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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话:恨绵绵高墙怨侣

太子府的生活闲淡舒适,偶有人来打搅,婀娜一般也只在傍晚时分过来坐坐。太子名唤瑛华,是已故皇后的长子。婀娜口里的太子是个闲散潇洒的人物,日日在府里宴请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江湖豪杰之流,仿佛那太子的名衔不过是个空号,他倒更像个富贵闲人,从婀娜的言语里可窥视出她眉眼间的淡淡隐忧。我也只是在初进府那日远远瞧了瑛华一眼,似乎是个眉目清秀、身材瘦削颀长的男子。自打进府,木樨便过上了卖艺不卖身的生活,日日用他的仙人舞姿换来我和小白的一日三餐,这段在太子府度过的浮散浪人般的生活,惬意的很。

我们所住的“皈梨园”位于太子府的西南一角,鲜少有人路过,是个极其清净的院落,近来连着五日,婀娜都不曾过来与我闲谈,白日里木樨与小白也不在,落的我一个人,更加清净了。只我一个人的“皈梨园”,梨花似雪,清风过处,纷纷繁繁的飘落了一地的清香,举目四望,水洗过一样的蓝天透着团团白云,木樨怕我闷的慌,在高大的梨树下扎了个小小的秋千,扶手的藤蔓上稀稀疏疏开着一朵朵紫色的花朵,清香沁甜。数数日子,已过半月,眼见着婀娜日渐消失的生命,乍见婀娜,是个温柔似水、弱柳扶风的女子,数次交谈后才发现她实在是个英气豪爽的女子,一双水眸,清清冷冷,比那梨花还寒凉,几日不见,隐隐担忧起她的健康,数次问木樨,他总是不作答,一副冰块的模样,着实叫我不爽快。

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被木樨梳妆打扮,待他拿起胭脂盒时,我实在忍不住,挥挥手,抢过胭脂盒,“今日就不画了吧。”

他目光澄澈,花瓣一样的双唇轻轻一抿,我知他是同意了。本来嘛,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这“皈梨园”镇日里无人光顾,我何苦折磨自己的脸蛋?木樨今日穿淡蓝色丝绸华袍,袍服上以银丝刺绣无数朵应景的梨花,黑面白底的高皂靴,青丝以玉冠束起,他做这样盛装的打扮,看来倒有七分是人类了。果然,长的好看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

“听说今天是湘洛王的寿辰,你穿成这样,难道是要进宫献舞吗?”此前就已听婀娜提及那湘洛王,是楚王最为钟爱的小王子,今日在楚国王宫里行弱冠大典。我有些跃跃,木樨眉头微微一皱,想来已经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及我提议,他已经开口道:“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藏到‘清幽木鱼石’里头,你将我随身带着不就得了?”我讪讪地,人间的繁华,我都没怎么见识,就日日掩藏在这“皈梨园”里了,实在无趣的很。

“阿狸,你可还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你能不能别总想着玩?”木樨声音浅浅的,却颇具威力,叫我毫无办法。

“我哪有成天想着玩?你是好了,整日莺歌燕舞的,我就憋在这小园子里,还要化个鬼脸妆,秋千荡的再高也看不见外面的繁华,偶尔玩一次怎么了?”

“你……”

“我怎么了?”

“你……”

“我不过是出去玩玩,再这样憋屈着,我很快就寿终正寝了。”

木樨的俊美面孔上忽然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未及我细细探究,他右手的食指已经抵住了我的双唇。

“不要胡说。”他压低了声音,隐忍着情绪,漆黑的双瞳隐藏着暗涌,唬得我说不出话来。

“木樨,你知道吗?我不怕死,我怕的是等死的过程。”我有些心凉,木樨说的,我或许只剩下一千年的寿命,与人类不一样,他们死后得以轮回,而灵、幽一旦死亡就意味着彻底消失。我们的生命很长,可生命的尽头就是没有希望的终点,而不是全新的起点。人类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有多幸福,因为他们有无数个从头开始的机会,而我却没有。

“阿狸,你不会死的。”木樨收起微怒的情绪,一只手掌轻按在我的头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这笑容兀得叫我心疼,清冷的星眸,冷不丁温暖的好像要化开,这样的熟悉,满园的落花声似乎安静了,安静的叫人惊慌。

