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搭建好的祭坛上,由精灵族祖辈传承下来的各色果实花叶一字排开,许多象征着精灵族万古传承的植物早已灭绝,这祭坛上摆设虽多,却仍让传承了大部分历史记忆的精灵王心酸不已。空有种子,却无力种植,生命魔法在此时如此弱小。待精灵王上前依循古礼释放生命魔力祭神祷告后,精灵神木凭空显现。
待随着神木出现而泛起的绿光稳定下来,卓越才被请上了祭坛。
“使者大人,精灵神木便是您眼前这一棵。其中唯一的一颗黑色果实,便是属于暗夜精灵的。麻烦使者大人了。”
“陛下您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先交给我吧。”
玉简自体内逼出,左手掌心的一片温热让卓越禁不住想起了慕羽。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玉简很快浮于她手掌上方。收敛心神,卓越早在昨夜便决定好了使用《木》以驱动玉简内所剩不多的能量。
这段时间,卓越在云霄的指导下魔法师等级虽未提升,却实实在在地积攒了许多魔力,只是她不敢直接引入玉简,仍旧储存在体内魔源中。此刻只能先尝试性地将魔源中的魔力注入玉简内,待玉简净化后,通过《木》的魔力运送形式催化果实。
不怪卓越事到临头方才行事,若是提前将魔力注入玉简之中经过一夜,魔力必定被沉睡中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的慕羽吸收耗尽。慕羽和玉简本是一体,除了临时转化,借由她的意念立刻使用,才有成功的可能。
魔力净化的过程有些漫长,不过转化一旦开始,倒是不需要卓越太过专注,只要不被外力干扰中断便可。
趁着这时机,卓越在心中又将《木》回忆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说来她还有些紧张,却也带着豁出去的意味。她本就没有催化果实的义务,但她来到放逐森林本就是为了木系通感,比起在森林中漫无目的的等待,吸纳林木中的元素,探索其中规律,利用催化过程达到目的显然更靠谱些。
关于相关经验,云霄独独没有告诉她通感的掌控秘诀。只有在摸索实践中找到属于她的方式,才是最佳选择。
以卓越为重心,红绿交织的光芒笼罩了祭坛十米内的地域,精灵王知道卓越的催化工作要正式开始了。“大家准备,以生命魔力为使者大人加持。”一声令下,更多的绿光反向地弹到卓越周身。
闭眼屏息,卓越慢慢加大能量的释放,《木》的使用方法困难,但形式却简单,手掌相贴,玉简被夹在中间,卓越将所能感受到的木系元素通通聚拢于那果实。果然,那一团乌黑外层有了裂痕,却也不再变化。
卓越正要一鼓作气撑下,木系元素却又四面八方而来,不由分说地被她体内地魔源吸收。一时之间,在暴乱丛林中那股涨裂感再次袭来。这是空间与元素容量不符即将狂暴的前兆。
优秀的高级魔法师,若是拥有此刻卓越这般惊人的元素亲和力,不说木元素,就是其他任何元素,只怕都要欣喜若狂。与人对战时,这样的元素亲和力,绝对能在关键时刻使出杀招,反败为胜。然而瞬间吸引过量元素,魔法师等级却只比入门稍高些的卓越,除非是对外攻击,否则如此刻这般,要将能量注入到神木果实中,一时无法散发,只能引发元素狂暴。
一直关注着祭坛上方情况的众精灵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精灵王更是不敢相信,卓越居然真的只是二阶魔法师的水平,之前只以为这是她为了不暴露实力而使了压制方法。只是祭坛已然开启,运转过程中,如非使用者施法完毕又或是其他什么意外,外人无法靠近,精灵王着急地思考着应对之法,但手中传输的生命魔力仍不停息地往卓越方向去。
卓越有种闷胀感,觉得自己忒的倒霉。一次两次的,总是这么个情况。只是这回毕竟和上次不同,在暴乱丛林时,乱入于她体内的是真正的自然能量,天地灵气。因为仰天阵的威力太强,而使用目的大多旨在将阵中所困一切摧毁,她作为主阵者实力却那般不济,才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眼下显然与那时性质不同,元素狂暴若是处理不好,不止她要翘辫子,还连累了在她身后的精灵族。只怕这美好的驻地也将破坏殆尽。
咬咬牙,强忍下那股闷痛。木系元素有多活泼,卓越可算是真切地领悟到了,似乎每个元素都独立着,以自己的频率跳跃循环,当你以为抓住了什么规律,它们又换了法子来回窜动,一切无迹可寻。
