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也躺不住,左向晴索性爬了起来,信着脚步就走到了卧室的窗前,又信着手拉开了窗帘。天已经有些凉了,初秋的天气在夜里会明显一些,城市里的星空也变得稍稍的清明了一点。随手打开了窗户,一股新鲜的空气让人感觉很舒服,星空也更加的璀璨明亮,一颗颗的星子很象被不小心打翻了钻石盒子,碎钻撒了一天空的面积,很是好看。
又稍微的在窗边站了一小会儿,左向晴想着明天还得和汪志去那片郊区干活,也该收拾收件睡了。马晓龙这一天也没有给自己来一个电话,看起来他这次回来是真的要好好的给他上上课了,才出去这么几天的工夫,他这么快就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怨妇啊?
无聊赖的拉上窗子,也只是下意识的向楼下看了一眼,左向晴的手就停在了那里,人也定定的不动了。天呐,楼下,吴品梵竟然还没有走?!
左向晴心里的震惊与其不如说是惊讶,不如说是还有着一份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喜还是忧的情愫。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想到他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走,这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吴品梵太不一样了。当初他把自己送去医院的时候自己恳求他留下他都毫不迟疑的离开了,现在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结婚了还等在楼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好像在他们之间,一切都没有开始过就已经结束了,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只是在她的生活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浪还没有来得及退下去,他的人却一甩手就跑到了国外,留下她一个人来独自了结这一段无端的情起情结。走了也就走了,她本也已经死了心,痛只要埋进心底里,轻易也不会浮出来招惹她的眼泪。可是今天他却又回来了,来到了自己的楼下。左向晴不知道如果今天没有那么恰巧的去了悦鼎,没有看到他也没有跟着他的车,是不是就不会发现他的踪迹,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来烦扰。她的生活已经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波澜,也不想自己再踏入任何的自寻烦恼之中。
机械的关上窗子,机械的拉上窗帘,左向晴命令自己去了卫生间。拿起牙刷,她在上面挤着牙膏,脑子里想着各种的事情,只是不让自己再想到和吴品梵有关的任何事。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看到马晓龙,如果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不用这样的辛苦,也不用这样的苦恼。真是越想越恨,本来是赌气也不给他打电话的,这个时候她还真是有一股冲动拿起电话朝着他大吼上几句。
刚要把涂了牙膏的牙刷放进嘴里,左向晴的第六感忽然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上上下下的看着,又实在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对了,好像是这个牙膏的味道闻起来有点香,有点象――自己用的洗面奶的味道?
再仔细的一看,天哪!还真是洗面奶?明明刚刚自己不是挤的是牙膏吗?怎么这又变成洗面奶了呢?
望着牙刷上那满满一刷子的洗面奶,左向晴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扔下涂着洗面奶的牙刷,左向晴再次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跑去。
冲到了楼下,吴品梵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他的手里多了一支燃着的烟,袅袅的冒着青色的烟。两个人彼此对望着,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出声。时间和空间都已经消失了,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没有风,没有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直到被香烟烧到了手指,吴品梵才疼得低下了头,把手里的香烟扔到了脚下踩灭了。他也没有想到左向晴会再一次的下来。刚才在楼下他看到她在窗前那么百无聊赖的站着叹气,心就一下一下的跟着疼起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应该离开了,可是他又一次次的讨价还价的想要再多站一会儿,就这样,竟然不知不觉间站到了现在。他不舍得离开,因为这一走,或许就是永远。本来他也只是抱着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只想来这里看看她还在不在,而且这里面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她已经离开了这里。他只是想来这里看一看,他们曾一起在这里吃着她叫的外卖,一起在这里听着古典的音乐,在这里,他曾经那样痴痴的看着她,用自己的眼睛来爱着她。
“进来吧。”左向晴开了口,转过身向楼上走去。
如同中了魔咒,吴品梵在后面跟着,随着她上了楼。
可是走到门跟前,左向晴傻眼了。她刚才发了疯就这么跑了出去,还是没有拿钥匙,门却被自己关上了。
看着前面左向晴不动了也不打开门进去,吴品梵并不知道内里的情形,还以为是她又改变了主意,不想让自己进去。