“可是总一天,你会在你的冥王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你是冥王,其实你很清楚,我总有一天会死,就算我们搜集再多的灵珠,就算‘清幽木鱼石’能护住我的性命,我还是会死掉。木樨,既然我总有一天会死,那在我活着的时候,你就让我好好玩玩吧。”我说了一大通,其实无非还是想溜出去见见世面,拿死来唬木樨罢了,但见木樨星眸闪烁,唇角微动,我知道我说过头了。

“好吧。”木樨总算点头答应,喜的我立刻化身入了“清幽木鱼石”,完了听见木樨一声叹息,估计像我这样贪玩不知死活的狐狸,他是头一次遇见。木樨将我系在他的脖子上,玉石紧紧贴着他如雪的冰凉玉肌,使我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阿狸,你得答应我,入宫以后不能乱跑,一定要使隐身咒。”

“知道啦,知道啦!”我嫌弃木樨罗里罗嗦,隔着他的几层绸缎衣料子,我看见外面的天空湛蓝,从小轩窗处飘进雪白的梨花。

木樨一直很受瑛华优待,此次进宫两人也是共乘一车,就连婀娜都没这样的待遇。我偷偷打量瑛华,分明是个大喜的日子,他却穿着一件雪白云锦缎子裁剪的长衫,腰间束着黑绸带,间错镶嵌着和田白玉,漆黑如墨的长发用冠束起,两缕青丝垂在胸前,微风透过车窗的帘幕习习吹来,车内清凉惬意。瑛华与木樨一路随意交谈着,他的笑声十分明快爽朗,笑容温暖干净,清秀的面孔倒像是个儒雅书生。马车驶入红墙时,天色已不早,晚霞将整个天空染成灿烂的绯红色,宫宴在内宫举行,与外宫一片肃杀的气氛截然相反,内宫的每个角落都被装饰的富丽堂皇,暖玉生香。

扬琴的声音缓缓响起,笛声悠扬和鸣,舞女的水袖遮住了清辉满布的夜空,清一色的粉红色水袖,氤氤氲氲,翩然起舞,舞女身段再美,面容再姣好,也不过是这场宴会的点缀,众主角们高高在上,雍容尔雅,团团和气,我看见婀娜在瑛华一侧坐着,寂静无声、清冷落寞,与宴会华彩缤纷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今日也只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罗裙,薄施一层脂粉,松软的云鬓间斜斜插了两根上等翠色点红珠的簪子。席间觥筹交错,总算到了木樨出场的时候,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透过淡紫色的衣料子,看宴会的主角,那个湘洛王,一袭红缎子的长衫,头束白玉冠,脚蹬漆黑皂靴,谈笑间,英姿飒爽,与瑛华的寥落形成鲜明的对照。正细细品赏间,手执画扇的木樨已经翩然起舞,可惜了我今日没有眼福,看不见他与清辉流萤同舞的绝胜模样,只闻玉箫声幽咽如泉,此外万籁俱寂。冥王以舞祝寿,这可是帝君才能享受到的殊荣,今日叫那湘洛毛小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不消半晌,我已经头晕目眩,像是木樨正翩翩旋转,一阵眼花,只恍惚只看得见夜幕下飘落着粉红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的,好像落了一场桃花雨。

好不容易等木樨一曲舞毕,他捡了处光线昏暗的角落,悄然入座,我见那瑛华和湘洛纷纷朝木樨举杯,觥筹交错间,流光抛人,身后芭蕉红樱,微微簌响,我见婀娜一脸的落寞,分明是瑛华的妻子,却被冷落着,成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婀娜那双凄清的眸子,看了倒叫我心疼。木樨将我从脖子上解下,低声说了句:“速去速回。”

黑暗里,我朝木樨吐吐舌头,除他外,无人能瞧见我,他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看着十分可爱。穿过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路,凭着良好的嗅觉,果然发现一处荷塘,清水映着月华,田田荷叶于微风中轻轻摇曳身姿,荷花开的甚好,遥遥的,伸出手朝月神打了个招呼,可惜她是瞧不见我的。我褪了鞋袜,脚踝处两串银铃清脆作响,心情大好。环顾四下也无人,我想不必浪费灵力使什么隐身咒,便在荷塘前显了身形。莲蓬硕大,莲子饱满,悠闲在青翠芬芳的荷花间低低飞着,累了便在宽大的荷叶上休息,采了不少的莲蓬,回去叫木樨熬了莲子羹来尝鲜,木樨手艺好的很,每每想到他为我和小白煲的汤羹,免不了口水下咽。风景甚美,可惜无人共赏,此时若能邂逅一位人间美少年,倒也是快事一桩,我那样偷偷想着,不由得浅笑出声,落座在宽大的荷叶上,得意忘形得晃荡着脚丫,只听风中铃声清脆,怀中一壶从宴会上顺手牵来的琼浆,眼下已被我喝了大半。

