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要肆意快活,艳羡于灯红酒绿的生活,不甘于平庸无碌的活着,大学毕业之后,学习古代文学的我选择了盗墓这一危险行业。
什么是盗墓?
因为这门行业的暴利,盗墓寻宝之事古之即有,而现在则是愈演愈烈。原本我以为盗墓就是盗取墓葬,在各地寻找古墓,找到古墓之后,确定好位置,进行挖洞盗掘即可,可是没想到我所经历的盗墓却不是如此。
很多年之后,功成名就的我已成为了盗墓界的一段传奇。那一天夜晚,五星级豪华酒店里,握着艳红色的葡萄美酒,手揽着媚眼如丝的妖娆美人,站在高高落地窗前,眺望着脚下灯火似星,人潮如蚁,不禁回想起初次盗墓时的经历。
云岭山位于云南大理境内,因为离政权更迭,战火无休的中原比较远,并没有受到太大战火的波及。千百年间此地生态环境搞得比较好,山岭之间方圆数千里之内,尽是葱葱郁郁的古树,野生动物比较多,还有山中的村民曾经看到过野豹、老虎之类的凶猛野兽。为了保护野生动物,大理也只开发出了靠近城区的一小块山林,而在山腹深处的生态保护区,却绝少人行。
正值夏日,凉风习习,原本幽谧的荒山夜晚,此刻却亮起一盏盏隐隐约约的灯光。
“到了到了,就在这里!”前面的徐老汉大声嚷嚷道。
山腹深处,树粗林密,根本无法开车直行。有许多必用的设备只能靠人来运行。此次前来盗墓的有二十四人,江老大是队里的领头,还有几个心腹,除了带队的村民徐老头,剩下的我们十几人就是来出苦力的。别看这是个卖力气的活,因为这盗墓的危险性,这苦力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得,恰巧我认识一位业内的老乡,跟他很熟,所以才能进入这支队伍。
一路上背着沉重的包裹跋山涉水,林中更有毒蛇环绕,蚊虫叮咬,其中的苦处自不必说。一听到了目的地,我将沉重的背包扔在地上,也不知道这包裹里面是什么,摸着倒像是木制的床脚,沉得要死。扶着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我汗如雨下,累的呼呼直喘气。
“暮小子,怎么样,累了吧,这是第一次,干这一行的就是这样。以后经常翻山越岭的,跑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老乡吴成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却险些将我拍在地上,看倒我的狼狈劲儿,他忍不住呵呵的笑了,拧开一瓶水递给我。
我真的是累坏了,在学校顶多参加过马拉松比赛,不过那就是图个好玩,可从没有走过这么难的山路,还是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裹。此刻我全身失力,就那么顺势坐在地上,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目光忍不住转向了前面声音嘈杂灯火大亮的方向。
江老大名叫江雪,大约二十岁来岁,在炎炎酷暑,即使穿着一身黑色的瘦身风衣,也不像我这般的狼狈,很是帅气精炼的样子,平时言出令止,在队伍中很有威信。他和我差不多大的年龄,我才刚刚毕业,由于学习不怎好,专业又比较冷门,毕业即失业,而同样的年纪,人家已经在盗墓界赫赫有名了。
这时他站在人群前面,双目炯炯的盯着地上的一个石牌。
那是一个三尺来高的石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立的,经过漫长岁月的风吹雨打,歪歪斜斜的插在地上,将倒不倒。虽然上面布满了藤蔓青苔,一眼看去,却给人一种竦然的感觉。这荒山野岭的,周围狼叫虎啸,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真是服了。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江老大的两个心腹站了出来,细致的将石牌上面的青苔抹去,将上面的文图拓印了下来。虽然我是初次盗墓,对一切很好奇,但是因为身子瘦,根本挤不到队伍前面,只能站在队伍的最外围奋力的探过头看去,只见上面张牙舞爪的刻着似人非人的鬼画符,若百鬼噬人,一股森然之气扑面而来,扭曲狰狞的很。
不过我是中文专业的,学的是古老时期的甲骨文、金文、蝌蚪文、大小篆之类的,虽然不是那么精通,但是对中国古代的文字还是大致有些了解。一眼看过,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我所熟知的古代文字中的一种,不像是文字,似乎像远古的图腾,似乎又不是。那这里的墓主是谁,到底是什么时期的墓葬呢?落在这些盗墓者手里,真是可惜了!
