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向晴在梦里看到过他的那个师弟,这个时候他的师弟赶来是救星来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吴品梵的笑容会那样的苦涩呢?
“他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将军府里的五少爷。那时候正是黄昏,在他们的身后,着火的房子正烧得如火如荼,火焰将天空都映成了红色,仿佛连天上的云也被点燃了似的。刚一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的心里真是无法形容那一种欣喜,对于那种处境中的我来说,他们无疑就是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救星。可是当我看清郑修手里的人头竟然是郭淳的时候,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郑修浑身都是鲜血。见到我和宛儿都被绑在了树上,也不知道他转身对着五少爷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就向稍远处走了几步,就在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迅速的从后面刺入了五少爷的心脏位置。可怜五少爷连吭也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这样被杀死了。”
吴品梵讲到这里,看向了左向晴。左向晴想了起来,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小凝带着她去看他的画展,当时她看到的第一幅画就是这个背景:火红的云和天地,如血般铺展,两个如同是救世主般的人影闪动着,牵引出一个未完的故事。也就是从那幅画开始,她才起了对他的欣赏之心,想到要邀请他为《百花》画插画。
他就直接先跑到了宛儿那里把她的绳索给解开了。他把宛儿放在离我远远的地方,对我让他帮我也解开绳索的要求充耳不闻。宛儿昏迷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就去捡来了一些柴火生了个火堆,帮着宛儿疏通经络。我从他把宛儿放下来就一直让他帮我也解开放下来,他都置若罔闻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的脚下就扔着郭淳的血淋淋的人头,已经被刀划得面目全非了,可以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多么的恨着郭淳。看出来他的异常,我也不再出声,只是我的仍在不停的在树上磨着手上的绳子。天寒地冻,被绑的时间又实在过长,如果不是存着要救宛儿的意念,我想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可是没有等到我把手上的绳子磨断,郑修见宛儿始终都不见醒过来,就抱着她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他终于是要过来帮我解开绳索了,心里没有任何的防备。他从来了就没有开过口,面色如冰。抱着宛儿在我的面前站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脸上全是溅的血迹,样子十分的可怖。他对着我说他一直都在忌妒我,因为我从小时候起就总是比他受宠爱受器重,长大了大家一样的在疆场上拼着性命的建功立业,我还是得着头功。这些话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还有着这样的想法。可是后面他说出来的话,就真的是让我意外的很。他说,他早就知道了宛儿是被郭淳抛弃的事情,原来,也同样是在那次被邀去将军府里的时候看到了宛儿,同样,他也被舞动着的宛儿产生了爱慕之情。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迹象,只是在背地里打听着宛儿的一切。当他得知了宛儿是被郭淳抛弃的将军府养女的身份时,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不必因为宛儿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他以为自己只要表达了心意,就也可以得到宛儿。可是就在他想好了怎么去向宛儿表明心意的时候,却被我邀去了为宛儿修整种植蔷薇林。那时候他确实是问过我和宛儿的关系,我因为从来没有防过他就未加隐瞒的直说了。得知我已经和宛儿有了来往,他便只能把自己的感情深深的隐藏了起来。他也曾想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想着把宛儿忘掉。可是,越是得不到宛儿,渴望和欲望就越是天天在如影随形的折磨着他,他就越是忘不掉她。心心念念的就只想要得到她。”