“你是哪个宫里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明亮的声音,我被这声音一唬,差点没落进荷花池里。恼恼转过身,只见一美少年,笑容明快温暖,声音戏谑好听。刚在宴会上便瞧见他一袭红缎子的锦袍,近处看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年,想那楚王必定将楚地的美女都娶进了宫,因而生出的儿子也是个个美貌不凡的。我定定看着他,他也定定瞧着我,映着他的瞳孔,我瞅见自己素净的面孔,暗叫了一声不好,今日我没化鬼脸妆。

“你是哪个宫里的?”他又问了一遍,双手在身后背着,与我一样,也是立在荷叶之上,可见他轻功底子好得很。

“我是月宫的仙子。”我想他个刚行了弱冠礼的小毛孩,骗骗他也无妨,就随口瞎诌起来,“听说人间有位王子今日行弱冠礼,我是来送礼的,你就是那位王子吧?”

“礼呢?”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跃到我所立的荷叶上,贴着我的身体。

我发懵,赶紧退后,“不得无礼,虽然你是人间的王子,但也不能亵渎仙灵。”

“是吗?”他步步靠近,朝我伸出右手,我已经无路可退,窘迫的很。搜搜全身,值钱的东西没有,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只有一对脚铃铛,叮铛作响。无奈只得弯下身体,褪下了那对脚铃铛,有些不舍,那可是我两千岁初次幻化成人形的时候,清商送我的礼物。

“诺,给你。”我见他容颜稚嫩姣好,肤白如凝脂,微肉的面颊让我恨不得捏他两下。

“这就是你们仙家的礼物啊?也太寒碜了吧。”他接过一对脚铃铛,露出可惜的表情,“你这个小仙子倒是很好玩。”说罢,他竟然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歪着脑袋一副探究的模样,“神仙跟我们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你懂什么。”我一掌掀开他那只不规矩的手,吓唬他:“等我现了真身,非把你吓得屁滚尿流。”

“那你就现个真身给我看看啊。”他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我暗自叫苦,这个湘洛怎么跟他哥哥瑛华一点也不像啊,单纯幼稚的很。

“我们神仙有规定,不能在人类面前显露真身。”我砸砸舌头,故意露出可惜的模样。

“那你们神仙是不是个个都有你这么好看?”

“当然不是,我是神仙里长的最好看的,不然怎么会是月宫的仙子呢,今天算你小子有眼福!这脚铃铛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就不送给你了。”语毕,我伸出手跟他抢脚铃铛,嘴上说送,心里可是一百个不情愿。

“送人的东西怎么还好要回去?”他巧妙躲过我的双手,眨眼间就已经将两串脚铃铛戴在了右手腕上,“神仙也耍无赖啊!还是只有像你这样的不穿鞋子的神仙才会耍无赖?”

“算了算了,还王子呢!”我气恼,想我一万岁的老狐狸竟然被一个小毛孩给耍了。“这两串铃铛可是我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体己的家当都送给你了,你好歹有点表示吧?”

“什么表示?是你自己说要送我的,我又没跟你要。”

“哎呀!我饿了!”

“那你还空腹喝酒?”他指指我手里的玉壶,“你是从宴会里逃出来的宫女吧?神仙还偷东西啊?”

“什么偷东西,这可是我月宫里的物件,你看仔细了。”我将玉壶在他面前迅速闪了闪,到底是做了亏心事,感觉脸颊发烫。

“哦?”他拉长着声音,“原来是仙家的宝贝啊!”

