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何畏真诈尸偷袭,大贼王刀逢对手
中年秘术师双手虚划,黑色的水盾呼的化作一团烟气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啪!先前消失在黑色水盾中的酒坛子忽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掉到马贼头子身边。高速旋转着砸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飞溅而起的酒浆迅速的在空气中挥发掉,屋子里顷刻间弥漫开一片的酒香。
呼啦一声,一屋子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抽剑拔刀之声此起彼伏,各式兵器五花八门的亮了出来,泛着冷森森明晃晃的寒光。
“没规矩!都退下!”秘术师喧宾夺主的抬手虚压,大掌柜见状也是满面怒容呵斥道:“都把家伙收起来。老先生刚刚是在和西门先生开玩笑,大惊小怪的,没规矩!”
“老先生手法漂亮,秘术高超,孤身来此必是有高人赐教,可否请那位高人现身一见?”秘术师双手抱拳对马贼头子恭恭敬敬的欠身一礼。
想得美,高人在几十里外呢!马贼头子暗骂一句,佯怒到:“什么高人敌人,老头子听不懂。你们这些崽子,对着老人亮青子(黑话:刀,武器),坏祖师爷的规矩,作死!”
“这些都是单线雀儿(黑话:刚入行,菜鸟,新人),不懂规矩,这些许冲撞就又我这花头(黑话:首领)代为向您赔罪吧。”大掌柜的接过下人地上来的两盏酒樽,与秘术师一人一樽双手捧到马贼头子面前。
马贼头子笑着起身,却并没有接酒樽,只是一笑道:“这还有点蔓子(黑话:还算懂点规矩),南陆人常说‘日敬一老,如拾一宝’。这南陆人身形弓马样样不如我们蛮族,却一直不曾被消灭,与我们北陆对峙千百年,靠得就是尊敬老人而得到的老人的智慧。”见一屋众人皆是肃顺恭听的样子,马贼头子却不好一丝继续卖弄,连忙正色到:“我是谁不重要,只肖大掌柜的回答我三个问题便会知晓我的身份。”
“老师但请垂询。”大掌柜的恭敬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们可是要擒拿‘大蛇’?”马贼头子连不变色的公然发问。
“是。”大掌柜的和秘术师同时点头承认,竟没有一丝迟疑,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嗯,有担当,是汉子。”马贼头子接过大掌柜的递上来的赔罪酒,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个问题,你们可认得一个叫‘乌门旗’的人?”
大掌柜的身子明显一晃,忙回到:“认得,他是我的侄儿。”
“只是侄子?”
“确实。”秘术师也忙上前助腔,马贼头子笑而不语,接过秘术师手里的酒樽同样一饮而尽。“好,问了两个问题。现在我送大掌柜的一份礼,还望大掌柜的和这位秘术师莫要悲伤。”说罢啪啪啪的拍了三声,四名彪形大汉抬着一只担架走了进来,一张白布冰冷的覆盖在担架上。
“老先生这是何意?”大掌柜的面含愠色,指着担架责问。
“你们挖空心思欲擒拿‘大蛇’,不惜牺牲众多手下性命,设下如此精妙圈套。却又麻痹大意,让个黄口小儿去做这收宫之子,打蛇不成反被蛇咬。若非我路过桦林发现一路皆是求援暗号,你的侄子怕是早已和那屋子里的人一样,被砍了脑袋!”马贼头子佯装震怒,用力的将手里的酒樽摔下,青铜酒樽没有预期中的粉身碎骨,只是噗的一身将一条腿儿插进桦木地板中。
大掌柜的悲愤欲绝,一把掀开“尸体”上的白布,两点银光飞速射向起面门双眼。
