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晨辰颤巍巍的站在石阶边沿,因为害怕,两条腿似乎都在微微的抖动。
“快跳!快跳!”叶鱼儿在石阶下不断的催。
皮晨辰眼睛一闭,心一横,“扑通”一下从两米高的石阶上跳了下来。膝盖先落地,撞在死硬死硬的土疙瘩上,痛得皮晨辰倒吸了口冷气。前额因为惯性也撞到了地上,鼓起了一个鸽蛋大的包。
“喂,你没死吧?”叶鱼儿拿手里木棍捅了捅皮晨辰。
“我没死。”皮晨辰把快要跑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本来清脆的童声有点喑哑。“好吧好吧。算你勇敢,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叶鱼儿无奈的叹口气,奶声奶气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骁勇善战的叶鱼儿,6岁。
清秀斯文的皮晨辰,5岁。
大人们都说这俩小孩是生反了,女孩子野,男孩子娇。可是这并不影响两人每天在一起东蹿西跳。
村头那个刘老头种了一大块田的番茄,这几天番茄眼瞅着就红了,一个一个小红灯笼似的挂在枝头上。
叶鱼儿那个馋啊。“皮晨辰,我们去刘老头那里摘番茄!”
“小鱼,刘老头可凶了,他养了一条大黑狗呢。”
“瞧你那点出息。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叶鱼儿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番茄地里的番茄又大又红,一个个圆鼓鼓的,饱满得像要滴出汁来。
叶鱼儿扯下这个,又掐下那个,恨不得摘光番茄地。“好了,小鱼,够了,够了。”皮晨辰跟在叶鱼儿身后,一个番茄不摘,只是拉着叶鱼儿的衣袖。
“去去去,没够。”
“哎……哪个兔崽子在偷番茄?”刘老头高亢的声音一想起,马上伴随着一串狗吠。
“啊,刘老头发现了。狗要追来了。”叶鱼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狗。这一吓脚都软了,“你快跑。我拦着。”皮晨辰一把抢过叶鱼儿手里的番茄。叶鱼儿撒腿就跑。
刘老头气呼呼的跑去皮晨辰家找皮妈妈理论,皮妈妈拿眼狠狠剜皮晨辰,一面对着刘老头媚笑,还伸手从鸡窝里掏出几颗蛋塞给刘老头,“他大爷,对不住了。回头我好好教育他。”刘老头揣着鸡蛋心满意足的走了,叶鱼儿偷坐在毛竹林里吃兜里的番茄,隐隐的听见皮晨辰鬼哭狼嚎的哭声。“这个笨蛋,跑那么慢。”叶鱼儿很得意。
皮妈妈说叶鱼儿是个小魔头,告诫皮晨辰不要老跟着叶鱼儿。
皮晨辰一边诚惶诚恐的点头,一边屁颠屁颠的跟在叶鱼儿身后照跑不误。
叶鱼儿暑假后就读一年级了。
皮晨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哭了好几天,皮妈妈被闹得没法,也找了自己表叔的表哥的表侄儿,也就是村头小学的村主任教师,让皮晨辰也读了一年级。
叶鱼儿学皮晨辰又哭又滚的样,哈哈大笑,“你是男孩吗?”皮晨辰抹了一把鼻涕,“我是男人呢。”
很快,小学六年一晃而过。叶鱼儿考上了县里的中学。皮晨辰超了录取线一分,也考上了县一中。
“小屁孩,你就跟着姐姐混吧。我走哪儿你走哪儿!”皮晨辰搔了搔头,嘿嘿傻笑。
一直挺聪明的叶鱼儿进入中学就觉得有点吃力了。那个语文,居然不讲什么中心思想,老是说什么写作特色写作特色。还有那个数学也不做应用题,全是a,b,c代来代去。
半期测试,叶鱼儿语文只考了70分,数学不及格。发卷子的时候,叶鱼儿沉默的去讲台领下试卷,走在过道里,洛阳故意伸脚绊叶鱼儿,叶鱼儿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乡巴佬!”穿着雪白衬衫的洛阳,眯缝着一双丹凤眼,好看的唇鄙夷的抿成一条线,嘲讽的蹦出那几个字。叶鱼儿捏着卷子,趴在桌上悄悄的哭了。
下课了,老师刚走出教室。皮晨辰走到洛阳座位,左手抓起洛阳的衣领,右手一个拳头就砸到了洛阳的嘴角。“我叫你猖狂!我叫你得意!”周围的女生呀呀尖叫,“不得了,打架了。”叶鱼儿这才发现皮晨辰和洛阳扭打成了一团。
皮晨辰个子不高,比洛阳矮了半个头,但是洛阳却打不过发了疯的皮晨辰,那些拳头带着怒火一下一下狂热的落在洛阳的身上,洛阳好看的白衬衫也扯皱了。
“你个乡巴佬,疯了啊你?”洛阳吼着,“你再说乡巴佬试试?”又一拳打在洛阳的眼角,眼眶一下子就裂了,渗出血来。
“不得了了,打出血了。”教室里一阵轰动。班里成绩好家势好长得好的宝贝洛阳被野小子皮晨辰揍了,年轻的班主任心疼不已。“说,你为啥打人?”