岸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宫女提着灯笼朝这边走了来,湘洛反应灵敏,连忙拉了我飞进一片杏花林里。

“我的鞋袜!”我忽然想起了,我的鞋袜还在岸边晾着呢。

“什么时候了,还想鞋袜,被人发现你偷御酒,可是死罪。”他紧紧捂住我的唇,低低说道:“回头我多送你几双鞋袜。”

好不容易那群宫女过去了,我赶紧飞到对岸,鞋袜还在,只是沾了不少露水。趁我不注意,湘洛抢走了我的鞋袜。

“都湿了,反正也不能穿了,先随我换衣裳去吧。”

一路尽走没人的小道,手里的玉壶也被他夺了去,穿过悠长的杏花林,又穿过漆黑的松涛,总算见到了一处掌灯的宫殿。他叫我暂时躲在松树下,率先进了宫殿,远远望着,那宫殿真是奢华,朱红的高大柱子,雕花的红木轩窗,漆金的门框,白玉石的台阶。不一会,见宫女、太监如鱼龙一般从大殿内涌出,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大声说道:“快快快!王爷要吃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我纳闷着,到底什么是满汉全席啊?

“发什么楞?”正想着,湘洛鬼使神差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快跟我进去。”

宫殿装饰的金碧辉煌,四角的铜炉燃着熏香,我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犹如踩在七彩祥云里一般,飘乎乎的。

“只有一套宫女穿的衣裳,你先去换上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他指了指一道粉红色的帷幔道。

我朝里看了一眼,透亮的很,“你不会偷看吧?”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干苟且之事!”他提高了音量,似乎因为我的怀疑很不满。一直嬉皮笑脸的他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我看着,“扑哧”笑出声,到底是个孩子,害羞的时候也会脸红。

虽然是宫女的衣裳,但也是上好的绸缎料子,湖蓝色的上衣,素白的裙子,全身以粉红色的丝线点缀绣着梅花。鞋底是千层的布底,鞋面是粉红色的绸缎,也绣着梅花,连袜子都是绸缎的,这样好看的衣服,我都有些舍不得穿了,湘洛要是我爹就好了,那我也能天天绫罗绸缎了。外面,湘洛已经催了几次,我才将那套绸缎的衣衫换上,丝滑的衣料贴着皮肤,舒适却有点累赘,不像我平常穿的衣服那样轻便。等我出去,只见圆形大紫檀木桌子上满满堆着美味的佳肴,香气四溢,光是看着就已经口水直流。

“吃吧,你不是饿了吗?”湘洛坐着,笑眯眯地招呼我过去。

也不跟湘洛客气,我执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不消半会,一只桂花焖全鸭已经被我消灭殆尽。

“神仙也要吃东西啊?”他开始跟我打趣。

“当然,神仙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干活!”我口齿不清地回答,眨眼间,一盆油焖龙虾也见底了。

“我以为神仙都只吃檀香的。”

“吃那个东西怎么会饱啊,我告诉你,下次拜神,一定要弄顿满汉全席,神仙吃的好了,自然就能帮你达成心愿了。”

“你现在吃的好吗?”

“嗯,嗯,很好,要是再有一壶杏花酿就更好了。”

“杏花酿没有,御酒倒是有一壶,仙子将就喝着吧。”湘洛说着已经递来了一壶御酒,我伸手接过,恰好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谢谢!”我仰头先喝了一大口,比起清商的手艺虽然差了点,不过勉强也能喝了。

“既然仙子酒足饭饱,可否帮小王达成一个心愿啊?”他朝我身边凑凑,不怀好意地笑笑。

我擦了擦嘴,满不在乎地嚷道:“说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保管帮你实现。”

“房子、马车、银子我都有了,就差一个替我管家的王妃,仙子能否帮小王寻个贤良的王妃呢?”

“小鬼头,才多大呀!”我伸手点了点湘洛的脑门,“不过嘛,娶媳妇这等事,得你老爹说了算呀。”

“我要求不高,只要有你这么好看,心地善良就行了。”

他说着,懒懒地趴在桌上,笑笑地看着我,我口中的御酒一口喷了出来。

“有我这么好看的,人间恐怕没有,有你婀娜嫂子那样好看的也行了吧?”

“不行,婀娜嫂嫂是好看,可不爱笑啊,清清冷冷的,也不爱说话。”

“孩儿啊!这个心愿实在太难办了。”

“你吃了我的满汉全席,又穿着我送的衣裳,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呢?”他拉拉我的衣袖,努着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我看他比这满汉全席还要秀色可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真是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他突然凑近,低声说道:“不然你嫁给我得了。”

嗅到危险的信号后,我迅速站起了身,朝后退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

“孩儿啊!我是神仙,神仙是不能跟凡人结婚的。”

“别骗我了,你半点神仙的样子都没有。”他再次朝我身边靠了过来。

“不是,我真不是人!”

“不是人?”

