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打扮一丝不苟,却挂着无赖笑容的男人,孟汝曦不由地觉得头隐隐作痛。
年关一过,几乎长安所有的店家全都开始营业,陆陆续续的商人也都开始进城,整个长安比她刚到的那些日子要更热闹。而因几日后侯府要接待商讨的一笔生意,人数众多,因此除了府里的厨子外,还要到各大酒楼去请厨子,不但要烧招牌菜,还要烧各地的地方菜,以应付来自各地的商贾,这几日已来了不少人,而分配到这一任务的正是孟汝曦,只是眼前被选中陪同的她的人,让孟汝曦不由地后悔早先自己的要求。
“红袖!你这懒丫头一大早就偷懒!这些日子的早餐可都要自己做,主厨房都不送了,你给我早起点!”孟汝曦与滕旭尧互相看了眼,又深吸了口气,笑着回头,充满了活力的声音,除了玉茗姐还会有谁,眼前这个所谓合适的人选,也正是她选出来的。
“嘻嘻,以后不会了嘛,人家只想出来看看外面的动静,玉茗姐,你看那边,已经好多人了。”说着,红袖伸手指了指后院和中院相连的厅廊,不少丫头都偷偷停步想从正中的拦院屏风探脑袋向外望。
玉茗露出一丝不屑,“瞧那些死丫头一个个打扮的跟孔雀似的,还不是为了见见外面的公子哥!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丫鬟,便是被诶挑中了,最后不过也只能被人家厌倦抛弃,便是娶了去也是当个小妾受欺辱……不都说了么,商人轻别离,这形式还不如用在该做的事上……红袖!你给我安分点进去!”
见红袖终是吐了吐舌头跑进屋,玉茗才一面说一面到了孟汝曦面前,将手中的册子交到她手上,“这长安啊,你可能还不熟悉,不过那些个丫头也都没办法陪你,旭尧从小在长安长大,可比那些丫头更熟悉,让他给你带路,我也安心点,不过长安城很大,这要找的店家又多,你也不必非得在这几日内找到,反正这么多菜色也不可能一日之内便吃过,一个个轮过去便是,行了,快去吧。”话刚说完,玉茗又冲到正迫不及待偷吃糕点的甜儿身边,轻拧着她的小耳朵斥道:“小馋丫头,整日就知道吃吃,什么活都逃,再下去,变成个小胖娃,看以后怎么给你许人家!”
“啊,看起很好吃!”一旁地滕旭尧望了眼桌上的早餐,一份粥,一份汤,还有些面食细点,几盘精致的小菜,看得滕旭尧双眼放亮。
“别看了!你不是才吃过!”甜儿一见滕旭尧转头看向她的早食,连忙挡在了滕旭尧的面前。孟汝曦无奈地拉过滕旭尧的袖子,偷偷使劲将他拉离,这臭小子只能这么拉着才肯走。
今日的天气是个艳阳天,孟汝曦走出客栈不由地觉得心情大好,竟觉得神清气爽,自打到这人家,过去大咧咧的生活习惯全给约束住了,心中地有些羡慕起男人来,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即能出外见识,又能做许多女子不能做的事,就连三妻四妾,心猿意马都是理所当然。不过念头仅是一闪而过,此时的孟汝曦好奇地看着街边的各式小吃与糕点,甚至连三文钱一个的烤番薯都让她觉得异常美味,滕旭尧早已跟着小吃摊跑出好远,她也不觉地便有些乐不思蜀了。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孟汝曦的肩膀,毫无防备的孟汝曦便自然地回首一看,顿时笑容已僵在脸上,手上的番薯也掉在了地上,身前的人她不认识,但那衣服上的标志她认得,是易龙山庄的人。
“大小姐,在下方启,还请您随我们回去吧。”五个一式红衣白袖的男子中为首的青年男子拱手立于孟汝曦的面前,语气极为敬重,然而牢牢围住的人却表现出强硬的姿态。
“走开!别拦着我!”孟汝曦不由地大声喝斥道,她没有打扰方璃堂的新婚之夜已经很仁慈了,毕竟是她忍受不了与人共侍一夫,难道连离开都不行么?她才来长安多久,为什么易龙山庄的侍卫们还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她!
“大小姐,您应该明白你这一走,不仅造成了庄主夫人以及少庄主的担忧困扰,跟是使得令堂忧思成疾,一定要请大小姐回去才行!属下失礼了!”说着,方启微一颔首,身边的手下便要上前强制押人。
“走开!离我远点!我不回去!”孟汝曦抗拒着他们近身,可偏偏自己不知何时晃进了胡同里,一时无路可逃,也没人可以求救,慌乱的挣扎着,她只知道她不要回去,死也不要回去!
