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步步紧逼,而我的身体已经抵住了一棵参天巨树再也无法后退。鞋履踏破芳华的声音那样的清晰,银色的面具后隐藏着一张怎样神秘的脸?我只看得见他的一双深蓝色的眸,莫名叫我心寒。
我看见木樨被槿迁扶着,安好地待在我的屏障里,面庞浮现前所未有的震怒与恐惧,我朝他柔柔一笑,也不知他看见了没有,临死之前明白一件事,我那样舍不得木樨,最后一刻,我最贪恋的是他的笑容和眼神,这种感觉太好了,死也死的明白了。
以手撑着干枯的树干,口里弥漫着腥甜的味道,蓝衣男子将我的身体禁锢在他的臂弯之中,使我难以呼吸,他的弯刀抵住我的咽喉,却迟迟没有动手,或许是怕死,我竟然听见了血管破裂的声音。只觉脖颈一凉,男子将手伸进我的衣领子里,透心的寒意,他的手比千年的寒冰还要冷,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被清幽木鱼石灼烧的肌肤冷熄下来,下一刻我便无力瘫软,倒在了枯黄的草地里,眸子里映出蓝衣男子的身影,傲立风霜,大片大片的深蓝刺痛了我的眼睛,生命如抽丝一般,一点点耗尽,仿佛听见呼吸被抽离的声音,他夺走了清幽木鱼石。
随着生命的消逝,灵力也在一点点消耗,隔绝木樨与槿迁的屏障上空露出淡蓝色的光芒,是屏障在消逝,心中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对不起,木樨,最后我还是救不了你。
蓝衣男子将木樨阻隔在我的前方,我的视线越过大片大片的深蓝色,看见木樨艰难支撑着身子,唇角渗出鲜红的血液,玄黑色的长袍被秋风鼓起,与大片深蓝交织着,仿佛奔腾不息的忘川之水。
倒地的那一刻,木樨一个飞身,将我接入怀中,我死死扣住他的衣襟,他大声咳嗽一气,鲜血滴在我雪白的衫子上,一点点化开了,我拼了全部的力气对他说了一句真心话,一句我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对他说的话。
“木樨,如果你不是灵,如果我不是幽,我一定要嫁给你,我想做你的妻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嗅着他淡淡的体香,忘记了全身火烧一样的疼痛,那样满足,好不容易说出了自己的真心,死也甘愿了。
“阿狸。”木樨捧起我的脸,虽然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我能感受到,木樨清凉的泪水滴在了我的脸上,他声音哽咽、暗哑,“你本就是我的妻,五千年前,在十里桃林,我许你生生世世的承诺,可你却把我忘了。”
木樨的声音断断续续着,夹杂着北风呼啸的声音。
他捧着我的脸,亲吻我的脸颊,冰凉的泪水将我的面打湿,天地间好像下了一场阴绵的小雨。
他的身体慢慢从我手中抽离,耳边响起兵器交错碰撞的声音,生与死的交替只在一瞬间,可我眼里只有黑暗,如临死亡的边缘。
最后一刻,看见蓝衣男子在我面前缓缓倒下,他手里握着的清幽木鱼石被木樨取下,我以为我要死了,临死的时候,满心满眼里,只有木樨哀伤的眼神。
身体重新滚烫起来,清香的气息传来,木樨小心将我抱在怀里,我早已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辨得出他的气息,清香里夹杂着血腥气,清幽木鱼石再次融入体内,心脏一点点恢复跳动,我的手被木樨轻轻握住,听见他在我耳边说,阿狸,你一定不要有事。
恢复意识的时候,木樨已经昏死在我的怀里,狭长的双目紧紧闭着,衣襟上刺绣的兰花被鲜血染红了,我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下来,蓝衣男子倒在前方,我将木樨轻轻放下,重新执起雪剑,提了一口灵力,清幽木鱼石里的灵力乱窜着,钻心的刺痛似要将我撕裂一般。
我好像疯了,雪剑在空中舞出美丽的蝴蝶花,蝶翼便是一道道噬命的剑气,蓝衣男子躲闪不及,受了我几剑,深蓝色的衣服破碎开来,玉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我只觉恨意难消,使了夺命剑朝他刺了过去,剑尖从他的面具上划过,银质面具碎裂在地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暴露在空气里。
牙齿紧紧咬着,像是要碎了,我怎样都不敢相信。
除了那双深蓝色的瞳孔,男子那张清俊绝尘的面孔与清商并无二异。
双手颤抖着,试探性地将长剑抵在男子的咽喉上,声音也散了,飘渺在秋风里。
“你到底是谁?”我彻底崩溃了,全身像是被烈焰灼烧着,心却仿佛蒙了千年的积雪。
蓝衣男子妩媚一笑,清俊的容颜荡漾在秋风里,虚幻的很。
“你到底是谁?”山谷里回荡着我绝望的声音,“告诉我,你不是清商!”