“他还说了很多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从小时候一起在书房里读书,到我们一起弃笔从戎征战疆场,我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痛。这些话,这些事情,都是我从来也不知道的,他在我的面前,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一丝一毫过。我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对宛儿的担心。宛儿被他抱着,人在他的手上,我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郭淳已经被他给杀死了,他的精神处于一种亢奋的不正常。我的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刺激了他。”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是疯了,竟然想要把宛儿给带走。他看到宛儿一直陷入了昏迷没有醒来,就想要把我杀死灭口,然后嫁祸于郭淳。当他的剑刺入我的胸膛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痛,连哼都没有哼。我瞪视着他,如果就这样让他把宛儿带走,我真的是死也不瞑目,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然而没有想到,就在他怪笑着抽出剑尖的时候,一直昏迷着的宛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或许是感应到了我的呐喊,就在我要倒下的那一刻,她终于还是醒了过来。一时之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只是看到郑修正在将插入我胸膛的剑往外拨,他也正在怪笑。仅仅是一种直觉,她就一口咬在了郑修的手上。流产后的她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受了半天的风寒,这一口已经拼尽了她的全力,眼看她又要不支错倒,可是她看着我,看着我伤口流出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雪地上,却始终残存着一点理智不肯倒下。郑修被咬过后仍然紧紧的抱着她不放手,反而变本加厉的又狂刺了我几剑,在我鲜血喷流中大笑着纵马离去,当然,他没有放下宛儿,他,就这样带走了宛儿。”
“临走的时候,宛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看到了郑修用剑伤我的场面,也看到了我喷涌的鲜血。在她的眼里,在她残存着的最后的一点清醒中,那落在雪地上的鲜血就成了她日后的梦魇,再也见不得白色中的红艳。后来她在清醒的时候和我说起这件事情,说她当时的眼睛里就只是一片的雪白,重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当郑修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不能分辨我在哪里了,却单单记住了那片白雪上我的鲜血。只是那么一点鲜艳的红,却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震撼,附加着无边的痛,让她的脑海里永远的记住了这一幕,成了她永远都挥之不去的痛。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更为了我的痛而痛。”
“等我再次本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被一位老猎人给救了下来。或许是命不该绝,也或许是当时郑修的心神太过于激荡,他刺下的那几剑却都没有刺中我身上的要害。老猎人那天正好到那里去打猎,见那边有火光就赶了过去,便将我救回了他在深山的小屋里。在他的精心调理之下,经过几个月的调养,我就又能出去活动了。由于一直心中牵系着宛儿的安危,她又是落到了郑修的手里,我几次要出山去探查消息,都被老猎人给拦住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杀死郭淳和五少爷的罪名,都被郑修按到了我的名下,我,已经成了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如果不是老猎人把我藏在了深山里,恐怕我早就被抓住做了刀下的冤魂。”
左向晴听到了这里,这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他送自己的第一幅画时会有那么强烈的一种挥之不去的无边的痛。再次把书翻到了第一页,那种刻骨的痛又一次的袭了上来:“怪不得,我一看到这幅画就觉得心里痛得厉害,可是这第六幅和第七幅,这幅是水蓝色的背景配上了淡淡的嫣红,这一幅又是水蓝色的背景,不过里面缠绕着的是深深的绿色,这又是什么意思,倒是温情的很。”
“那是我从老猎人那里出走后,我终于探寻到了郑修的下落。其实他那时候已经如日中天,整个京城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只是稍稍一打探,就找到了他的府邸。由于我在深山里呆了很长时间,又重伤新愈,得知自己已经成了朝廷重犯后我还刻意遮掩了自己的真容,所幸一时还并没有被人识破。一连几天入夜后我都趁着夜色潜入了郑修的府里探查宛儿的下落。终于天不负我,第三天我就跟随着一个送饭的小丫头找到了宛儿的房间。相见后我才发现宛儿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而且精神也很恍惚,人脆弱的就如同随时会断线的风筝一样,所幸郑修从把她带回来就一直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医生来给她医治,见她的精神和身体一直没有好转,就只是继续请医延药的派了人来精心照料侍候着她,并没有过多的侵扰过她。宛儿本以为我已经死于他的剑下,只所以强吊着一口气苟活于世上,就是想寻找机会好为我报仇然后再追随我于地下。能够再一次的看到我,确认了我还活在人世,宛儿就立刻要跟着我离开,一刻也不肯再留在郑修的府上。无奈那里守卫实在太多,没有办法,我只能安慰着让她再多等几天,我好想办法寻找机会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