皮晨辰握着拳头,梗着脖子一言不发,“这次半期,你还是前三名呢,皮晨辰。你怎么随便打人呢?”班主任反反复复的问皮晨辰打人动机,皮晨辰就是不说,“去写检查。没见这么倔的孩子。跟斗鸡似的的。”
检查是叶鱼儿帮皮晨辰写的,“我又没错,写啥?”皮晨辰说。
“你打他干嘛?”
“他捉弄你,别以为我没看到。”皮晨辰说。从那以后,皮晨辰有了个外号叫“斗鸡”。
叶鱼儿说,靠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靠实力让人臣服。
叶鱼儿开始发了狠的读书,晚上躺床上一定要把今天学过的知识回忆一遍,只要有一点不清楚,非点了蜡烛起来证实。到了初三,叶鱼儿居然渐渐的占据了班级第一名的位置。
皮晨辰说,人善被人欺。要保护自己,必须拳头硬。
皮晨辰每天晨跑晚练,篮球排球足球球球精通,还自己练了一套“擒拿”拳。这样一天一天,到了初三,皮晨辰居然成了校园一霸。
毕业会考结束,叶鱼儿以年级第一名直接保送到高中部火箭班。
皮晨辰以体育特长生也直升高中部。“你这是打算一直跟着我呢?”叶鱼儿笑。“那当然。省得有人欺负你。”皮晨辰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叶鱼儿突然发现皮晨辰比自己高一个头了呢。
有的人和你有缘,那就是无论走在哪里都能遇见。
高一报到,走进教室就看到洛阳。少年还是很好看,比三年前个子高了,眉眼更清朗了。“小鱼!”洛阳热情的招呼。“我是乡巴佬。”
叶鱼儿记仇,虽然已经三年,但彼时彼刻的羞辱还是刻下了烙印。“你离她远点。”皮晨辰跟在后边冲洛阳扬了扬拳头。洛阳好脾气的笑笑,眼神随着叶鱼儿转。三年而已,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好看了。
叶鱼儿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进入高中,叶鱼儿一如既往的努力学习。
皮晨辰说,钱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喜欢钱。皮晨辰爸爸生病了,很严重的肾病。不能做重体力,一家的重担都落在了孱弱的妈妈身上。
洛阳什么都没说。因为在这个小城,县长是洛阳的舅舅,爸爸是县医院的院长,妈妈是财政局的科长。洛阳有高高的个子,有明亮的眼神,温暖的笑容,还有排名年级前三的成绩。小城里的王子,也无非如此吧。这样的男生当然就是校园里宝贝的那棵草。
皮晨辰说家里该插秧了,自己要回去给农田放水,耙田,妈妈一个人做不了这些活,于是请了假回家了。
叶鱼儿想,如果我们都是城里的小孩,哪会去管什么耙田插秧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定要努力读书。
最近学校在改换老化的电路,时不时会停电。晚自习的时候又停电了,教室里的孩子们乐疯了,把书往教室顶上抛,嘴里还“哦……哦……”的吆喝着,几分钟不到,偌大的教室就空荡荡的了,大家都有了借口跑出去放松。
“搞得跟高考结束了似的。”叶鱼儿摇头下意识的笑了笑,还有107天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不能松懈。叶鱼儿掏出课桌里的蜡烛,又粗又壮的一根红蜡烛,早上皮晨辰给叶鱼儿的,他说这几天说不定会停电,有备无患。
没想到这乌鸦嘴说准了呢。叶鱼儿掏出火柴,也是皮晨辰给的。四方的小盒子里,几根木质的火柴,这会“哧啦”一划,忽的腾起一团小小的火光,黑黢黢的教室蓦地有了些生气。
叶鱼儿满意的点着蜡烛,滴了两滴蜡油在宽宽的三角板上固定好蜡烛。“嗨,叶鱼儿,我可不可以借光?”昏暗暗的教室里忽然响起一个男声,叶鱼儿吓得“啊”一声尖叫。
“哈哈,吓着了?读初二时,老莫拿蛇都没吓住你哦。”
叶鱼儿回转身,看到洛阳笑嘻嘻的坐在身后。朦胧的烛火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两只眼睛炯炯的闪着光。
“你待这里干嘛?吓死人啊?”叶鱼儿很没好气的说。“叶鱼儿,你是我见过的最记仇,最小心眼,最不大度的女生。”洛阳嬉皮笑脸的说。“哼,你说对了。又怎样?”