“对,我不是人!我是狐仙,狐仙知道吗?就是狐狸,很吓人的!”

“我不信!”他继续笑着,甚至嘟囔着嘴,粉粉的红唇,诱人的很。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走了!”我朝他摆手,退到窗户边上,准备跳窗逃走,“你保重!”

“别走!”他迅速抓住了我的手,我被他抓着,走也走不掉,看来只能隐身了,正准备念咒语,一声尖细的叫声吸引了湘洛的注意力,原来是湘洛他爹让他回去吃酒。趁这空挡,我赶紧隐了身,湘洛一回头,看见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又望了望开着的窗户,便如木头一样愣住了,表情痴傻,我忍不住发笑,赶紧捂住了唇,待湘洛松手,我赶紧跳窗而逃。

早湘洛一步回到宴席,念了咒语赶紧缩进“清幽木鱼石”里,木樨复又将我系在了脖子上,看他神色不太好的样子,估计知道我闯祸了。约莫半会,湘洛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宴席上,歌舞声依旧不绝于耳,却听不见湘洛爽朗的笑声了,单纯清澈的双眸,噙着委屈的泪水,我暗自道歉,湘洛啊,姐姐对不住你!楚王见小儿子郁郁寡欢,赶紧命舞姬上前斟酒,我听那楚王用醇厚的声音道:“吾儿已到成亲的年纪,索性今日就将喜事定下吧,左丞相何处?”

“老臣在。”那左丞相带着三分醉意,颤颤巍巍上前。

“你的一双女儿可在?”

“小女就在席下。”左丞相言语间,一双蝴蝶一样的少女,已经翩然立于殿前。年纪稍长的那个着水红色的衫子,宝蓝色的裙子,朱钗绮罗,袅袅娉婷,年幼的那个,一色天蓝的短衫长裙,扎着小髻,像是刚及笄不久,神色弱弱,微微惶恐。

“太子妃薨了有三年了吧?”楚王转身朝瑛华说道,瑛华只点点头,两颊也已微醺,看来喝了不少。

“今日孤高兴,好事要成双,册长女为太子妃,幼女为湘洛王王妃。”楚王语毕,哈哈大笑,瑛华已经起身叩谢,我看婀娜,紧紧抿着唇,清冷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终是随着瑛华一齐谢了恩。在看湘洛,一副迷糊的样子,木讷站着,也不谢恩,直到身边的贵妇提醒他,他才呆若木鸡地朝楚王跪下。

“父王,儿臣不愿娶那殿下的女子。”湘洛不紧不慢说着,一副从容就义的表情。

可楚王却也不恼,反倒笑嘻嘻地问他为何。

我心口一热,紧张起来,那小破孩不会当真了吧?

“儿臣有中意的女子了。”湘洛胡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我好好藏在木樨怀里,他自然瞧不见我。

“哦?”楚王开怀大笑,“是哪家的女子能讨得我皇儿的欢心?”

“儿臣也不知她是哪家的女子,待儿臣找到她后,父皇再赐婚不迟。”湘洛有些失落,低埋着头,我差点没被他气吐血,不跟他说了我是神仙么,他怎么还想着找我呢,看来,我玩过火了。缩在木樨怀里,听见木樨突然加速的心跳,我想起那对送给湘洛的脚铃铛,不由得脊背发凉,果然听见那楚王欣喜道:“吾儿?这对铃铛可是拿女子的物件?”

“正是!”湘洛突然放大了声音,似要故意叫我听见,“儿臣一定会找到她。”

我想,完了,除了木樨,婀娜也知道了,这对铃铛,婀娜也是瞧见过的。

“至于爱卿的幼女,孤再为你令择夫婿吧!”楚王哈哈大笑着,笑得我心直打颤。婀娜说的没错,楚王果然十分钟爱湘洛,就连湘洛当庭抗婚不从他都不恼。

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夜,经历一番胆战心惊后,我早已缩在木樨怀里睡着了。恍惚听见车轱辘的声音,猛一睁开眼,马车早已驶出了宫墙,夜晚的街道寂静无声,唯有少数值夜的兵士在街上来回走动着。

我偷偷看了眼瑛华,他眯着双眼休养生息,一双剑眉微微蹙起,难道他也未赐婚的事情而烦恼吗?可我看他谢恩谢得挺勤快的呀!木樨说,婀娜的寿命也就这几个月了,莫非是因为此事郁郁而终?

