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胎的日子十分惬意,李治为了安抚我,特意允许我可以不去每天给皇后问安。我除了偶尔和一些来玩闹的妃子们说说话就是养花弄草,再不就是去郑德妃那里坐坐。宋明依旧是我的专人太医,而且俸禄还大大增加了,只是马医女与他不再有任何交流,我也私下里询问过马医女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她不说。其实我知道她是害怕连累宋明,因为梁天师的原因。
虽然我足不出户,但是对于后宫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少,李治是每日必来的,我还有着陆公公这个活眼线,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皇后在收养了大皇子之后,与萧淑妃真的是统一战线了,她们常常到皇帝那里去说我的坏话。倒是玉奴很聪明,什么也不说,经过上次那一斗,她清楚地知道了我的实力,明白与我硬斗是死路一条,为此还专门去和皇上忏悔,皇上见她诚心谢罪,也就不再那么排挤她了,一个月也到她那里好几次,渐渐宠爱起来。
“娘娘,这是你要的名单。”马医女支开了旁人,将一张名单交给了我。我满意地点点头,收进匣子里。
“娘娘不忙着看看?”她小声的试探,我眯眼看着外面的阳光,笑笑:“还没有到时间。”
吃着宫闱局里新奉上的西瓜,我捧着大肚子悠然自得。
马医女急道:“娘娘,您就这样一直装下去吗?明明没有身孕的人,眼看都过了六月,您要是再装小产也得幻化出个小人儿来,再说皇后她们现在也学得精明了,根本就不来,您总不能好好的就小产吧?”
我撩开头上垂滑下来的流苏,好笑地问:“你就知道我会小产?本来她们就在皇上那里说我是假怀孕,自行改脉,孩子一定不会产下。我就偏生下一个来让她们自打嘴巴。”
她吃惊地张大的口,半晌才道:“要奴婢帮您去民间找个差不多时辰的孕妇来吗?”
我微微摇头:“不用,我自有办法。你现在能想到的法子皇后她们也能想到,你不要自投罗网了。”
正说着,外面小秋子喊:“陆公公到——”
然后一身热气的陆公公就快步奔来了,一进来就直喊热,如歌赶紧上去给他盛了碗冰水,他边喝边叹:“还是昭仪娘娘这边凉快,冰都格外的多。”
我轻笑着摇着团扇打趣:“不过是孕妇怕热罢了,瞧你火急火燎的,怎么了?”
他的脸登时就垮下来:“娘娘,皇上……皇上一会子要来午膳……”
如歌啐道:“当是多大的事情!来就来吗,干吗挂个脸?”
我依然保持镇定地问:“是有什么事情?”
他低头不敢看我,喃喃道:“皇上……皇上想给玉美人进位,想封婕妤,中午会和您商量……”
“呸!”如歌和马医女气白了脸,齐齐吐了口吐沫。
离姑姑见我们面色不善,赶紧加快了给我打扇的速度。
心中是不尽的失落,面上依旧还是微笑:“这事情不是皇后管的吗?怎么和我商量来?”
他声音更加细如蚊哼:“是,是玉美人要皇上和您商量的,说什么您是旧主子,进位得您同意,不然心中有愧。皇上就……就同意了,说一会就来。”
“呦瞧瞧,多懂事的人儿,”我啧啧称赞,“进位都记得和我报告一声,怎么那会子皇上认错人临幸的时候她不来和本宫说一声?”
大家知道我动了气,一声不吭。
我摆摆手,他立刻一溜烟地跑了。
复回到屋子里,再没有心情去说笑,懒懒地上chuang去。
如歌气咻咻地嘀咕:“什么商量?摆明了是炫耀!皇上都拿主意了我们主子还能说不?”
离姑姑赶紧拉拉她:“你少说几句,主子心烦呢。”
我躺在竹席上冷笑:难道我就真的不能说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当李治进来的时候,离姑姑说我正在安歇,于是他便蹑手蹑脚地进来,看见侧身睡在床上带着恬静微笑的我,白嫩光滑的肌肤从纱裙中隐隐约约透出来,除了腹部隆起,其他地方都是一样那么美丽。
“媚娘,你好美……”他低低地叹息,却将我惊醒。
“皇上!”我似乎是不敢相信地雀跃,“臣妾刚刚梦到您,您就真的来了?不是做梦吧?”
他感动地搂住我笑笑:“晤,当然是真的,朕也想你了。”
失望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李治,你居然也会这样面不改色的对我说谎了?我倒要看看,你一会怎么开口。
我撒娇地挽住他:“臣妾真的很想念九哥哥呢。这调皮的孩子可把臣妾折磨坏了,动不动就踢我。”
“真的?”他心不在焉地笑着敷衍。“呃……”
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皇上该不会因为臣妾现在无法伺寝而宠幸其他人,再也不理臣妾了吧?”
