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梅花开的大约芬芳罢?
我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耳畔传来沈凌风歇斯底里的叫唤,“滴答”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脸颊。是沈凌风在哭吗?为我?想想不经自嘲一笑,一阵寒风袭来,带着阵阵梅香,催我沉醉在浮华里,我渐渐合上双眼,无力在梅香里。
一
我从未想过要认识你的,长安沈家的三少爷——沈凌风。可是为什么我们就认识了呢?为此,我好几次爬上你家屋顶,对天嘶吼:算我倒霉!
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才九岁,豆丁大小的你追着我连续跑了九条街,连气都不喘一口,只为了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狗!气得我用我的“九阴白骨爪”在你脸上划了好几道血痕。老娘是狐狸好不好!!
只是,我原以为你会哭的,而你却毫不在意,用你带笑的眼眸默默地看着抓狂的我,那一瞬间,我差点沉溺在你的眼眸里。
“你要跟我回家吗?”你抱着我,用眼睛跟我对视,我却害怕得想要逃离,努力去忽略你眼中的孤寂。
我仔细的打量着你,粉雕玉琢的模样,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竟带着一丝与你年纪不符的清风道气,最重要的是——你看起来好像很有钱。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你嘴唇轻启,“就这样决定了。”说完,抱着我就屁颠屁颠的走了。
喂喂喂,你不是问我意见吗?我还没答应呢!我腹诽道,想用力挣脱,无奈你像是有感应般,越抱越紧。
我抬头望你,眼眸中早已没有孤寂,恍若我的幻觉一般,现在的你,眼眸里慢慢都是狡黠。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后来,因为肚子空无一物,我也懒得去跟你闹,乖乖窝在你怀里,呼呼大睡。
你惊讶于我的安静,却也加快了回府的步伐。
回府后,你跑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而此时的我正在大睡,根本没理你,你急了,连续摇了我几下,而后又检查我的身体。迷迷糊糊中被你摇醒,看见你急的满头大汗,又不敢向人求助的模样。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紧张。
你忽然想起什么,撒腿往外跑,而我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我记得,我是被一阵肉香给勾醒的,你捧着一个烧鸡,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面前。我抛弃之前对你的所有偏见,津津有味的咬着鸡腿的肉。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眨着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我。
而我只在意鸡腿,根本没空理你。
“我叫你小白怎么样?”你语出惊人,我差点被呛着。接着你就这样一拍而应,“就这么决定了。”
喂喂喂,你给我起名字不问我的意见吗?我抓狂了,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鸡腿。
“小白,小白。”你试探的对我叫了两下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而后又说,“我之前看别人家的小黄站在门口叫的很威武,小白,不如你也叫一下吧?”
我……我只感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我胸口沸腾着,老娘都说了我不是狗了!!
好在你不在继续追问,不然我真怕我的“九阴白骨爪”再一次在你脸上留下“爱的痕迹”。
二
后来,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我又是怎么爱上你的呢?每每想起,总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你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回,在厨房偷烧鸡给我被大少爷发现了,他用鞭子狠狠抽打你,而你却不言一句。又或者是那一天晚上,我爬上你家屋顶吸收天地灵气,你半夜醒来看不见我的踪迹,哭的撕心裂肺。还是那一次我不小心打碎家里的花瓶,你护着我不受一点伤害,而自己却被大夫人杖责。太多的事,让我沉溺在这里。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喜欢别的女子。
你不再和我谈论上私塾的乐事,也不在和我吐诉学习的疾苦,你慢慢的跟我谈起一个女子,诉说这她美轮美奂的模样,她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她叫婠婠。
那一年,我终于历经千辛万苦幻化成人形,也正是那一年,我知道你爱上了那个女子。
但是,我还是自私的。
我用幻术把大夫人控制住,第二天,我用人形进入了沈家,成了大夫人的远方侄女,有了新的身份,沈家的表小姐。
我开始缠住你,不让你出门和那个女子约会,你上私塾,我也跟着去,即使女生不可进院,但我还是固执在门口等你。下雨天时,我会去给你送伞,饿了,我会给你做吃,我几乎做了所以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以为,这样,你会爱上我的。
但是,为什么我们就是这样越走越远,你厌恶的眼光,如利刃般狠狠的刎着我的心,你语气坚定对我说,“我很讨厌你。”
那个半夜害怕我离开的沈凌风终究还是不见了,现在的你,几乎不知道小白失踪了多久。
你向沈老爷说要娶婠婠的时候,我正在那里端茶,一个杯子就那么从我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我几乎可以听到我心碎的声音。
三
雪覆盖在地上,到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色,那个你爱的女子在你结婚的前一天约了我到郊外,当我到那个荒凉的地方后,我皱眉。那里只有一座用茅草盖的屋子,在雪的覆盖下显得简陋的荒芜。
她站在屋外迎我进去,我奇怪于她约我的原因,却也是想见那个能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确实清秀,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白。
“你来找我何事?”我疑惑的问。
原以为我们会周旋几局,没想到她倒也是开门见山的说。“沈凌风他身边有一只灵狐,相信姑娘是知道的吧?”