显然,卓越的忍耐是有成效的,她眼中只有面前的那颗乌黑果实,见它褪下了表层的薄壳,卓越知道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可原本只是均匀地闷痛感一下变得强烈起来,一阵一阵地在她体内分区域地刺激着她。卓越觉得想要掌握木系元素的活动规律,真真是要人命,只是自己现在还偏偏身不由己,无法抽身放弃。
有时人就是如此,困难面前难免退缩,却也总有身在局中无从选择的时候,被逼着往前。卓越想,自己不该这般脆弱,或许是上次的事让她对疼痛更为敏感了,因此觉得不堪负荷。但是事在人为,那是她也觉得仰天阵几乎能够毁天灭地了,可能量在她体内,虽然过程漫长,她却也挺了过来,没道理眼下一个单纯的木系元素,就让她胆怯。
汗水浸透了衣衫,有的沿着额头流过眼睑,卓越眨了眨眼,静下心来,抛却杂念,开始运转着魔源与体内的木系元素亲近。
木系元素是生命魔力修炼的源泉,而生命,本该自由。或许亲近较之掌握,来得更有用些?“平等与征服,才是驾驭木系元素的关键。”云霄在卓越离开时给的最后一句话,此刻回响在她耳际。
“平等与征服?”
催化仍在继续,卓越与元素的对抗也在继续,只是较刚才她的脸色好看不少。
看不到体内的状况,卓越只能凭着感觉想像魔源高速旋转着试图吸收元素的情形。身体在她的掌控下,但她无法运气疏导他们,果实催化还需要她,只有凭着意念感受元素律动。
情况不如卓越想像的乐观,神木果实自外层剥落之后便不再有动静,果实一旦开始催化便要在一定时间内完成,外层剥落意味着果实内的生命开始与外界联结,联结一旦停止,也以为着生命结束。
一个头两个大显然不能形容卓越此时的纠结,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和冒险。这样的错误,若有下次,她决不能再犯。
“平等、平等……”卓越只觉得此路不通,为了修习《木》她才放弃了使用其他元素,平等行不通,她只能选择征服了,虽然她此时经不起折腾。
驱使着魔源逆转方向,先前被木元素隔绝在外的其他元素迅速流入其中,果然,果实又有了开裂的迹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因为是在森林中,又是精灵族聚集之地,木系元素太过浓郁与强大,其他元素本就稀少,又不如木系元素在此得天独厚,想要达到平衡绝不可能,征服?难上加难。
若说卓越先前只是大胆尝试,那么她眼下这个决定,绝对算得上孤注一掷了。她从前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但她现在已然做到,那么一心三用呢?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羽大陆上有些误打误撞性质得来的深厚内力了,卓越知道这与魔法的使用规则不符,可也别无他法。这是她眼下唯一的依仗,只是这样一来,她若成功还好,一旦失败,她不知道这几种能量交错,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没有多想的余地,卓越传音精灵王,所有来自精灵的的生命魔力全数停止供应。不顾内息混乱,丹田运气,一股暖流循着活跃的木元素经过的方向游走,曾经治疗过柳寒霜的长虹余辉卓越用到了自己身上。
长虹余辉无疑是卓越在金羽书屋中一个意外收获,它以人体内力为源,反向地作用于内力,凭着修复、调整内息,达到治疗体内损伤的效果。具体的原理卓越自己也说不清楚,羽大陆上有如此精深奇妙的武学也是当初卓越始料未及的,这才不顾其对功力进展毫无作用学了当时认为是“鸡肋”的技能。
长虹余辉伴着内力所到之处,木系元素无不是经过一阵跳跃后归于平静,就像苦恼的孩子有了母亲的安抚在温暖的怀抱中沉睡过去一般。运转一周,除了魔源依旧高速逆旋着,元素几近平息。
在卓越身后着急观望的精灵们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四周的木系元素能量趋于平缓,开始有条不紊地窜入卓越体内。
她仍保持着催化神木果实的姿态,人却显得安详。只有脸上、衣襟的汗水流淌说明了刚才情况的凶险。
果实早已层层剥落,一声轻响,“咔嚓”,一团蜷缩着的肉球暴露出来,卓越再次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