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呼吸的急促声被呼吸器无限放大了。
南安一下睁开眼睛，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伸手去摘呼吸器。
因为她第一次那么想要活下去。
因为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她腹中的孩子开始在长手长脚了，手脚长好了后就要开始长器官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苏执就那么抱着胸，整个身子都倚在门框上，那么沉重的话却被他说的那么轻松。
他觉得是被眼前的女人给感染了。
南安闻言，头也不偏，也不语，楞楞的盯着天花板看。
许久之后，才笑出声来：“放在以前，你接下来不是该要说我怎么就差点死了吗？”
苏执知道话中的讽刺也不恼人，只是带着轻松味道的一本正经道：“因为你长途疲劳，在高铁站昏厥。”
“苏执，你可别唬我。”南安看上去依旧那么轻松，“昏厥可死不了人的。”
“救护车上初步鉴定为身体内部出血，出血部位是胃部。”苏执重重咬了最后两个字，“抢救完后被转到普通病房，后又腹部出血。”
南安脸色一滞，眨了眨眼，没再反驳，只是合上眼装作假寐的模样。
呼吸声还是那么清晰。
苏执却不依不饶；“你知不知道连妇产科的黄主任都说先救大的。”
“那样我会跟她拼命的。”南安知道那个黄主任，是妇产科的权威，上过电视。
门口的男人突然噗呲一笑，笑的那么迷人：“我就知道，在你打电话来质问的那一刻我也知道没了孩子你会彻底放弃活下去。”
“所以啊，我为了三条人命，主动请缨来当主刀医生。”他说，“我其实没有把握的，不过幸好你们都活下来了。”
南安沉默片刻，闭口不言。
苏执有一句每一句的扯着：“对了，伯母在闹着要跟伯父离婚，你打个电话过去劝劝吧。”
“我才不打呢。”南安说，“他们离婚了才好，这样......我们仨谁都能好过。”
两个人吵闹了一辈，嫌弃着对方，大梦醒来，才知道原来都是错的，这样也只能离婚了吧。
纠缠累了，还不如一刀两断。
苏执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笑道：“挺可惜的。”
‘那如果我跟他离婚呢？’南安悠悠道，自嘲的笑了声。
“也挺可惜的。”苏执勉强的笑了笑。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都不言语了，只听见医疗机器在运行的声音。
“你知道你手术同意书谁签的吗？”苏执突然开口发问。
“你啊。”南安楞了一下呲了呲嘴。
苏执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敲进了南安的心里；“除了他没人能签这个同意书。”
“他人呢？”
“走了，你从手术室出来后，守了你一会儿，就飞美国了。”苏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南安瞬间湿了眼眶，张口却无言，眼睛一眨一眨的，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她这次不会再等了，也等不了。
本就是各自南北。
“那我怎么离婚？”南安笑了，“难道还要我邮寄到美国去吗？跟他离婚比结婚的时候还贵，婚礼也没给我个。”
“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不想知道。”
“他说......”
*
昨天晚上。
急救室的灯牌的灭了之后，顾北才将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松开来，一张脸已经全被担忧占满。
“她到底怎么了？”顾北看见一个人影后，快步上前拦住了去路，“她不跟我说实话，你跟我说实话！”
苏执摘下口罩，放进白大褂的口袋中：“子宫出血。”
顾北冷笑一声，“她一直不敢在那边做检查，只肯让你做检查，我越想越不对劲。”
两个身高相当的人在急救室门外直接就对峙了起来，谁也不肯退让。
两人也都是为了南安，一人担忧南安安危，一人保密南安不想透露的病情。
“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我在安安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可取代的位置。”苏执嘴角上扬，满是得意，“你是怎么对待安安你自己也清楚。”
顾北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慢慢收紧，就在要爆发的那一刻，却又松开了：“我要飞美国了，可能不会再回来打扰你们两个了。”
他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想离婚，我会让在这边的律师全权代理我办理的。”
苏执狐疑道：“你会这么容易放弃？”
“如果你当初救活了我父亲，哪怕是刀山火海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盆火一座山罢了。”他喃喃道，“可命运是抵不过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如果你照顾不好她，我会让人来抢的。”最后顾北情绪难寻，“你小子，小心点！”
*
安安静静听完的南安突然轻笑起来：“对啊，命运是抵不过的。”
再也见不了面也好，再相见就在奈何桥吧，喝了孟婆汤重新认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