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纷扬的白雪飘零,天地间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青枝变琼枝,冰凉的雪花洋洋洒洒,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入手。
夜染衣身着单薄的墨色衣袍站在营帐外的雪地中,在这天与地浑然一体的白色中分外显眼,不知她在这雪地中站了多久,只是四周并无脚印。片片飞雪似梅花,厚厚的积雪似大朵的云彩,让人不忍心踏上去。
夜染衣伸出手,冰凉凉的雪花停在掌心,六角冰晶贴近肌肤,如水晶般晶亮无暇,带来丝丝凉意。
这还是夜染衣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雪,唯有叹息此处是边关,不能邀师父一同来赏雪。
身后丰疏竹带着清浅的笑意看着在大雪中兴奋的夜染衣,金色的发冠上和肩头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就连眉梢亦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冰凌,夜染衣笑着看过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片小小的六角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七彩光芒耀眼。
“丰三公子说说这雪花像什么?”夜染衣兴致极好地问道。
丰疏竹略一沉吟,缓缓道来:“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呵呵,”夜染衣邪邪一笑:“还真是丰三公子的风格。”说完转过身继续赏雪,飘雪渐渐停了,白色的密网消失,远处更能看得清楚,一望无际的白色,令人豁然开朗。
“这么大的雪,只怕弓箭都来不开了。”夜染衣忽又开口道,目光斜睨着长身立于厚雪中的丰疏竹,面带笑意道:“丰三公子不着急么?”
丰疏竹回以一笑:“着急有用么?”
夜染衣探究的目光在丰疏竹脸上看了很久,目光中意味颇深:“丰三公子定是想好了对策了吧。让本少宫主猜一猜。”说着夜染衣眸光转动,笑意不减,清雅的声音说道:“丰三公子是不是要让本少宫主实现诺言了?”
丰疏竹看了夜染衣一会儿,面上的笑容神秘莫测,看着夜染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这倒出乎了夜染衣的意料之外,看丰疏竹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不过,夜染衣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知道。
“你可知那黑衣人的身份?”丰疏竹问了另一个问题。
黑衣人?夜染衣一直觉得那个人是个谜,夜染衣默默摇头,抬首看向丰疏竹:“丰三公子有什么见解?”
“他与玉韫的关系不明了,但他的武功高过玉韫,玉韫的武功应当是他所教。不过,还不知他目地为何?还有,第一次与他交战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奇怪……”丰疏竹剑眉微微皱起,细细地思索着。
“这天下间还有丰三公子想不明白的事情呢,真是难得。”夜染衣夸张的语气说道。
“这是自然,我想不明白的还不止这一件。”丰疏竹自然地接道。
闻言夜染衣一脸好奇,双眸放出晶亮的光芒,显示出浓厚的兴趣:“哦?丰三公子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说来听听。”
丰疏竹却是转身踱步入了营帐,只悠悠留下一句话:“这饭菜可是好了。”
入夜。
满地的白雪反射出银光,夜色如昼。鲜艳的红色大旗结上了一层冰。
夜染衣还是未想出丰疏竹想用什么办法来解决现下的问题,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这几日丰疏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昨日,应该是昨日,夜染衣记起昨日一整天都未见到他的踪影,看来他一定做了什么事,夜染衣肯定地想着,不过他究竟去了何处自己却是无从所知。
罢了,夜染衣有些疲倦地闭上双眸,还是睡觉来得舒服些。
大雪断断续续一连下了三日方停歇。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地上融成了泥水,树枝、屋顶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如雨般落个不停,空气愈加冷了几分,连将士们身上的铠甲都透着几分寒意。
伴着寒冷而来的还有另一个难题,那便是饥饿。这个问题亦是匈奴族中的问题。
双方还在暗暗僵持着。
夜染衣静等着丰军的举动,态度悠闲似在观看一局棋。
而丰疏竹的这步棋着实出乎了夜染衣的意料之外。
待这天气转好,丰疏竹却是命令众将士动身回朝。只余三万兵马各自驻守在璧谷城、腾邑城与逐城三城。其余的将士全部班师回朝。
同时奇怪的是,这匈奴族亦是退了兵,但也留了很少一部分兵马驻守在吞日山下。
双方似乎就此和解了。
这一举动又是震惊朝野内外。怎么这场中原与匈奴之战开始地快结束地更为突然?众人纷纷给出各种猜测,有人认为中原与匈奴族签订了停战条约,双方就此停战。而更多的人却是认为这“停战”只是短暂的,那依旧驻守在边关的将士就能说明了一切。虽说兵马总数少,但是折鹰大将军却仍在边关。由此便可判定这场“停战”只是假象,至于这双方同时退兵的真相却是无人知晓。
无论如何,百姓们仍是心怀忧虑,只盼着这场“停战”是真。
夜染衣看着马车内闭目养神的丰疏竹,眼中好奇之色更甚,奈何丰疏竹却是一脸悠闲,既没有随军回朝,亦没有在边关停留。雪停之后便与夜染衣一同坐上了这豪华的马车,一路悠然地向南行驶。这一路自是听到了不少对这次战争的议论之声,丰疏竹皆是一概不理,犹如往日游山玩水一般自在闲适。
“你是要回骊城还是随我一同回京都?”丰疏竹端起一杯白茶,目光瞟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夜染衣。
夜染衣有些惊讶,真的结束了?她当然不信。“本少宫主当然是要回京都了。”夜染衣开口道,清澈的目光停在丰疏竹面上,丰疏竹似在专心地品茶,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做他问。
马车一路安然至京都。
果真是不一样的景象。这丰都仍是繁华喧闹如初,与那璧谷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