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早我去给父亲拜年。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我听到里面有人大喊大叫,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带着春桃她们几个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转过一扇小门,我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丫鬟,有拿镜子,端水盆的,也有捧着衣裳和珠宝首饰的。院当中一位老妈子正在安慰一位衣衫不整的姑娘。
“小姐,您乖乖的。”一个老妈子的声音传来。“今天过年,小姐您乖乖的,刘妈我好给你梳头。”
“梳头,为什么要梳头啊?”那小姐问道。“我的好哥哥都不在了,我还梳头干嘛啊?”
“过年啦?过年了,就要梳头。”老妈子说道。
“过年了,过年就要梳头?”那小姐眼神空洞地问道。
看她的面容有些憔悴。身上穿着夹袄,下身的裙子没有整理好。头发披散着。
“对,过年就要梳头。”那老妈子见小姐安静了许多,忙将她拉到椅子前坐下。然后从身边丫鬟那里接过木梳给小姐梳头。
“小姐,这就是夏府的疯小姐。”一旁的云清小声说道。
“哦。”我没有惊扰,退了出去。
“这小姐是怎么疯的?”离开那院子后我问道。
“不知道,打听不出来。夏家下人对这事儿都是三缄其口。”云清说道。“只知道是为情。其他的便在也问不出来了。”
“哦”我没在问,给父亲拜过年之后,我又去了夏五姐的房里。夏府的女眷几乎都到齐。大家正其乐融融地聊天呢。
“上官明月给各位夫人拜年了。”我上前行礼道。
“上官小姐快请坐吧。”夏五姐笑着说道。一旁的丫鬟连忙摆上凳子。
落座后,夏家大夫人继续说道。“老姐姐,王姨娘前些日子捎信儿来说,在过几****要来看您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有些日子没见了。”夏五姐说道。“她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就在这两天吧。”夏夫人说道。“应该已经启程了,说是要跟您一起过十五呢。”
“都谁啊?”夏五姐又问道。
“说是带着二位公子还有小姐来。”夏夫人笑着回道。“她呀是急着想要把婚事定下来。”
“要是能订下来也不错。”夏五姐笑着说道。“家里是三位姑娘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夏夫人说道。
“急什么啊?过了年才十五岁。”一旁的七夫人说道。
“能不急吗?婚礼还得准备几个月。现在开始准备,估计要到夏天才能出嫁。夏府嫁闺女可不能简单了事。”夏夫人说道。看出来她与七夫人不对付。
“那也看听听孩子们的意思吧。”七夫人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事不是向来如此吗?”夏夫人扳着脸说道。
七夫人还行说什么可是被夏五姐叉过去了。
“还是等王姨娘来了在说吧。”夏五姐说道。
七夫人虽然忍着没发,可是脸上的颜色一点也不好看。
“怎么没见三位妹妹?”我开口问道。
“哦,去给老爷请安去了。”七夫人说道。“现在应该已经回了绣楼了,要不去命人将她们找来。”
“不麻烦了,我还是自己过去吧。”我站起身来行礼道,然后退出了屋子。其实我只是找个借口离开罢了。出了屋子一旁的春桃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样的场面不太习惯罢了。”春桃回答道。“奴婢家里的几位姨娘平时就是这样斗来斗去的。所以心里有了阴影。”
“对了,春桃我一直都想问,但是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说道。
“小姐,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春桃说道。
“你们家原是大户人家怎么就败落了呢?”我问道。