“我们和好吧?!”洛阳说,“你也是我认识的最刻苦,最努力,最优秀的女生。”
这些年叶鱼儿一步一步走过来,洛阳都是看见的。那个农村来的女孩,像打不倒的小强,先是斩获年级排名第一,接着在全国作文大赛上获一等奖,学校广播站每天播放的清丽小诗是她写的,橱窗里的海报是她画的,更可怕的是元旦晚会上她还跳了一段独舞。
洛阳当时惊艳的心情现在都还没能平复。这女孩是个战神啊!
“还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傻乐你爱傻笑……”
“谁笑了?”叶鱼儿翻白眼。
“小丫头,我有眼无珠,我狗眼看人低。都好多年了,你就别记仇了。笑一个,一笑泯恩仇嘛。”洛阳语气亲昵。
“哼。”
“哈哈。”没绷住,叶鱼儿到底还是笑了。其实,叶鱼儿早没记恨洛阳。当年本来就是自己弱小,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优秀,谁又能羞辱得了谁呢?“你笑起来真好看。”在橘黄的烛光里,洛阳觉得叶鱼儿宛若一朵百合,缓缓的在开。忍不住的就伸手抚上了叶鱼儿的脸。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炸起一声雷鸣,吓得叶鱼儿浑身哆嗦。“小晨,你怎么回来了?”叶鱼儿看见皮晨辰站在教室门口。“我不回来能看到这么好看的戏吗?”
皮晨辰冷冷的说。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洛阳的胸襟,“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凭什么?你是她的谁啊?”洛阳毫不示弱的回身扯住皮晨辰的胳膊,如果没有算错,这该是时隔快六年两人第二次打架。
洛阳和皮晨辰两人毫不犹豫的扭打起来,皮晨辰发现洛阳这家伙长壮了,拳头也硬了。洛阳一拳头打肿了皮晨辰腮帮,皮晨辰一拳头打出了洛阳鼻血。
“你们别打了。干嘛呀,别打了。”叶鱼儿站在旁边跟着两人晃动,却是怎么也拉不开这两人。
“皮晨辰,你住手!”
“你心疼他啊?”皮晨辰怒吼,拳头更狠。
“洛阳,别打了。”
“他是你谁?你要关心他!”
“他是我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叶鱼儿叫。
皮晨辰猛地住了手,“谁是你弟弟?”
“你!你比我小一岁。”
“我才不是你弟弟。”皮晨辰大声喊到,一下子冲进无边的黑暗里。
“做我的女朋友吧,小鱼。”洛阳擦了擦嘴角的鼻血。
皮晨辰变了。
上课的时候不做卷子,把卷子折成纸飞机在教室里旁若无人的飞。数学李气得大喊“皮晨辰,不学就滚出去!”
皮晨辰哐哐当当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晚自习的时候也不见皮晨辰来教室,叶鱼儿心急如焚,洛阳说我陪你去找吧,我知道他在哪里。从学校出发,拐了一条街,有家网吧。
叶鱼儿去的时候皮晨辰正在游戏里厮杀,“皮晨辰,你滚出来!”叶鱼儿气急败坏。“辰哥,这谁啊?”一个穿着半截吊带背心的小女子,手里夹着烟,挽着皮晨辰,拿眼睥睨叶鱼儿。
皮晨辰夺过女生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哟,你们小情人不好好复习考大学,来这里干嘛?”叶鱼儿扬手给了皮晨辰一个耳光,旁边的女生忽的站起来,一把抓住叶鱼儿的手腕,“你敢动手!”
