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国之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魏王不惊不忙,对于那人影的出现毫不在意,明显是早就知道其存在。
徐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嗒嗒嗒”迈出几步,人影走至大殿台阶下,正对魏王笔直站立。他一袭黑袍,脸部尽是一团黑暗,让人无法看清其真容。微微躬身,他拱手对着魏王一拜,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我皆有益处。如今信陵君广招贤士,以大王如今处境,怕是难以动他分毫。”
魏王端坐于王座上,双眉一竖,不悦道:“孤是这魏国的王,坐拥一国江山,如何不能动他分毫?实在是笑话!再者,你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孤又如何知晓你的真实目的?”
那黑袍人轻笑道:“大王,你看看这宫殿!”说罢,那人抬手伸出一指,环绕周遭一圈,道:“何其空旷!”魏王喉咙一动,顿觉其笑声尖锐刺耳。
“此时此刻,信陵君府宅之内可是宴席大摆,这天下民心都已归他,就算大王能够动手除掉他,其麾下三千门客,不乏奇人异士,大王又如何能保自己安危?又如何能保魏国元气?”
魏王冷哼一声,抽出王座一旁架上宝剑,对着那人位置便是一掷,“锃”宝剑狠狠插进地上木板,溅起些许木屑,也刺中那人下身。不过魏王见此却是瞳孔一缩,眉头皱成一团。
那黑袍人站在远处不动,当宝剑飞至而来,只下身一个扭曲,竟是化作一团黑雾,模糊的聚在哪里,宝剑刺来,不过破开一个缺口,除此之外再无二异。那人伸出惨白修长如女子的双手,手腕稍微用力,便已是将剑拔起,拿在手里一阵把玩,嘴里不住啧啧叹道:“是把好剑,不过……”说罢又是连连摆头,不住叹息:“应当在沙场狂饮敌血,奈何于此静待锈蚀?”
“莫要以为你会些异术,孤就怕你不成?孤麾下臣子,亦可除掉你等妖人!”魏王猛地一拍王座,发出一声闷响,加之大殿里的回音,竟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黑袍人手腕一转,未等魏王反省,便已是将宝剑投掷,“咻”得插进剑鞘,吓得魏王额角生出冷汗。黑袍人却是浑身一个寒颤,在掷剑的刹那,他明显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眼中更是有着白光闪过,看来这魏王宫内怕也有高手藏匿。
幸好方才他仅仅是将宝剑对准剑鞘,如若偏了几分,指着大王而去,恐怕那藏匿之人不仅可以瞬间拦下宝剑,还可以趁着黑袍人有所动作之前一剑封喉。
黑袍人镇定心神,心里想道自己此前实在过于放肆,一国君王身旁又岂会没几个高手护驾?静默几息后才道:“我说过,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一个交易。绝无意与大王为敌。”
魏王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不悦,徐徐道:“你说你要黄河图?”
“不错,在下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黄河图。据我所获消息,此物就在信陵君手上,我已安排好人手,伺机袭击他人,只要我麾下剑士以特制秘剑刺进其骨血,我便可施用秘术,控制信陵君心神,尔后我取黄河图,事了再将控制之法传授给大王,这样一来,信陵君便如同傀儡,任凭大王吩咐,其下三千门客亦将为大王所用。”那人下身黑雾又是一个扭曲,再次化作双腿,稳立于宫殿之上。
“唔”魏王低头沉吟,似是觉得此法可行,道:“按你所说,尽可以自行安排,为何又要将此事告诉孤呢?还有,这黄河图又是何物?”
那黑袍人接着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这控人心神的秘术得有至亲之血为引,所以我还需大王一滴鲜血。”
魏王低头不语,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才大声河道:“来人,取碗来!”他一手拔出身旁宝剑,随着指间便是一划,一道血痕闪现,其中泌出一滴鲜血。魏王将手指倒转,一丝血影划过,落在一口青玉白瓷小碗之中。
一个宫女端着小碗行至那黑袍人身旁,双手呈递,对方明显一喜,从袖口取出一个黑色小瓶,将其血收了进去,对着大王一拜说:“大王就在此等候佳音吧!”话毕便是后退,几欲转身离开。
“慢着!你还未告诉孤这黄河图究竟有何用处?”与此同时,从宫殿阴影之处即可飞出一道剑气,贴着那人面前擦过,斩下其面部一块黑布,以及几缕漆黑发丝。
那黑袍人心中一惊,即刻收住脚步,道:“启禀大王,这黄河图实乃一块石头,出自黄河而来,其上天生脉络,犹如图画,故曰黄河图,此物没什么大的用处,不过其浸泡之水却是可以保人容颜,是我主子为其夫人而寻。”
“喔?可以保人容颜?的确不是凡物。不过于我无用!下去吧。”魏王摆摆手,那黑袍人快步退之宫殿门口,这次便是全身扭曲,通体化作一团黑雾飞去。
魏王眼见黑雾离开,低声说道:“你怎么看?”
一个声音自宫殿阴影处飘来,道:“老夫只负责大王安危,这些事情可是一概不管,不过这黄河图实在闻所未闻,那人之前说辞,怕也不可信。”
“罢了,还是得先解决燃眉之急!无忌,你可是要为兄这位子吗?呵呵,狼子野心!”魏王声音开始喃喃,尔后愈发冰凉,最后四个字,更像是从牙齿里咬出一般。
……
汴梁城内,一大队人马在宽阔的街道之上快速移动,信陵君的马车“咯吱”作响,似是无法承受这速度之快,后边尾随的人数愈来愈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以马车的速度,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到了夷门处,这是信陵君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监者侯嬴拒绝了他的招揽,没人想到这次他又会来此。侯嬴还是不改前几日糟老头的面目,枯瘦的身子无力的靠在城墙上,眼光呆滞的看着过往行人。
“嘿,这不是夷门的侯嬴吗?怎么信陵君来这里?”
“唔,前几日信陵君招揽他碰了壁,不想他又来了这里,看来心意已决!”
“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信陵君两次来访?信陵君招揽他,还不如招揽我呢,只要他开口,我可保准立马同意!”
“别美啦……”
周遭围观人群皆已将夷门堵得水泻不通,周围之人听见这话都是哈哈大笑,其中亦是包括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哈哈……师父……哈哈……魏国的人都是这么有趣的吗?”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望着身旁神色冷峻的男子笑道。他们二人皆是背负一柄利剑,衣裳之上满是尘土,一看便知是赶路而来。
“柳天,我等来到魏国有要事在身,行事还得低调,不可过于张扬才是。”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旁边那个名叫柳天的少年笑意一僵,耸耸肩后,伸长脖子朝着人群之中望去,小声道:“师父,你好歹也是赵国名剑李子衣,这次为什么得隐姓埋名带我来这里?”
那李子衣用余光瞥了一眼柳天道:“这次来此是为了还个人情,帮别人做一件事情,带你来亦是作为磨练。”柳天“哦”着应答一声,忽而听的周围人声鼎沸,有人叫到:“信陵君出来了!”
李子衣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右手下意识地伸到背后,打算握紧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