盗墓是一个极端暴利的行业,当江老大沉声宣布我们可能发现了考古界上的一个新的奇迹,想到事成之后可以分得的大笔金钱,我登时把心中一时升起的内疚感给抛开了。除了江老大的十几个心腹,与我一样,所有的人都兴奋极了,有人脱掉了上衣,大声欢呼了起来。
气氛一时热烈,我一个恍惚,成了被殃及的倒霉池鱼,狼狈的摔倒在地,眼镜掉在了地上。接近三百度的近视眼,一掉了就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我慌忙的在地上摸索起来,还好眼镜没有被人踩到,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就要戴上眼镜,眯着无意中往石牌上看了一眼,登时被石牌上突然扭曲凸起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我连忙戴上眼镜看了看,这下看清晰了,石牌上还是张牙舞爪似鬼画符一样的图腾。又摘下眼镜看了看,模模糊糊的,又什么也看不清了。
“操!”我暗骂了一声自己胆小,难道刚才是眼花了不成。
“死几个人还是轻的!”“胡说什么?这次下墓我还不知道,能有什么危险!你他妈就想讹多点儿!”一阵争吵声传了过来,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是江老大和徐老汉,原来就在大家围过去观看石牌的时候,江老大和徐老汉走到人群外,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徐老汉开始比了个五的手势,江老大摇头,徐老汉又比了个四的手势,江老大还是摇头,只慢慢的比了个二。徐老汉冷笑了一声,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够了!”不知道江老大悄声说了什么,徐老汉神情僵了一下,这才冷着脸答应了。
可能是两人关于利润分配上有什么争执吧,不过这是下墓前的一个小插曲,随后的进程便顺利起来。
两人商量妥之后,徐老汉走到石牌之前,打开了队伍中携带的三个银色的小箱子中,一股凉气冒了出来,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三箱子新鲜血浆,也不知道是动物血还是人血。
徐老汉叫人破开包装袋,将血浆倾洒在石牌之上,登时将那石牌淋了个满石狰狞血红。他神情无比虔诚的跪在地上,对着石牌三叩九拜,又站起身来,跳大神似的手舞足蹈,口中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
队伍中立刻传来一阵喷笑。
在盗墓界,入墓之前,有讲究的在下葬之前确有祭祀墓主的说法,大多都是呈上鸡鱼馒头,焚香三柱,可是没有这么直白血腥的,还有那跳大神之类的动作,糊弄谁呀!对此,我也有些呲之以鼻。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人大开眼界。
在徐老汉跳完大神的过程中,那石碑上的血痕竟然慢慢的消失了,上面的百鬼噬人的图腾更加的灵动了,简直是呼之欲出,看得久了,脑子里一阵昏眩,像是要把人吞噬进去。在徐老汉跳完大神之后,一阵“咯咯嘎嘎”轻微的振动之后,那石牌毫无预兆的突然开了,一层石梯赫然现了出来。
有探照灯照了下去,我看到第一层的石梯上雕刻着有着两只山羊犄角的兽头图形,十分的生动,因为年代久远,图形已经有些风化,但是仍然感觉得到其间的雕工精美。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石梯不是人力雕琢,像是天然形成的,一阶一阶的蜿蜒至墓穴地下,无尽的黑暗之中。
墓门打开了,江老大率先踏上了石梯。眼见着墓门大开,似乎数不尽的古玩玉器就在眼前,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达到了最高点,那几个跟我同行的人眼睛一下子红了,有人大声嘶吼起哄:“想要发财的走啊!干了!”
受气氛感染,我也忘记了疲劳,兴奋扛起包裹跟在最后面。一行人陆续踏进了墓室,却不知道在人群走入墓穴之后,石牌上赫然凸现出了一个扭曲痛苦的人脸,似乎正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极度的痛苦,他痛苦的挣扎着。这时石牌上又是一阵剧烈的的波动,出现了无数黑长指甲的手将那张人脸覆盖上去,它无声的嚎叫了一声,又很快消失在满石狰狞百鬼噬人的图腾中。
伴随着“咯咯嘎嘎”的声音,墓穴缓缓的闭合了,在我即将跨过石牌,进入墓地中的黑暗中时,冥冥中我茫然一回头,墓穴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幽怨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