皮晨辰拿手抓抓脸,“你丫放手!她是~我姐。”
“呸!”叶鱼儿吐了口口水,忿忿而去。
洛阳买了苹果,偷偷塞叶鱼儿课桌里。补充维生素更聪明。他说。
叶鱼儿说,洛阳,你不用对我好。我和你不可能的。洛阳笑笑。洛阳拿来太阳神补脑液,叶鱼儿说我不喝。洛阳把吸管插上,笑咪咪的递到叶鱼儿面前,叶鱼儿不接,洛阳手就那么伸着。
“哟,有钱就是好,还有补品喝。”皮晨辰冷不丁走到跟前,眼睛不眨的盯着,“很甜吧?”叶鱼儿伸手接过口服液,猛然一吸,霍然见底。洛阳温柔的笑着,皮晨辰哼了一声转身就不知去向。
这是叶鱼儿在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看见皮晨辰。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皮晨辰不见了。他的书堆在教室的课桌上憔悴不堪。叶鱼儿的爸爸昨天托人带了钱进城,让叶鱼儿好好复习,安心考试。高考前就不用回家了。对于贫寒的农村,高考就是通向光明的桥。
叶鱼儿当下听话的在学校备战高考。可是每次看见皮晨辰空荡荡的座位,还有那些薄脆凌乱的书本,叶鱼儿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这小孩哪去了?他可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啊。都说了这次一起考武汉大学,据说那里有全国最美的樱花。
“洛阳,你小子听着,要对鱼儿好!要对鱼儿好!不然我还揍你!”其实洛阳见过皮晨辰,就在高考前。
“你到哪去了?鱼儿到处找你!”
“你少她妈咕叽。我给你说,鱼儿想念武汉大学。你必须也跟着去。你丫我也认识好几年了,换别人我不放心。记住,要对鱼儿好。不然我揍死你。”
皮晨辰又扬了扬拳头。
洛阳苦笑,“你不揍我,我也会对她好的。”
“好,有你这话我放心了。别告诉她见过我。我走了。”皮晨辰挥挥手毫无眷恋的就走了。
高考结束叶鱼儿回到农村的家。叶妈妈说皮晨辰回家帮妈妈干活,相邻的农家偷放了皮晨辰家稻田里的水。“今年天干呢。”妈妈说。皮晨辰把对方暴打了一顿,差点打瞎了对方的眼睛。对方说要到学校告他,还要皮家赔5000块钱医药费。
叶妈妈边说边摇头唏嘘,“他们家爸爸干不了活,全靠妈妈种点地,哪拿得出5000块?”
“后来呢?”
“后来对方说要皮晨辰读不到书。但是皮晨辰根本没回学校,不见了。跑了。”妈妈又摇头,“这孩子小时候多乖,每天跟你后面做你小尾巴,又秀气又斯文,没想到打人那么狠呢。倒是你小时候野得很,惹是生非的,大了反倒懂事了。看不穿咯看不穿。”妈妈望着叶鱼儿有些欣慰。
叶鱼儿没读武汉大学。她的考分足够填报复旦大学。上海是座繁华多金的现代都市。皮晨辰不是说,钱才是最重要的吗?浪漫不属于穷人。
洛阳去了武汉大学。他给叶鱼儿寄了明信片,甬道上的樱花树开满了白的,粉的,淡紫的花,一树一树的繁花,一地一地的落英。美得宛若童话。
洛阳说,小鱼,我有女朋友了,她特别喜欢樱花。叶鱼儿说祝福你。
后来的后来,叶鱼儿留在了上海,继续做打不死的小强。
后来的后来,数学李有点老了,他说想大家了,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四面八方的学子又回到了那个朴素的小城。叶鱼儿,洛阳,还有数学李说的惊喜——皮晨辰,大家隔了十年的光阴又聚在了一起。
数学李说,皮晨辰,你当年怎么不辞而别?高考都不参加!皮晨辰嘿嘿一笑,皮晨辰带来的女子插嘴说,高考有啥用?我们家老皮现在是老总呢。“多嘴!”皮晨辰拿眼瞪身边的人。
皮晨辰端了酒和洛阳碰杯,一边喝酒一边说“小子,你不守信用,看我待会不揍你一顿好的。”
洛阳说,有的美丽太美,可是怎么都走不到跟前。就远远看看吧,看看也是好的。
叶鱼儿说,这些年受苦了吧?
不苦,也就是饿过饭,受过寒。“都有人陪着呢,撵都撵不走。”皮晨辰朝那个女子努努嘴。“挺像我小时候,跟你后面牛皮糖似的。”皮晨辰轻笑,“那年从石阶跳下去,我以为自己会摔死呢。”
“不会。祸害活千年的。”叶鱼儿笑。
“鱼儿,要幸福哦。”皮晨辰和洛阳说。
好快,一眨眼,就过了半生了呢。叶鱼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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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滴答,滴答,
老钟缓缓移动着它的秒针,
滴答,滴答,
一只修长的玉手缓缓抚摸上绝色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冰冷到异于常人的体温令人不寒而栗……
滴答,滴答,
分针缓缓走向十二,与时针重合……
滴答,滴答,
“多美的装饰品啊,呵呵……我要你的脸……”女鬼温柔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万丈深渊下,是一片冰冷。
滴答,滴答,
午夜十二点,鬼,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