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妃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
落影不懂宁妃这句话的根据在哪里。璃妃突然之间晕倒死亡,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而根本没有人向她下毒啊。就算是之前下了毒,又怎么能算好时间,正好让璃妃在杭九润宣布走人之后死?
“宁妃娘娘,落影知道您心里不好过,可这……不可能啊。”
宁妃却依然固执己见:“落影,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她虽然依旧是温和淡然的样子,然而口气里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落影顿了顿,道:“罢了,不管怎么样娘娘还是先吃些东西吧。如果璃妃娘娘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娘娘还没替璃妃娘娘伸冤,自己先病倒了,肯定不值得,璃妃娘娘泉下有知,必然也是不能好过的。”
宁妃慢慢转头看向她,道:“落影也没有吃饭吧?”
落影点点头,又让翠萝将饭菜摆上来。
洞仙殿一天之内失了主位,宫女内监大多被遣散到了别处,还有少数几个正在收拾东西,估计过不了过久,也要走了,只有一个璃妃的贴身宫女依然呆呆地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李贤人劝了她很久,她却一定要给璃妃守完这一夜。宁妃见她忠义,便也由得她去了。
她跪在璃妃的灵位前,一言不发,倒像是殿内的一尊雕像。
落影好奇地往她那里看了一眼,她也没有反应,眼见李贤人已经把饭食碗碟全部摆到了桌上,只得坐下来,陪着宁妃吃饭。
事实上,她很想问宁妃为什么认定璃妃是被人害死的,然而每每看到宁妃的面色,终是欲言又止。
半晌,宁妃忽然放下筷子:“落影,你想问什么?”
“被娘娘看出来了……”落影低下头,随即又将头抬起看向宁妃,“既然娘娘问了,落影也不藏话了……娘娘为什么会觉得璃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环顾四周,宁妃忽然叹了一口气:“落影,你知道的太少了。其实,妄论你知道得少,有些事情,连本宫也是今天才知道。”
落影犹疑道:“娘娘说什么?”
“我为璃妃守灵的事情,传到了皇上那里去,”宁妃道,“皇上要我去龙吟宫,颍阳郡王也在。”
“皇上可是对娘娘说了什么?”
宁妃点了点头:“郡王已对皇上说,他从没有看到永春宫宫人带走忻儿,也不可能对萍妃说,所以这一切都是萍妃信口胡言罢了。”
落影不觉摇了摇头:“那璃妃娘娘死得……太冤了。”
“可是即便没有这事儿,璃妃也是要死的……”宁妃道,“落影,你可还记得巾舞和剑舞的事情?”
“自然记得,”落影道,“嫔妾平白无故被叫上去舞了一回剑,实在献丑,不过倒衬得璃妃娘娘姿容绝俗。”
“落影你可有想过,剑舞和巾舞是什么意思……?”
落影怔住。
剑舞和巾舞。
那一场公莫舞,她记忆犹新,舞剑当时,她就想过。
公莫舞,鸿门宴。
落影蓦然心中一动:“难道……璃妃娘娘是真的……?”
虽然为璃妃的死感到哀恸,可是落影还是不禁想,这璃妃脑子,到底都装的是什么啊。好好一个后·宫妃子,又是高于众人的妃位,想要什么弄不到,偏偏去篡位?即便是篡位,还做得这么明显。
宁妃的笑容有些冰封似的冷:“她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让她想。”
“皇上……?”落影更加惊疑,“皇上要做什么?”
一个璃妃还不够诡异,还有一个杭九润一边装作视而不见,一边又明着暗着下手?
“璃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沈大人。”宁妃淡淡道。
兵部尚书?
又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啊。
璃妃,萍妃,一个个皆出自权贵之家。而杭九润膝下只有忻儿一个孩子,一旦稍有不测,那么外戚篡权的可能必然大。
当初璃妃和萍妃入宫,从杭九润的角度看来,都有联姻的意味。而联姻,看似牢不可破,实际上却是最脆弱的。
本来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因为家族的稳固走到一起,这样的关系,随时都会破裂。
所以杭九润一直在找机会除去她们?
落影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
璃妃喜欢巾舞也许只是闲来无事时的爱好,又或者是杭九润曾或明或暗地说过自己喜欢巾舞。
不管怎样,杭九润最终利用了这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璃妃和萍妃的不合,他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一旦有机会,萍妃一定会向璃妃下手。
璃妃是被陷害的,她被萍妃算计了。
公莫舞,落影看得出来,别人未必看不出来,只是他们都觉得这么明显的事情,太不可能是真的,而且皇上也什么都没有说,他们自然不会多话。说到底,还是巧合的可能比较大。
但是萍妃不一样。一旦有宁妃璃妃这边的把柄,她必然要用。
璃妃想不想篡位不关她的事儿,但是陷害璃妃带走忻儿,却是有可能的——是啊,忻儿是唯一的皇子,如果璃妃要篡位,带走忻儿就平白多出了几分胜算,就算查明了璃妃根本没有这一点心思,也有“害小皇子失踪”这一项罪名压着,百口莫辩。
璃妃终是死了,虽然死因依旧不明。
只是萍妃没有想到,她自己也在杭九润的算计之中。
这一招的胜算的确很大,可是萍妃为什么非要把霍启尘给扯进来?若是她随便让自己身边的宫人来指证——甚至让向来关系近的妃嫔身边的宫人来指证,都比喊上霍启尘这个一切不明的人来要好啊?
也许,并不是萍妃想找霍启尘,而是霍启尘找上萍妃,去说自己看到璃妃带走忻儿的?
以萍妃这样急躁的性子,恐怕听到霍启尘告诉她这事,肯定以为是老天爷眷顾自己,来不及多想一刻,就兴冲冲地跑到朝凤宫来禀报,以求尽快将璃妃治罪。
看来霍启尘也不是什么好想与的,居然背后玩阴的,在杭九润面前把这些都否认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