“你们好吵啊!不是说不跟你们回去么?”突兀的,离他们几步之远的墙角,传出了闲凉微带了些不耐的问语,同时,滕旭尧竟已出现在了他们前头,手中还拿着一个大番薯啃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中带着一丝不满。
几名汉子倒也不在意,别过头继续要押人,这令孟汝曦也收回了分出的心思,依旧抗拒着几个人,“别碰我!我绝不回去!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绝不和别人共侍一夫!”
“大小姐!”
“要不要我救你一下?”滕旭尧一口将番薯塞进了嘴里,慵懒地抓着头发,模糊不清道,全然不将五名大汉放在眼里。
“哼,小兄弟,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方启转过身,不以为然地看了眼身前这个不过到自己肩膀的少年,若说要怕他是决不可能,只是不希望有人耽误他办事。他的任务是请回表小姐,而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
少年似乎并未将方启看在眼里,而是歪了歪身子,看向孟汝曦,“嘿,要不要我帮你啊?”
一见有人要帮自己,孟汝曦连忙点头恳求道:“帮帮我!”
“好,不过,你要请我吃饭哦。”少年原本不悦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露出一丝喜色。
“你……你不是要拔刀相助么?”孟汝曦一愣,这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古代在江湖上的男人不都是有这样的英雄气节吗?何况,他们还是一个府里出来的不是么!
滕旭尧竟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我很饿了,若你不请我吃饭,解决掉他们,我会饿死的!”
拜托!这算什么,事情有轻重急缓,哪有人这时候还谈吃饭的!孟汝曦几乎气结,看着五名大汉蓄势待发的样子,再看了眼滕旭尧瘦弱的身躯……孟汝曦不由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会寄望这个高自己不过几寸的少年,如果她趁乱逃开,成功的几率应该更高吧?
“好,你救我,我就请你吃饭!”在孟汝曦脸色不断地翻转间,一名大汉已经朝孟汝曦靠来,就在要抓住她的刹那叫了出来。
下一刻,滕旭尧已一闪至孟汝曦身躯,将佳人勾入怀,以免被人不知轻重的伤了娇嫩的肌肤。再以另一手抓握住大汉的拳头,抬脚踹向来人的胸腹,下一刻便笔直撞向另一名男子,两人跌得哀号不休。
“小子,你是想与我易龙山庄为敌么?”其他三人见状,赶忙摆好架势,方启沉声喝道。
“我是不想与什么山庄为敌,但我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何况,看情形,是你们要与我为敌。”滕旭尧将孟汝曦拉至身后,伸手探入怀中,惹来三人的戒嗔以对,“不过就是个小姑娘,需要这么多人来抓么?她现在是我的朋友,恐怕不能随便让你们抓去。”
“没你的事!劝你不要自找麻烦,与我易龙山庄为敌,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有,放开你的手!”方启威严的大喝,突然发现少年的手竟始终反抱在孟汝曦的腰上,再也忍不住地出手。
少年并没有正面迎战,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粉末,大叫道:“看我的西域毒粉!”
一听到“毒”字,对方连忙下意识地捂住掩口鼻,仓皇躲闪着漫天飞舞的粉末,根本不敢冒险睁眼分辨敌人在何方。少年趁机各揣了一人一脚,而后在闷哼中,拉上孟汝曦大笑着跑远。
也不知随着滕旭尧跑过了几条巷子,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方才停下了脚步。
“哈哈,真好玩!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被抓走的!”滕旭尧站直了身子,不由地朝一旁大口喘息的孟汝曦眨了眨眼。
“谢……谢谢!”孟汝曦感激地看着滕旭尧,心中不由庆幸,倘若是跟水袖一道出来,恐怕就逃不掉了!
滕旭尧摆了摆手,“谢字就算了,只要记得请我吃饭哈!”
“那……那走吧,反正今儿就是要去饭馆,我看那里就有一家酒楼,我这就带你去!”孟汝曦不由失笑,虽然与滕旭尧是第一天这般相处,但她就是觉得,只有他才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吃。
滕旭尧一听,便见他眼睛一亮,拔腿就朝酒楼跑去,孟汝曦也不由地提起裙摆快步跟上,脸色还挂着越发灿烂的笑容,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