“这还不都要拜我那几个姨娘所赐。”春桃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家原本是献州大户,父亲是个贩买药材的商人。家大业大,但是因为正室夫人没生儿子,所以娶了十房小妾。我娘原本是渔夫的女儿,嫁给我父亲时才十六岁。可是当时我父亲已经五十岁了。我出生后不久,我娘就抑郁而终。父亲待我很好。可是那九房姨娘每天为了家产、首饰、做的新衣争斗不断。父亲本来年纪就大了,被她们这么一折腾每过几年就过世了。家里除了女眷就是没长大的孩子。管家趁机将家里的财务席卷一空跑了。几位姨娘带着自己的儿女投奔亲戚,或改嫁了。没人管我。老爷知道后便将我领会到府上。”
三位小姐的绣楼在院子的后面,院子很大,还有一个小水塘。水塘里,鱼儿游的正欢畅。
上了二楼便是三位小姐的卧房。三间房大小摆设都是一模一样的。听说是三位小姐出生时,夏老爷找了一位半仙算过。说三位小姐原本是同一根灯芯上的三根线。三位小姐是一起体的。只有到了出嫁的时候才可以分开。因为这个,夏老爷特别盖了这栋绣楼。
“上官姐姐,您怎么来了。”吟雪惊异地问道。“应该是我们几个给你去拜年才是。”
“闲来无事,所以看看三位小姐的绣楼。”我笑着说道。
“姐姐快过来坐。”思竹笑着将我请进了屋子里。
这是间书房,放了许多的书籍。看来夏老六对自己女儿的学习还是十分地在意。书架旁放着三把古琴,还有绣到一半的鸳鸯。
“这是谁绣的啊?”我看那阵脚均匀的鸳鸯问道。
“这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消磨时间弄的。”思竹笑着说道。“让姐姐见笑了。”
“很好看。”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鸳鸯,我称赞道。
“上官小姐请喝茶。”绣楼里的丫鬟将四杯茶放在了桌子上。我开始与三位小姐闲聊。
三位小姐中吟雪最沉稳,香芊性格好动。思竹则是安静得很。
“对了早上我在去给父亲拜年的时候看到后院里住着一位小姐,好像是病了。”我问道,其实我很好奇这位夏府的小姐是怎么疯得。
“唉,我那可怜的大姐。”吟雪叹气道。“她没有吓到上官姐姐吧?”
“没有。”我摇头说道。“我只是好奇罢了。她一直都是那样吗?”
“并不是的。”香芊说道。“这都要怪那没良心的付公子。”
“哦,怎么回事?”我问道。
“香芊。”吟雪瞪了她一眼。
“上官姐姐又不是外人。”香芊说道。
“吟雪小姐,我只是好奇罢了,如果大姐是后天得了疯病,或许我还能帮忙想出办法。”我说道。
“并不是想瞒着姐姐。只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吟雪说道。
“妹妹不想讲那就算了,我们喝茶。”我笑着说道。
“既然姐姐问起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讲的了。”吟雪说道。“我那湘姐姐是被负心汉骗了,才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的。”
“哦,说来听听。”我说道。
吟雪叹了口起:“湘姐姐原本是聪明伶俐的女子。小时候父亲给她定了一门亲事。七年前,也就是她要出嫁的前几个月,她跟四娘上山拜佛结识了一位姓付的公子。想来这一切都是那姓付的谋划好的。一来二去,姐姐竟倾心于那付公子。说死也不愿嫁到原本说定亲事的那家。父亲无奈只好去找定了亲事那家,想要把亲事退了。可是那家就是不肯,还发了狠话,非湘姐姐不娶。父亲只好回来劝姐姐。可是姐姐不应允。还说自己已经怀了那付公子的骨血。父亲听后大怒,将姐姐关进了后院。还命人弄来了打胎的药,要给姐姐打胎。四娘心疼女儿,偷偷地将姐姐放走了,还给了不少的银子。让她与心上人私奔。父亲知道后大怒打了四娘,还派人去追湘姐姐。家丁们是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姐姐的。当时她浑身是血,大夫看过之后说她是被人打成那样的,孩子也没有了。”
“是那位付公子打的?”我问道。
“不知道,湘姐姐醒来后便疯了。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带出去的钱物都没了。那付公子也不知去向。”吟雪说道。“原本定亲那家听说了这件事情,连忙将婚事退了。”
“看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了。”我叹惜道。
“我这姐姐就是太少了。”吟雪说道。
“她的病就没法治了吗?”我问道。
吟雪摇摇头。“这些年父亲请了不少的名医,可是大夫们都说湘姐姐这是心病。吃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