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是早有准备，王健不紧不慢地答道：“企业的任何决定我们自然是非常拥护和遵从的，个人意见只是代表我们私下里的看法，与工作无关；如今有机会表达出来，希望引起高层领导的重视，我想这也是好事，对企业有利无害；至于调职要求，我想直接反馈给肖总和人力资源部，同样也是希望能够得到重视，并予以快速解决。当然绝对没有藐视企业制度的意思。”
黄勇见周晓灵的目光转过来，也解释道：“我的看法呢跟王健经理大致相同，而且我也不想给尤总造成难堪。毕竟以前是同事嘛，关系也不错，即便是对他有点看法，我也不会到处宣扬。”
周晓灵眼角余光瞥过肖贽，眉头微皱，追问道：“那也应该先要知会娄中宇副总裁，毕竟他是分管领导，你们这样做没有考虑到他可能会难堪吗？”
黄勇首当其冲，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这个…”
王健忽然接口道：“娄副总他算是我们的老领导了，之前相处日久，我们就是因为不想靠人情办事，而且这可能会让他有些难做，所以才直接向肖总和人事部申请。”
周晓灵忍住不去看肖贽的反应，肖贽却在旁边突然出声了，声音冷静，听不出任何感情，“我看了你们的信笺内容，两位都算是老员工了，尤其是黄勇，称得上劳苦功高，好象还在以前的景意房地产公司参与过工程管理吧？”
黄勇点头称是；肖贽继续道：“王健也算是年轻有为，跟尤总差不多年纪是吧，门店的业绩在十六个门店经理中做得算是不错的；可是你无任何工程运作经验，也要求调职到娄副总的工程部，这样做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吗？”
王健忽然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强自镇定道：“虽然我没有工程经验，但在房地产行业中耳濡目染了四五年，我相信我定然可以很快上手，而且做得不会比别人差。”
肖贽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公司现在运作的是市政工程的重要项目，如果你想调职，估计得重新从基层做起，处理最基层的业务，包括施工现场，资料管理等琐碎事务，而且升迁的时间跨度相对而言肯定比较长，这样也没问题吗？”
王健有些窘迫，随即起了高调：“我听从企业的安排，而且我也相信企业会做到人尽其才，知人善用，让所有人都实心踏地的永远追随。”
肖贽终于笑了，很爽朗地笑了一会，幽默道：“这话说大了，不要说所有人和永远，目前你不就有意见了吗？”
王健本也想附和地笑几下，突然觉得不对，什么就我有意见？旁边不还坐着个黄勇吗？王健看向肖贽，见他表情并无异样，似乎只是不经意的口误，脸上极不自然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肖贽端起茶杯，很悠闲地喝了几口茶，终于把茶杯放下，话锋一转道：“如果到了娄副总的工程部后，发现又不合适，再想调职，是不是又要直接将报告打到我这里来？”
王健愣了一下；肖贽不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问向黄勇：“黄经理，你觉得呢？你还会继续这样做吗？”
要说之前肖贽的态度比较暧昧，但此时的倾向性已露出端倪了。黄勇自然不傻，终于意识到犯了个严重的错误，硬着头皮答道：“肯定不会了。”
“为什么呢？”肖贽步步紧逼。
“企业有它的规章制度，任意破坏它的正常程序，企业必将乱…成一团。”黄勇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可是记得这些话是当初肖贽将企业整合后，在会议上跟所有中高层领导反复强调过的。用意就是强调执行力度，不容私情。
肖贽忽然不说话了，保持静默。旁边的周晓灵和焦圣先很是配合，闭口不语。办公室里刹那间掉针可闻，王黄两人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不敢擅自开口，谁知道年轻的肖总在想些什么，万一撞到火山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肖贽没有将沉默持续太久，忽然长长的一声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保证企业上下沟通的顺畅，这也是我的主意。我当然不会责备两位今日的举动，但你们确实是有欠考虑，何况两位还是企业的中层领导，也是企业的重点培养对象，未来的柱石，难道你们只考虑自身的升迁和利益，没有为企业考虑过吗？”
王健刚要发言，肖贽大手一摆，制止道：“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但下次若再有异议，起码得知会子公司负责人和企业分管副总一声；不然很有可能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至于你们的调职要求，一个月之内人事部会给到你们通知。”
王黄两人见老总端茶送客了，很是识趣地起身告辞；两人走到门边，肖贽又突然开口道：“王经理先留下一会，忘了有事情问你了。”
王健僵住，有点机械地转过身；黄勇也很是惊讶，忐忑不安地自行开门离去。
肖贽示意他坐下，浅笑地看着他；王健稳住心神，询问道：“总裁，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肖贽很是亲切道：“不用太紧张，我找你只是想了解下情况。尤光荣总经理自上任以来，干得还算有声有色，虽然没有一鸣惊人的成绩，但起码稳中有升，包括企业几位副总在内对他都是挺满意的。我想问问你对他的看法从何而来？”
