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不存在好的战争,也不存在坏的和平。——Franklin
正月初十午后,高淯二人终于进入彭城,三天不分昼夜的奔驰,马匹已换了两次,等高淯勉强以脚落地后,全身酸痛,皮景和忙让他就地躺在大石上使劲给他松骨按压,过了会儿,高淯站起来道:“好了,景和你躺下,我来给你按。”皮景和笑道:“我没事,毕竟比你大好几岁。”
高淯不由分说,把他按倒,帮他也缓了缓筋骨,皮景和站起来道:“章武公,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劲力倒不错,学武还真下功夫了,我原以为你玉砌成的人儿,最多就练个骑射呢。”
高淯从不仗势压人,所以属下说话也没什么顾虑,都是有话直说,高淯亦觉得正该如此。听他调笑自己,高淯道:“一会儿见到慕容刺史,你再这么说一遍,看他什么反应。”
皮景和道:“慕容刺史到底有多厉害我不清楚,但我倒是听过他家祖上的英雄事迹。”高淯道:“你说来听听。”皮景和道:“他祖上有一位平生未尝一败的帝王,名叫慕容垂,据说从十三岁起从军,就曾单枪匹马杀入敌阵,为父兄奠定基业,后来自己做了帝王,又东征西讨,百战百胜,直到七十岁病死,当真是只可仰视的英雄人物。”
高淯道:“此人如此厉害,若非天赋异禀,便是慕容氏家传武学更有神妙之处,但咱们的慕容刺史却藏私没有教我,我想若是我只身杀入百万军中,出来的怕只有怨气了。”
皮景和道:“章武公你哪用亲自上阵,武艺能防身就可以了。”高淯道:“从来马上得天下,马下治天下,如今天下未得,怎能偃武修文呢?好了,不说了,咱们赶紧寻到刺史府,之后还要赶回虎牢去呢。”这几日高淯已将事情告诉皮景和知道,皮景和也知事态紧急,忙收拾一下,牵了马,朝府衙走去。
慕容绍宗正在府衙后堂练习枪棒,听禀报说自己的徒弟到了,心中有些纳闷,自己除了两个儿子,只有半个徒弟便是高淯了,他又怎会不事先通知突然到访呢。
待高淯走进后院,慕容绍宗笑道:“果然是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事?”高淯坐下,四下看看,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说道:“刺史大人,生活很简朴啊,不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吧?”
慕容绍宗放下枪道:“这小子,半年多不见,上来就这么一句!来,我考较考较你!”说着伸手摆了个架势,要试试高淯的本领。
高淯摆手道:“大人,我这半年虽没放下武艺,可练习确实没寺里勤了,也许要让你失望,还是不要考了,这次来我有正事的。”
慕容绍宗不屑道:“正事也不急在片刻,难不成你将武艺抛荒了,不敢露怯?”高淯道:“不要瞎猜疑,我刚骑了几天几夜的马,浑身酸痛,再让你打一顿,那我干脆不要活了!”
慕容绍宗这才知道真是重要事件,忙问道:“到底什么事如此着急?”高淯道:“谋逆!”说着将高仲密与刘思逸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慕容绍宗听高淯说完,挥手断然道:“此事不妥!”高淯急道:“怎么不妥?高仲密确有大嫌啊。”
慕容绍宗道:“你知我知,你父高王岂能不知,但他只是罢去高仲密兵权,却不动他,你知为何?”高淯沉思道:“为了掌握对渤海大族的主动权,他们的宗人造反,而国家却不株连,以此获得众心。”
慕容绍宗道:“正是如此,而你现在若将他捕获,押解邺城,一来无确凿证据,二来势必引起河北动荡,三来虎牢地处两国交界,最是要紧,一旦引起混乱,宇文黑獭定是嗅味而至,那时内外交困,岂是你我所愿?”
高淯听完默默无言,许久才道:“那该如何是好,一定要等他得手才后发制人吗?”慕容绍宗道:“此地离东莞不远,如今已知刘思逸之图谋,我们派轻骑将这源头截断,如同斩断高仲密手足,就算其有变,也好压制。”
高淯道:“如此也好,总比困坐愁城要强!”
