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姐姐,这几天咱们宫里好热闹哦,皇贵妃娘娘不在,可各宫的娘娘小主们都还是晨昏定省的往咱们承乾宫跑,也不知道避避嫌,真是的。”
午膳后,坐在窗前绣着花儿,岚烟和晚晴闲聊着说道。
淡淡一笑,晚晴看了岚烟一眼,柔声说道:“她们打的什么心思,咱们且不去猜,也不需要去费那些心思,咱们啊,只要照看好四阿哥,别的就随他去吧。再说了,就是真的想管,咱们管的了吗?”
“嗯,是这么个道理,就听姐姐的。”
点了点头,岚烟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了两个俏丽的酒窝。
正说着,屋帘一掀,云初小小的身影从门边处钻了进来,搓了搓手,她走到晚晴身边低声说道:“晚晴姐姐,沁妃娘娘和兰嫔娘娘过来了,估计就快走到咱们宫里了。”
“岚烟,你出去迎一迎两位娘娘,我去内殿看看四阿哥醒了没,若是没醒最好,让乳母在内殿照看四阿哥便好,也不用抱出来了。”
看了岚烟一眼,晚晴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朝内殿走去。
将案桌上的绣筐收好,岚烟带着云初刚踏出正殿,刚好看见踏进承乾宫宫门的茗秋和茗兰二人。
“给沁妃娘娘、兰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院子里的奴才们整齐的走到茗秋和茗兰身前叩拜道。
“起来吧,都忙去吧,本宫和兰嫔来看看四阿哥。我们是四阿哥嫡亲的姨娘呢,皇贵妃不在,我们自要替她照看好四阿哥,所以,以后你们不用特意过来请安了。”
亲和的和跪在身前的奴才们说完,茗秋带着一丝明媚的笑颜,牵着茗兰的手朝正殿走去。
“四阿哥呢?”
看见晚晴从内殿走出,茗兰一边朝内殿走,一边状似随意的问着晚晴。
几步走到茗秋身前俯身一拜,拦住了茗秋继续朝前的脚步,晚晴温柔的回禀道:“回沁妃娘娘的话,四阿哥刚睡着呢,乳母还特意跟奴婢强调说四阿哥睡得不熟,这会儿别进去呢,否则四阿哥醒了又要吵闹了。要不,奴婢伺候您和兰嫔娘娘吃盏茶吧?皇贵妃娘娘这里有前些日子皇上上下来的瓜片呢,娘娘都没舍得喝,说等哪天您二位来了一起品茶呢。”
上扬的嘴角一顿,茗秋低下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晚晴,娇笑着说道:“既如此,那就不进去吵四阿哥了。”
说罢,茗秋瞥了晚晴一眼,径自转过身走到茗兰身边,柔声说道:“兰姐姐,今儿可真是不巧呢,要不咱们回去吧,明日等四阿哥睡醒的时候再来好了。”
说着,也不看晚晴,茗秋挟着茗兰的手,二人朝外走了。
恭敬的送着二人出了宫门,晚晴深深的看着茗秋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景阳宫里,端妃一边吩咐着近身的宫女沏茶,一边热络的招呼着舒贵人。
“妹妹没事的时候,便多来本宫这里走动走动,本宫倒是想去景仁宫拜会佟妃娘娘呢,可佟妃娘娘喜好安静,平日里也不喜有人去打搅,所以本宫也不好轻易上门叨扰。不过,本宫却是最爱热闹的,妹妹平日里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来本宫这儿坐坐。”
这是舒贵人第二次来景阳宫,和上一次来,变化似乎不大,不过,墙角里摆置着的那两盆紫茉莉,却是开的愈发好了。
带着一丝温柔的笑,舒贵人满脸喜意的看着端妃柔声说道:“婢妾自是想多来端妃姐姐这里多走动的,既然姐姐不嫌婢妾口舌蠢笨,那婢妾以后定然多来烦扰姐姐,到那时,姐姐可别嫌婢妾多话。”
转了转手中的暖炉,端妃看着舒贵人,扬声说道:“自是欢迎的。”
话锋一转,端妃定眼看着舒贵人,轻声说道:“今日来,可是佟妃娘娘有什么差遣?”
摇了摇头,舒贵人朗声说道:“端妃姐姐多虑了,若是佟妃娘娘有话跟端妃姐姐说,您宫里的玫嫔娘娘,岂不是最佳人选?佟妃娘娘又怎么会让婢妾来呢?”