“阿狸,你要杀了我么?”蓝衣男子轻启朱唇,声音如兰,那样熟悉,却叫我心寒无比,“你要杀了我替他报仇么?”
清商,我的清商,陪我长大,教我灵术,为我酿酒,为我讲故事,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男子,现在却想要我的命么?
“阿狸。”蓝衣男子浅浅呼唤了一声,我的心都碎了,阳光照耀着山谷里鲜血,妖冶异常。
我不自觉已经松开了手中的雪剑,一步步走至他的身边,缓缓蹲下,定定注视着他深蓝色的瞳孔,痛苦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蓝色?告诉我为什么!”
清商一只手撑在地上,一手无力下垂,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眼神渐渐涣散开来,身体好似被掏空了,我不自主已经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护在怀中,眼泪止不住,视线再一次模糊了。
清商,你没事吧?我一遍遍问着,生怕他就这样没了。
“嫂嫂小心!”槿迁的面孔在我面前放大,她一下子冲了过来,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从骑兵阵营里射出的羽箭,她手中的长剑挥舞着,一根根羽箭插进了泥土里,她早已受了重伤,现在寡不敌众,胸口再次中了一箭。
槿迁缓缓倒下,双臂张开,鲜红的长袖在空中翻飞着,像蝴蝶的翅膀,又像芍药的花瓣。
一时间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置我们于死地?更加不明白,清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嗖嗖”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前面挥刀砍过来的骑兵纷纷到底而亡,转身一看,游子陵骑着黑色的骏马奔驰而来,他手中握着弓箭,面色苍白决然,眼神刚毅无比。
他穿月白色的衫子,秋风中更显得苍凉悲壮。
槿迁已经倒在了我的怀里,胸口的鲜血汩汩留着,她的一双凤目紧紧闭了起来,游子陵策马赶来,那帮骑兵即刻停止了进攻,恭恭敬敬朝游子陵跪了下去。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游子陵,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他安排好的?他想要了槿迁的命,那他现在为何又要救我们。
发愣之际,清商已经从我身边消失不见,我一转身,只看见空荡荡的草地,草地上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游子陵坐在漆黑的骏马上,手中依然举着弓箭,他冷冷傲视那队骑兵,只说了一个字“滚”,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林子里,苍凉的很,叫人莫名害怕,骑兵纷纷撤退,偌大的林子,只剩下了我们四人。
他从我怀里接过槿迁,迅速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另一只手紧紧按住槿迁的伤口,眨眼间已经将羽箭露出的部分割断,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我见槿迁有他照顾着,赶忙去照顾木樨,木樨伤的很重,灵力很弱,气息不稳,面色早已惨白如纸。
“他们受伤很重,不宜远行,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座山洞,我们先去那里藏身。”游子陵简洁明了地交代了一句,将槿迁打横抱起,迅速朝前迈步。
我无法,只得将木樨扶了起来,一鼓作气,将他背在身后,虽然他体型高大,却很轻,我背着他,犹如背了一团积云,没有一点重量,正因为如此,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我担心他随时都会消失。
很快到了山洞口,洞内漆黑一片,我踌躇着不敢进去,这种山洞一般都会有蛇出没。
游子陵依然抱了槿迁进入山洞,我咬咬牙,背着木樨跟了进去,洞内果然漆黑不见五指,双足踩在地上,枯枝被踩碎的声音清晰可辨。
游子陵点了篝火,洞内亮堂了一些,我在梦里见过槿迁救治游子陵,知道当下一定要先烧热水,可身边并无工具,猛一瞥见槿迁的头盔,灵机一动,在篝火上架起柴枝,以槿迁的头盔为工具,从洞外的溪涧里接了清水,将火烧得旺旺的,头盔里的清水很快就翻滚起来。
游子陵熟练地扯碎槿迁的衣裳,红色的衣料子如同破碎的花瓣一样散落开来,我的心紧紧悬着,游子陵的动作忽然迟缓了,鲜红的衣裳褪去后,我发现槿迁的胸口果然缠着一道道素白的带子。
游子陵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我一个箭步上前,冲他扯出一个笑容,对他道:“让我来吧。”
游子陵规规矩矩地向后退了半步,我紧张兮兮地替槿迁宽衣解带,素白的带子解开来,槿迁玉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当然,该看见的,一点没落下,我偷偷赞叹了一下,小妮子的身材很不错。
映着火光,我发现游子陵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一双凤目不安地闪着,修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偶尔低首,露出羞涩的表情。
(说好昨天两更的,奈何不争气的电脑又瘫痪了,先发上一章,以示歉意。话说亲们呐,你们啊是很不喜欢阿狸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木有呢?沙华表示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