“如果不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顿了一顿,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了上来:“我今天来这里只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还有,祝你新婚幸福。”
吴品梵说完了,觉得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被搬离。可是自己也实在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转过身,他黯然的下着楼。
“我忘拿钥匙了。”吴品梵已经走到了楼板拐弯的下面了,左向晴来了这么一句。
吴品梵停下了脚步,重新又走了上来。这个回答,倒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可是,面对紧锁着的防盗门,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着你,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声,“扑噗”一声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吴品梵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他定定的望着左向晴,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左向晴低下了头,只感觉自己的心头真的有小鹿在撞。
吴品梵伸出了手,将微微颤抖着的左向晴拉向了自己的怀里。眼前的这个小女人让他的心无比的柔软,那一种隔了沧海桑田的熟悉,那一种隔了千年的怜惜,终于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这一袭火红的长裙,也将他拉入到了那些长久以来对他纠缠不休的梦中。
梦中的那个女孩,也是这样的一袭火红的长裙,也是这样哀伤的眼睛,这样让他悸动的面容。曾经有过多少次,自己也如同现在这般的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恣意的爱怜。可是,这一刻他却从来都不敢过多的去想起。他贪恋着梦中这一刻的甜蜜与酸楚,爱恋与哀伤,却更害怕梦中那一幕幕痛彻心扉的痛苦在现实中成真。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没有勇气面对,也没有勇气承担。宁愿得不到,他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刻的到来,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左向晴跌落在吴品梵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有泪,在脸庞晶莹的滑落。
她终于明了了自己的心,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不是那些自己以为是最好的平平淡淡,也不是那些自己像个孩子似的贪着要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全心全意,原来,自己还是那个不知足的左向晴,自己想要的,只是这样的一个怀抱,只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将自己拉入怀中拥抱。
有没有明天,有没有痛,有没有后悔,有没有不离不弃,她都不在乎了,统统都不在乎了!她只要现在,只要这个人,其它的,她宁愿拿一切来交换!
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梦中的那个高云飞是谁,知道了那个一直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究竟是谁。是的,没有错,没有丝毫的差错,那个人就是此刻将自己紧拥在胸前的吴品梵!
一样清亮的声音,一样温暖熟悉的怀抱,一样爱却痛着的心。如果梦里的宛儿是千年前的自己,那么,这里的吴品梵就一定是梦中千年之前与自己相恋不休的那个高云飞。
“不哭。”吴品梵低下头,为左向晴把眼角的泪擦干。两个人从彼此的怀抱中分开,一时之间真的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今天这么晚了,不如你到我那里先去凑合一个晚上,明天再请人来把门锁打开?”吴品梵首先想到了摆在眼前的问题,钥匙被锁在屋子里面,左向晴总不能睡马路上吧?
“那,不太合适。”左向晴听着有一些心跳,本能的拒绝道。她知道吴品梵并没有那种意思,可是孤男寡女的,再说自己已经结了婚的人,总是不太那么合适。不管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但从内心里讲,她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要不然,我送你去宾馆吧?”吴品梵解释道,再一想也觉得不太妥当,就又建议送她去宾馆,除了这两个地方,他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了。
“啊,对了,马晓龙说过我神经太大条,怕我会忘了带钥匙,特意在门垫这儿放了一把的,快找找看,有没有?”左向晴一惊一诈的,忽然想起马晓龙给自己放过一把备用的钥匙,倒是一直没用得上过。
两个人弯腰把门垫拿起来,地上并没有钥匙。左向晴垂头丧气的嘟起了嘴,看来是真的不得不睡宾馆了。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一下马晓龙?”吴品梵看出她实实在在是不愿意去宾馆住,就建议道。从来了就没有见着马晓龙,他并不知道马晓龙是去北京出差去了,还以为他在加班没有回来呢。
“他?可是我的手机放屋里了,我比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啊!”左向晴算是被自己搞败了。
“用我的吧,我这有他的电话。”吴品梵拿出手机,拨拉着找着马晓龙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