我诧异于她怎么知晓,毕竟我从未见过她。
“灵狐?什么灵狐?”我装作不解。
她一笑,而后道出得事情让我恨不得杀了她。
她说,她从来不曾爱过沈凌风,之所以接近他,是因为有一次上街看见趴在他身上休息的灵狐。
是的,那大约是几个月之前,因为过于用功,导致反噬,差点失去性命,沈凌风见我没有生气,想带我出去逛街,想让我开心一下,恢复一些神气。
她还说,她从小得了心疾,无药可治,只有灵狐的鲜血才能救她,她知道我就是那只灵狐,也知道我有多喜欢沈凌风,所以只要我答应救她,他就把沈凌风还给我。
到底我还是不懂人类的心。我笑了,却感觉心酸。
我拒绝了她,并不是因为我不爱沈凌风,而是因为我知道沈凌风有多爱她,就算我救了她,他也不会爱上我。
但我没想到她会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救她,她就一把火烧了这里,反正也是要死了,她也不在乎了,但是她知道我在乎。
我站在屋外,冷漠的望着如同得了失心疯的她。她点着火,火苗迅速燃烧起来。
她说,她早已叫人通知沈凌风,如果她死在里面,沈凌风一定会怀疑是我。
而我置若罔闻,却还是低估了沈凌风在乎她的心。
此刻的沈凌风出现在我面前,用一种叫做恨的眼眸望着我,而后疯狂的想要跑进屋内,想把她救出,与他同行的小厮拉住了他,而他却奋力想要挣脱。
我大笑起来,绾绾,你赢了,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他。
我跑进屋内,一块木板掉落,砸在我的背上,火龙****着我的肌肤,而我却只能把它拨开,然后精确的找到她,那时的她早已被浓烟给呛晕,气息也慢慢变得弱小。
我把她扶起,运功跑了出去。跑出门的一瞬间,房子突然崩塌,我把她交给你,你抱着她,转身离开,只留我一个背影。
“她……快要死了。”我沙哑的说,然而我并不是想告诉你这些的,我想说的是她是在利用你。
“那我就跟她一起。”
你的一句话,彻底断了我所有的想说的话,包括我的幻想。而我现在唯一的念头,不能让你死,所以,我还是救了她。
我把她从你怀中夺过,看见你嗜血的面孔,我却只能对你一笑。
我把她平放在地上,掐诀把我的内丹逼出,给她服下,此时,我也顾不得你吃惊的模样。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你送我的,记得那时我宝贝了很久,现在,它却狠狠地割在了我的手腕上。
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嘴唇,流进她的咽喉。
你吃惊的望着我,“你在做什么?”
我对你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干涸的喉咙吐出两字,“救她。”
天山却是个美丽而又灵气富饶的地方,我出生在那儿,那里有一个世代修仙的狐族,一个古老的传说,正因如此,人类的捕抓从不间断,我的父母也因此下落不明。
人类一直以为喝了灵狐的鲜血就可以救命,然而真正能救命的是内丹,血只是为了让内丹更好的发挥作用。人类不知,却依旧盲目的捕抓,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血一点一滴的从我的身体里流失,我慢慢开始觉得疲惫不堪,恍惚中,我看见你向我走来,嘴唇紧抿的望着我。
血的流失,死亡的降临,让我体内自行破开了姑姑封在我身上的封印,眼眸恢复成紫色。
“沈凌风,我把你娘子还给你了,我们,互不相欠……”气息渐渐变得微弱,我望着眼前那个我爱了许多年的男人,那个我看着从男孩慢慢长成男人的沈凌风,最后难敌黑暗的降临。
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体慢慢变回狐狸,耳畔传来沈凌风歇斯底里的呼唤,如滚油般的泪水烧灼我的脸颊。梅香随风袭来,美好得让我忘记了悲伤,我无力的合上双眼。
沈凌风,其实,我不叫小白,我真正的名字叫,轻雪。
沈凌风,其实,我最后悔的是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沈凌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