王健虚惊一场，缓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是对他有看法，只是心里有些不服；大家年纪差不多，他却发展得比我快，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较劲可是没有发挥的平台，再加上我对地产开发项目更感兴趣，于是就想到了调职申请。”
肖贽依旧春风满面，“那怎么我听说你跟他有旧怨啊？是不是两人以前发生过什么冲突，还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心里才耿耿于怀？”
王健大惊，急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们虽然算不上性格相投，但起码还是朋友，以前可能有发生过不愉快，但都是小事情，大家都不会记在心里的。”
肖贽点点头，“那就好。企业目前处于快速发展和扩张的阶段，其实只要你有能力，机会还是很多的。但前提就要看你是否能抓住了。”
王健连忙称是；肖贽起身伸出右手，“那就好好干吧。我会考察你的。”
王健有些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致谢不已。出了门口，尚自惊疑不定地回望两眼，急忙遁走了。
办公室内。周晓灵心中疑云未散，迷惑再起，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肖贽见焦圣先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苦笑着解释道：“当初的人事调整确实是过于主观和匆促了，前期没什么铺垫，这才埋下隐患。如今便现出苗头了。”
焦圣先质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企业发展初期的用人都是如此，只要是量才而用，并用得恰当，哪怕有些小毛病、小缺陷的，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肖贽当然不能说得太通透，但盖子还是要揭开的：“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今天这三人应该是商量好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健了。”
周晓灵惊起，讶声道：“你说是王健怂恿吴成才和黄勇？他目的是什么？调职？”
焦圣先明显沉稳多了，诧异过后迅速平静下来，将三人的情况仔细梳理一遍，还是感觉有点不对，请教道：“肖总，您是怎么看出吴成才与王黄两人事前是打过商量的？”
肖贽不便解释，卖了个关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吴成才想离开管理信息资料的清闲岗位，想去的地方必然是王黄两人留下的空缺。而且王黄两人一旦调职，建议的接替人选中必然有吴成才。”
焦圣先忽然笑了，推断道：“找黄勇证实一下即可。肖总应该是对三人的申请要求有决定了吧？”
周晓灵脑子不差，却还是有点跟不上两人的思维，干脆默然倾听。
肖贽见到周晓灵的模样，心念一转，于是耐心地进行深度剖析：“吴成才不甘平庸，积极上进是好的，但其人缺乏自知之明，很可能属于志大才疏的类型，这从他工作三四年了依然默默无闻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他心里素质不行，坐下好一会了依然手足无措，大腿颤抖，这些都表明他欠缺磨练，更不用说让他去掌控场面了，所以不能放他去做销售相关的业务。”
肖贽喝口水，继续道：“至于王黄两人，他们能管理一家店面，或许有历史因素，但能力应该是不缺的，缺的是素养和眼界。黄勇稳健有余，进取不足，但能留在娄副总身边这么多年，为人应该还不错。观察一阵，如无大问题，可以满足他的要求；王健却不甘本分，过于圆滑精明，见如今工程这块吃香，便生出投机的心思，这个人用是可以，但绝不能大用。稍后我会跟娄副总通个气，让他仔细调查一下，看王健到底影响了多少人。不过分的话，就继续慢慢地敲打；如果情节严重，就…”
肖贽顿住了；两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见他露出一丝杀气，都有些心凛。周晓灵缩缩脖子，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不安；这种感觉缭绕不散，让她很不舒服。待离开公司，坐到车里，缠住肖贽脖子问道：“要是我不合格，你会不会也炒我鱿鱼？”
肖贽逗弄道：“那看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了！”
周晓灵不依，没收了他的车钥匙，假装生气道：“怎么，你难道还想退货啊？不要忘了，证据可在我手上呢！”
肖贽见她晃动着手上的求婚戒指，促狭心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货是订了，发票也开了，可是我还没用过呢，这应该不算数吧？”
周晓灵臊得满脸通红，立即躲得远远地，狠狠啐了他一口，道：“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好心思，不正经，懒得理你！”
肖贽见她羞恼的模样更似撒娇，身体似乎又有点燥热不堪的感觉了；这几日下班回家，天天跟周晓灵耳鬓厮磨的，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禽兽不如了。要不是跟她有洞房之约，估计早就按捺不住了。
肖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反省道：看来做人还是正经点好，不然受罪的只能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