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豫州繁华(下)
做为中原的中心,豫州具有非常之重要的地理优势,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同时,豫州北有黄河长年从黄土高原上带下营养丰富的泥沙,南又有淮河滋养,便形成了沃野千里的华北平原。有着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又有着这样重要的交通位置,豫州城就等于一个大大的“富”字?
来豫州的一路上,萧瑶也进过几个城郭,与豫州相比,不论是黄河岸边的俊仪城还是之后经过的柘城,与豫州城比起来都是不可比肩。夯平的大道能并行三辆马车,一栋栋民居高耸的山墙与突出的屋檐鳞次栉比的排在大道两旁,每栋门户前还被交错着种上了姜黄的桂花与淡紫的丁香,端的是清丽又古朴。且这两种花卉最是清香,便是相隔甚远也有幽幽的淡香扑鼻。虽然没有现代的摩天大厦与通天大道,但这古香古色的城郭却有着另一番现代永远也找不到的雅致美景。
美丽的花树下,各色商户争相揽客,有卖食物者,也有卖饰物者,有看相者,也有代写家书者;种类烦多眼花缭乱,擦肩接踵的游人也是络绎不绝;余涛见了如此繁华的景象兴奋得一张青涩的小脸红朴朴的,直说要回去告诉姐姐,明天好叫她也来看一看。
看着余涛那瘦削又纯朴的模样,萧瑶心中不由的哀伤。华美的景象谁都喜欢,可在如此繁华的豫州城外却有着一群比俊仪城外的流民更加困苦更加残酷的流民,这却是为什么?
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铃声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闹市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们自觉的两边分开纷纷朝大道的尽头看去。染浩拉了正聊得火热的萧瑶和余涛,三人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学了旁人的样子退到大道旁的丁香树下。
清悠的铃声渐行渐近,只见一队僧人从大道尽头的城主府走过来,领头的僧人披着袈裟,一手执佛珠一手执印领着五六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头陀静静的穿行于游人之间,人们纷纷朝僧人双手合十行礼。
领头的僧人微低着头,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和高挑的鼻梁都表明着他身上的胡人血统,但墨黑的眼睛却又似是东方特征。他微合着双眼于千万人中走过寂静的大街,仿佛轻风扫过秋天的落叶。
走过萧瑶三人身边时,他突然停下来,转身抬头直直的望着萧瑶的眼睛。所有人都望了过来,萧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如此观注,不知所措的望向染浩。染浩上前一步半挡住了萧瑶,双手合十问道:“高僧不知有何指教?”
那僧人看看染浩又看看萧瑶,笑道:“如此,甚好!”接着他单手执印于胸,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转身领着僧人们走了。
待僧人出了城门,人们方才醒转过来,萧瑶瞬时间被众多的人群包围着,许多的人伸手在萧瑶衣服上一蹭便走,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萧瑶吓得哇哇大叫,染浩和余涛却被汹涌的人群挤在了圈外,完全近不得身。
萧瑶使出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拉了染浩和余涛便跑,直到再见不到那群人才停下。
萧瑶心有余悸的道:“吓死我了,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呀,这么可怕!”
染浩解释道:“方才我问了别人,他们说那是赵国的国师佛图澄,是很有佛法的僧人,他朝你结印念咒,是赐予了你福气。”
“这和那些人围攻我有什么关系?”萧瑶自然是不信什么赐予福气的迷信的,她只在乎为什么会突然被一群人围攻,那感觉真难受。
余涛抢道:“这个我知道。这佛图澄十天前到的豫州城,有传言说如果能碰到被他赐福的人的衣角就能借一点福气。”
萧瑶扶额,“她们就是为了一点虚无飘渺的福气才围着我?”
余涛和染浩一起点头。余涛又怯怯的道:“萧哥哥,你能让我挨挨你的衣角吗?”
萧瑶傻眼,染浩扑哧一笑赶紧别过脸去,余涛很认真的望着萧瑶。萧瑶不忍拒绝这样纯粹的乞求的眼神,拎起衣袖往前递道:“那,你摸吧!”
余涛一面兴奋得脸都红了,一面又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萧瑶的衣袖,然后又碰了碰。他道:“我替我姐姐也摸了,会不会太贪心了?”
萧瑶语重心长的道:“小涛,那是迷信,信不得的。”
谁知这个小男孩却无比认真的回道:“萧哥哥,佛图澄大师是真正的得道大师,不可以乱说哦!”
染浩这时若有所思的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这么一说,萧遥还真的觉得刚刚那声“阿弥陀佛”确实很耳熟,再一细想,便想到不正是那天在平原上诈尸时听到的梵音吗?那低低的磁石般的男声伴随着钟声而起,又伴随着铃声而落,从头至尾也没有见到过人影。“难道他当时正在附近?”
余涛兴奋的道:“不是哦!不是哦!我从前听人说佛图澄大师有千里传音的本事,那次我们能听到他的声音,定是他测到我们有危险便用千里传音为亡灵超度才帮我们渡过一劫。这么说来,我们都是托了萧哥哥的福了!”
染浩也点头道:“我在北地也听过佛图澄大师的名头,如此说来便是他无疑了。”
萧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吃的是大米,读的是马列,怎么可能相信这无稽之谈?但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在地府走过一遭了,由人变鬼后又由鬼变成了人,如此,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也不奇怪了吧!
这样一想,萧瑶便也对那佛图澄有了一些好感,心中想若下次能再遇上便要谢上一谢才行。
染浩也道:“可惜刚才没想到这层,下次要遇上了,当好好谢一番才是。”
余涛点头称是。
三人又将这豫州城的市坊都逛了一遍,最后买了一百五十套男子成衣,又购了一些日用品,然后才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