好不容易捱到了太子府,一进“皈梨园”,我赶紧从木樨的怀里跳了出来,直奔卧室,直直坠入柔软的大床上装睡。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小白最近吃胖了不少,圆滚滚的,朝我滚了过来,伸出舌头舔我的脸。

“不要装睡了!”木樨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挺尸,好久没有听见动静,便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只见木樨在床榻边站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冷冷看着我,全身散着危险的气息。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我一骨碌爬起身讨饶。

“你!”木樨气急,将我拉起,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握着,生疼。

“我见他是小孩子就跟他开了个玩笑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人间不是你玩的地方,湘洛年龄虽小,心智却十分成熟,你不仅叫他看见了你的脸,脚铃铛也落到了他手里,你怎么这么大意!”

“那脚铃铛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回头我让清商再送我一对不就得啦!干嘛发火!”

“你没听见湘洛在大殿上说的话吗?他说他预备娶你,他是人类,不过百年的寿命,你也要嫁吗?”

“嫁又怎样,帝君只规定灵、幽不得结合,又没规定幽、人不得结合。”

“你!”木樨惊讶地瞪着我,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什么呀,嫁给谁是我自己的事,你干嘛这么紧张,他死了,我大不了守九百年的寡,反正我就剩一千年好活。”

“阿狸。”木樨舒了口气,缓和语气道:“我说过,不会叫你死的,你不要再提死字。”

木樨虽然一向冷冰冰的,可每当我以死亡来压他,他就没什么辙了,可这次,看着他心疼的眼神,我忽然心软了,或许我不该这样一次次以死亡叫他妥协。

木樨叹了口气,忽然伸出手将我紧紧箍在怀中,浅浅说道:“阿狸,你和湘洛是不可能的,不要想他,更不要想嫁给他,你们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压根没打算嫁给湘洛,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罢了,每次木樨责备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口不择言。湘洛虽然可爱,却不是我梦里的那个人,我怎样解释,木樨才会明白,我真的只是一时贪玩,跟湘洛开了个玩笑。

“湘洛还是个小孩子,一时贪玩,很快就会忘了我的,再说你每天都把我画的像鬼一样,湘洛怎么可能会找到我呢?”

木樨没有说话,只是将我越抱越紧,我原本觉着没什么,被一个冷漠惯了的人抱着,稍稍惊讶后倒也释然,我是唯一与柒合相交的女子,而木樨又是柒合最好的朋友,他对我多加照顾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直到红烛“噼啪”爆了朵烛花,木樨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意思,我就有些吃不消了,免不得拍拍他的后背,咳嗽一声道:“那个,木樨啊,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木樨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旋即将我松开,我定定看着他那张脸,果然绝色,他瞅着烛光,避开我的眼神,脸竟微微红了。小轩窗尚且启着,春日里的和风到了晚间还是有些凉,瓣瓣雪白的梨花被送入屋内,香榻上、几案上、地摊上,随处可见。我忽而想起,在楚宫里摘的那些莲蓬,遗落在了湘洛的宫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嘴的莲子羹飞了。

“叹什么气?”木樨问道。

“没什么,只是摘了几朵莲蓬丢了,觉得可惜。”

“想喝莲子羹了吧?”

“嗯。”我茫然点着头,抬头看见木樨换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马生出了羞涩,看来在木樨眼里,我就是只贪吃赖床的懒狐狸。

“今日喝了那许多酒,难为你还想着莲子羹,明日做些与你,今日就休息吧。”木樨说着一把将我和小白从皱巴巴的锦被上捞了起来,熟练地用盛香的铜炉将被窝仔仔细细熏了三遍,才允许我和小白躺下。

次日晨起,便见铺着粉色绸缎的圆桌上放了两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我与小白相视一笑,顾不得洗漱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喝到一半,木樨打着帘子进来了,不由分说将我和小白口中的珍馐夺下。

“你们这样的吃法是浪费食物。”

我和小白眼巴巴地望着木樨,两碗莲子羹尚且冒着白呼呼的热气,香气诱人,挣扎一番后,我和小白才极其不情愿地去梳洗,今日无论我怎样讨饶说好话,木樨还是一丝不苟、一笔一划地在我素净的脸上画了张牙舞爪的“鬼符”,不过今日的胭脂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我问木樨才知道,这盒胭脂是他亲自用洗净的桃花瓣和露水调制的,看他一双玉白的手掌,十指纤长,羡慕万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跳舞好,做饭好,就连调制的胭脂也好,真是宜室宜家的好男子,可惜他是灵,我是幽,我与他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太子府要办喜事,你应该会很忙吧?”

