了卧室。张阿姨有些心塞得哽咽说:“小妮子,怕苦,孩子生下来就自己走了。”
王胖子听了这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也明白了大鹏见面时说的老人小孩是什么意思。他抬头望了望破旧的屋子和老人小孩身上埋汰的衣服,心里很不舒服,这是一种来自情感深处莫名的压抑。
孙大鹏在屋子里抽着烟,眼角有泪花。他看着墙上的结婚照,神情久久不能释怀。王胖子走进了卧室,手里拿着钱包,也不说话。
意识到哥们的进入,大鹏坚强的揉了揉眼角,苦装开心道:“你嫂子,那年和我说去外地挣点钱养家。现在搁外面可好了,等那边稳定了我就带着老妈和孩子过去。”
王胖子从手包里拿出了两万多元现金,递上前说:“行了大鹏,说那些好听的给谁听。这钱你拿着算作定金,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咱们一起去挣那二十万,也算是对阿姨和小雪有个交代。”
孙大鹏眼睛里带着曙光的看着王胖子,手里接过钱,险些要抱起王胖子。
王胖子嘿嘿一笑道:“别整那些没用的,晚上跟老妈和孩子说明白。咱这是正当行业,你现在是给建药集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