他顿了顿,生生咽下了嘴边的话,勉强地笑道:“不会,朕永远是爱媚娘的。”
“有你这话就好,媚娘死也甘愿。”我如蛇一般黏上他的身子:“就算媚娘有了身孕皇上不给进位也无所谓。”
李治浑身一震,片刻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又扫视了周围一圈,沉声问道:“媚娘是否是已经知道朕的来意了?”
陆公公有些不安地看看我,我笑容甜腻地问:“陛下在说什么呀?您来媚娘这里,难道还有什么意图吗?”
他瞥了一眼陆公公,又定眼看了我片刻,搂我的双手也放了下来,幽幽叹道:“媚娘有孕的确是功德一件,按宫规是要进位的,但是昭仪之上的份位全满了,朕也很为难。”
“为难就算了吧,臣妾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啊。”我捧着肚子轻巧地跨过他的大腿下了床,径直走到打开的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树木低低的叹,“反正皇上也不是第一次伤臣妾的心了。后宫佳丽三千,媚娘何德何能劳烦陛下牵挂?只有那样一段美好的回忆足够了此残生了。”说着泪水就刷刷地往下掉。
李治一见我哭了,慌忙下床来复搂住我,心焦地道:“姐姐别哭啊,姐姐!是我误会你了。”
我轻轻地推开他,当然是推不动的,他如四脚蛇一般紧紧搂住我,我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上如露珠点点:“皇上,您可知道您多久没有来了?每次这孩子踢臣妾的时候臣妾多想告诉你来分享喜悦?可是您,又在哪里呢?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有权有势的家境,不能象淑妃和皇后那样为所欲为,每天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可是,终究是臣妾妄想了吗?这孩子是臣妾的心中宝,而皇上,已经是那么多孩子的父皇了,当然是不能一样的……呜呜……”一边哭着一边背过身子对马医女连使眼色,她立刻拉拉陆公公,悄然退下。
“媚娘。”我的哭声感染了多愁善感的皇上,他也呜呜地哭了起来:“是朕不好,媚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还这样怀疑媚娘……”
我回身反抱住他,两人哭得惨烈无比。
哭了一会,见他抽抽搭搭哭声渐渐小了,我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拭泪:“皇上,您瞧,眼睛都哭肿了。快别哭了。”
他眨巴着乌黑的眼睛,眉毛揪做一团,表情受伤地看着我,轻声道:“朕再也不去旁人那里了,朕要好好补偿你。”
我破涕为笑地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吹了一口气,他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我轻松地提起他放进床里,看着他呼呼大睡,目光又重新变得冷漠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门口的小秋子来报:“娘娘,玉美人求见。”
“呵呵,她终于来了。”我看着镜子里面自己妖娆的模样,又给高耸的云髻之中插上四对金玉满堂金翅簪,雪白的颈上挂上紫金血玉项链,鲜红的血玉坠子正好悬在丰满的****之间,更加诱人的美。
我看着一直发呆的小秋子,道:“皇上已经安歇了,叫她回去吧。”
“既然来了,就不会走。”玉奴已经跨进殿来,小秋子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我好笑地回头,玉奴也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却连个宫女都没有带。
“你把他怎么了?”她的目光落在了沉沉入睡的皇上身上。
“我不要他醒,他就醒不了。”我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手掌托腮无限娇媚地看着她。
“少摆出这副勾引男人的*!”她恨恨地看着我,头上的喜鹊点头钗跟着抖个不停,“我就跟你耗着不走,你总不能让他睡一年!”
眼中凶光一现,我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冲过去将她紧紧勒住,她被我惹怒了,“喵”地大叫一声,立刻显出原形——一只虎皮大猫,它龇牙咧嘴地弓着身子咆哮一声,伸出利爪就扑,我一个后退飞上房梁也变回了一条紫红色巨蛇,“啊——”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就冲下去。
李治在下面香甜的熟睡,我们在上面斗得你死我活,原始的形态让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野外山林之间,异常凶猛。可是,它这回明显不是我的对手,很快了落了下风,被我咬得伤痕累累。
最后,它终于体力不支,在躲避我凶猛一击之后竟然没有站稳,惊呼着掉下地面,然后又变回了玉奴的样子,只是现在鼻青脸肿地样子格外狼狈。
我冲到她的面前盘好身子,一张蛇脸似笑非笑:“跟我斗?我倒要看看你一会怎么以这幅尊容来见皇上!你以为叫皇上来和我说封你做婕妤我就没有办法只会生闷气然后冷落皇帝?呵呵,我偏不让你如愿。想和我平起平坐?永远不可能!”
“妹妹……我错了。”她忽然双眼含满了眼泪,哽咽起来,“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们是好姐妹的啊,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蛇眼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