“嗯。”

“真不懂,既然他不喜欢婀娜,为什么要娶她呢?”

“嗯。”

“木樨啊,你除了嗯,能不能说点别的?”

“嗯,瑛华与婀娜积怨已深,今生是无法化解的。”

“积怨已深?怎么可能呢?”我回忆起来,婀娜与我聊天时,似乎极少提及瑛华,而在下头伺候的丫鬟们对婀娜似乎也却热心,在太子府里,婀娜就像个透明人一般,无人问津。

“他们到底积的什么怨啊?”

“阿狸。”木樨收起了胭脂盒,微叹一声,良久方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心软生事。”

“木樨啊,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只到处惹是生非的狐狸啊?”

“嗯,是啊。”木樨认真点了点头,我无语,小轩窗外,梨花落了一地,满园的梨花香气,夜半下了场大雨,春日渐长了。与小白嬉戏了一阵,又荡了会秋千,日头还是很高,不见向晚,也不见木樨归来的身影。无聊至黄昏时分,婀娜竟来了,今日她似乎疲倦的很,面庞脂粉未施,穿了件素白的衫子,粉红的绣鞋沾了不少雨水和梨花。

我与婀娜一起品了半盏香茗,婀娜今日话极少,脸色也苍白的很,笑容十分勉强,我是不会安慰人的,也安静着,鲜少说话。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婀娜启开双唇,痴痴说了句,可我实在不知她羡慕我什么。

“有木樨那样好的男子护住你,我实在是羡慕你,阿狸。”原来婀娜是羡慕的这个,我不禁哑然失笑,我与木樨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更不用提夫妻的情分。

“婀娜,太子要娶妃,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已经三年了,这是早晚的事情。”婀娜握着细瓷的茶盏,紧紧咬着唇,似要咬出血来,“他待我已是格外开恩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我入府不久,闲言碎语听了不少,丫头们都在传,先太子妃在婀娜进府不久后便薨了,腹中的胎儿也没能保住,至今仍死因不明,十分突然,先太子妃薨后,瑛华便搬去了府中东北角的一处水阁居住了,再没踏进过婀娜的闺房,难道这各种竟有什么缘由不成?可看婀娜的性子,英气却不乏温柔,怎么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他对你一向都是这样吗?”我问道。

“他对我,一开始也是极好的。”婀娜的目光有些游离,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说起以前,她便好像沉浸到美好的回忆中去了。

“过去,他待我也是一心一意的。”婀娜缓缓说着,一点点揭开尘封的记忆,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我,只管自言自语,整个世界,除了落花的声音,似乎只剩下婀娜清冷的声音在空空回荡。

婀娜,你知不知道呢?你的生命所剩无几,木樨与我存在不过是在等着你的死亡。

“我十七岁那年,他也才二十岁,成亲不到两年,那时我听人说,他不爱他的王妃,只是娶了她而已。”

“既然不爱她,为何在她死后搬去了水阁呢?”我追问了一句。

“水阁吗?”婀娜苦笑着,静静摇头,我知道我说错了话,戳到了婀娜的痛处,木樨说的对,我就是一只惹是生非的狐狸。

窗外又飘起了小雨,婀娜起身替我关了窗户,转身道:“昨日我见湘洛手腕上的铃铛眼熟的很,今天见到你脚上这对才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兀自笑道:“这样的铃铛寻常的很,哪里都能买到。”

木樨细心的很,一早便拿来了一对与先前那副几乎一模一样的脚铃铛叫我挂上,若不是他细心,说不定今日就要被婀娜识破了。

就要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婀娜。”

她转身看我,浅浅微笑着,脉脉的眼神,如缓缓流淌的泉水,叫人心疼。瑛华到底是为的什么,娶了婀娜却又不与她亲近,婀娜说从前瑛华待她也是极好的,可为什么变了?婀娜撑了一把青色的雨伞缓缓踏入雨中,迷离的雨丝模糊了她的身影,她纤细的身段渐渐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直到看不见,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沙华写文慢,虽不是日日更新,但每次更新的字数都不会少,毎话都不短,之所以不分开上传是为了保证故事的完整性,希望亲们见谅,祝亲们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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