正说着,里间跑出个瘦小人儿,步履磕磕绊绊,嘴里不停的喊着:“阿干,抱,阿干,抱抱……”慕容绍宗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爱怜的神色,将小人儿抱在自己怀里,同时对家将道:“|传下去,命鸢、隼、鹫、鹤四人到府衙听令。”家将领命去了。
高淯见状道:“这便是那孩子了?”慕容绍宗点头道:“是啊,我这三藏孩儿,亏了你般若忏的内功,如今已好了很多了,只是他年纪还小,再过几年,想必与正常的孩童也没有多大差别了。”
高淯道:“定然如此,我不就是个好例子吗?”慕容绍宗自我安慰道:“是啊,看到了你我更觉希望颇大,我自来不信天命,如今却也暗自祷告,求神明护佑。”
高淯道:“大人不是还有一子,比我年岁还长吗?”慕容绍宗道:“那孩子幼时我不在身边教导,长大也未见起色,算是废了,我慕容家养个废物,倒还养得起。”
高淯笑道:“大人未免望子成龙太切,恐怕是你眼界太高,要求过甚,难免将一些常才当做废材了吧?”慕容绍宗摇头道:“不要说他了,我现在将希望都放在这孩子身上,他虽孱弱,但聪慧灵异,还是个可造之材。”怀里的人儿也不知听不听得懂,咯咯笑个不停。
慕容绍宗望着高淯道:“这孩子……将来我若有个……你就……算了,我慕容绍宗哪有此日!”高淯直言道:“若三藏弟未长大时大人遭遇不测,我必将他当做自己亲弟般抚养教育,给慕容氏留一英才!”慕容绍宗欣然道:“虽是没什么可能,但听你这么说我也宽慰。”
家将进来回禀说四将已到,慕容绍宗道:“走,你与我同去。”高淯点点头,一起朝前堂走去。
前堂站立的四人,身着四色军服,都高大威猛,颇有高傲之气,慕容绍宗道:“这位是高王第八子,章武公阁下,亦算是我的弟子吧。”四人听到高王之子毫不动色,听到是长官之徒,却脸色顿和,躬身道:“参见章武公。”
高淯笑道:“此次看来要劳烦大家了,不必客气,请坐吧。”四人却充耳不闻,慕容绍宗笑笑道:“以后章武公的话便如我的话一般,遵令而行!”四人这才垂首谢坐,笔直的坐在胡床上。
慕容绍宗将事情约略说了一遍,对几人道:“你们带上所部,与章武公一起突袭刘思逸所在的东莞郡,将其擒获,直送邺城,即可回来交令。”四人躬身领命,慕容绍宗又对高淯道:“他四人都是百战能将,你若遇到无法决断的时刻,可与他们商议决定,不要自恃本领,将我爱将陷入死地。”高淯见他说的郑重,也肃然点头应允。
待高淯与四人出了府衙,好奇问道:“你四人所部有多少兵卒?东莞可是兵多势重。”四人道:“每人七骑,共二十八人。”高淯满头黑线,愕然道:“二十八人?加上我这边的两人一共三十人?”
四人答道:“正是,家主年纪大了,这等小事,竟让我四人同出,真是小题大做。”高淯无言以对,昏昏沉沉的随四人一起见了皮景和,皮景和也是张大嘴不发一词,等到四人召齐部将,浩浩荡荡的三十人大队离开彭城,直向东北方的东莞郡奔去。
彭城距东莞六百里左右,三十人所骑均是快马良驹,第二天傍晚,已进入东莞郡境内。高淯与众人商议道:“咱们怎么动手?以三十人直冲坚城吗?咱们死了无所谓,自己作死,这些马倒挺可惜的……”
四人中的隼将道:“章武公不必烦恼,明日便将刘思逸此寮与你做见面礼。”高淯昏昏然,见其余三将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与皮景和对视半晌,茫目点头道:“如此最好……”
——————————————————————————————
新人一切求~↖(^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