斜睨了舒贵人一眼,端妃垂下眼看着暖炉上的镂丝花边,低声说道:“这宫里,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避嫌,若真是娘娘有差遣,必然会避过玫嫔的。”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舒贵人貌似无意的说道:“皇贵妃娘娘走了好些日子了,这些日子,皇上好像都是歇在养心殿呢,昨日,好像召了惠常在侍寝呢,不知道,惠常在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借此机会一跃而上,成为宫中的新宠。”
抬起头看了舒贵人一眼,端妃握紧了手中的暖炉问道:“皇上昨晚召人侍寝了?”
双眸一抬,舒贵人一脸惊讶的看向端妃,说道:“端妃姐姐不知道吗?婢妾也是今早给佟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听佟妃娘娘说的,还以为端妃姐姐知道的呢。万岁爷本来都歇了的,可惠常在有心,大晚上送了夜宵过去,后来就……听说,被太监送回启祥宫的时候,玫嫔娘娘还在正殿候着呢。”
脸上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端妃摆正脸色说道:“哎,玫嫔也是个薄命的人,自打进了宫,被皇上翻牌子的次数,怕是一只手都数的出来的,眼下她宫里的人都越过她擅自献媚了,她能不气嘛。”
想到惠常在,端妃的脸上又不自然起来,皇贵妃去了南苑以后,自己也不是没寻着机会去见皇上,可皇上都是不冷不热的,可惠常在,一向默默无闻的,谁知竟然就如愿了。
看着端妃脸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舒贵人又脸带哀愁的说道:“哎,三阿哥起痘了,佟妃娘娘这些日子也心情不好,这宫里,怎么这么不太平呢?幸好四阿哥没事,否则,这宫里,还指不定要怎么天翻地覆呢。”
带着一丝关切,端妃轻声问道:“三阿哥严重吗?听说起痘可是要传染的……”
微微的摇了摇头,舒贵人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个,婢妾就不晓得了,反正这些日子佟妃娘娘是食不下咽,眼看着人都憔悴了一圈呢。哎,果然是母子连心呢。”
“那妹妹可要好好宽慰宽慰佟妃娘娘,真是可怜了三阿哥。”
蹙着眉,端妃朗声说道。
“因着三阿哥起痘的事,这会儿宫里可都仔细的很,眼下,除了已经出过痘的二阿哥还能去陪三阿哥玩玩,其它人都是不敢靠近,哎,可真真儿是可怜啊。”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舒贵人才径自回了景仁宫,而端妃则是看着舒贵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
“今儿什么日子了?”
喝了药,孝庄看着身边一脸温婉微笑的若凝,轻声问道。
“太后,今儿正月二十了。”
拿起手边的帕子轻柔的擦拭干净了孝庄嘴角的药迹,若凝轻声答道。
“哀家这一病,倒是让你这当额娘的人,错过了四阿哥的百日礼呢,这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想起那日抱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孝庄一脸的慈爱笑意,转过头看着若凝,她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
脸上露出一丝不安,若凝轻声说道:“您这可是折杀四阿哥了,您是他的皇玛嬷,只要您身体安康,就是他们这些皇孙的福气了,怎么会有您的不是?再说了,臣妾也不求那么多,只要四阿哥平安长大,一世安康,臣妾就知足了。”
淡淡的点着头,孝庄沉声说道:“哎,偏生哀家这身体不争气,否则,在宫里,看着儿孙环绕膝下,该多好啊。”
听到皇太后的话语中透出了一股萧索,若凝笑着宽慰着她说道:“宫里有宫里的好,这南苑也有它的好,臣妾倒是觉得,待在南苑,倒是比宫里自在的多呢。”
宠爱的看了若凝一眼,孝庄轻声说道:“你这孩子啊,明明是一副年轻人的身子,偏偏比哀家这个老人家还耐得住寂寞,哎……好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哀家有些乏了。”
给孝庄掖好被子,若凝静悄悄的退出了内殿。
走到外间,急急的寻来了暮雪,若凝轻声问道:“宫里送信来的人可到了?”
隐下心中的担忧,暮雪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笑颜的说道:“主子,您也别太担心了,前些日子万岁爷不是写了信给您嘛?宫里一切都安好,皇上又忙于朝政,所以这次的信晚了几日,也是正常的,您啊,就放宽心,有晚晴姐姐和岚烟姐姐在,四阿哥定会安然无忧的。说不定,明日一大早,信就到了呢,您只管好好就寝吧。”
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若凝看着暮雪点了点头,抬脚朝偏殿走去。
仰着头看着夜空中被一丝飘渺的云朵遮住的月亮,若凝在心里默默的叨念着,希望四阿哥在宫中一切安好。
此时,承乾宫内殿,却是一片忙乱,四阿哥声嘶力竭的啼哭声,夹杂着福临带着怒气的低吼,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愈发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