“有诈!”大掌柜的临危不乱,身子猛的向后一躺,顺手抓住一名正伸着脖子张望的家伙挡在身前。噗噗两声闷响,“挡箭牌捂着胸口跌倒。原本躺着的“死尸”忽然暴起,手持一根马棍对准大掌柜的身体狠劈下来。此时的大掌柜颇为慌乱,情急之下再次抓过一名手下挡在身前,青钢马棍咔的一声砸在那人的肩膀上直接将肩胛骨砸断。大掌柜的借机快速向后闪避,几名心腹也是纷纷挡其起身前。
与此同时马贼头子飞起一脚将身边的桌子踢起,小方桌翻滚旋转着兜头砸向秘术师。秘术师双手交叉再次唤出黑色水溟盾,就在桌子砸中盾牌的瞬间,水溟盾忽然涨大数倍再次诡异的将桌子吞没,同时在秘术师身后凭空掉了下来。
屋内众人略一惊愕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亮出兵器招呼过来。
“尸体”在脸上轻轻一抚,揭下贴在额头的易容符,赫然便是玄朝质子何畏真。只见何畏真转头愤怒的瞪视一眼早已躲在心腹保护圈中的大掌柜的,转身便放弃强攻抽身加入战团,与已经亮出本来面目的马贼头子背背相靠站在一起。
“你个王八蛋黑心马贼,自己好酒好肉玩的开心,害得我在外面装死倒儿喝了半天冷风!”何畏真抬手一棒将一柄长剑挑飞,头也不转的对马贼头子发起牢骚。
“王子殿下冤枉啊!”马贼头子轻描淡写的格挡开一只刺向自己的枪缨,一把夺过对手的长枪啪的一声用枪尾小枝扫中其面门,来敌哇的一声惨叫牙齿合着血噗的喷到旁边一人身上。“我叫人送了啊,双份的手扒羊肉和稞子酒呢!”
“放屁!”何畏真长久与这些粗人混在一起,早已不是原先宫廷里的翩翩佳公子了。狠狠的骂了马贼头子一句,侧身避过贴身砍下的长刀,手中马棍啪的一下砸在对方前臂,顺势左脚一踢将长刀点给马贼头子。手上不停,青钢马棒呼的画了个大圆弧,顺着那人手臂准确命中脖颈,只听库嗵一声长刀手便被拍倒。“我要装死人的,你见过死人一闻着味就活了的?那不成诈尸了!”
“赔罪的话一会再说,不治住那两个垛子(黑话:首领,管事儿的),一会两百骑兵一到咱俩九瑶被射成筛子!”马贼头子面色凝重不再嬉笑,手中长枪猛的一掷刺向大掌柜的,不管是否命中转身避过一斧一枪,拉着何畏真就地一滚翻到一根柱子旁边。
啪啪两声脆响,两只黑色的冰矛凭空出现在两人先前之地,瞬间变成一地碎冰。
“秘术师我来对付,那个大掌柜的是你的!”何畏真抽身而起,双脚猛地一蹬立柱身子箭一般蹿出,越过层层人群直奔那秘术师而去。远处几名弓手齐齐弓瞄准了何畏真,马贼头子眼疾手快,咔咔两刀将身旁的碳炉劈开,一纵身又把悬在梁上的一只大火盆打翻。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落地后的马贼头子狡猾的一笑,悄悄蹲下躲进一张桌子底下。耳边顿时响起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紧接着就是刀来剑往鬼哭狼嚎的惨叫,许多平日互相看不不顺眼的人借机向对方下起黑刀。
何畏真早在跃起之前就明白了马贼头子的意图,此时正吊在一根房梁上仔细寻找着什么。作为一名秘术师,必然会不自然的散发出一些与自身属性相合的气息,何畏真身为东皇钟的托世自然拥有比普通修士更敏锐的感知力。就在一处墙角,隐隐散发出一阴一阳的气息,黑暗的阴气虽然被掩盖的极其微妙几乎微不可查,但那浩瀚磅礴的至阳正气却暴露了对方的行踪。并且何畏真发现,这至阳的气息竟和自己的气息十分相似。
此时地上的混乱已经渐稀,不能再等了。何畏真猛地抬手一掷,一张明火符嗖的应声出手,耀眼的光亮一闪即逝,屋子里的状况同时被四人尽收眼底。
何畏真猛地从梁上扑下,目标就是刚才感知到的墙角儿,躲在桌子下的马贼头子也同时起身前冲,黑暗对常年夜袭的马贼头子来说和白天根本没多大分别。眼见何畏真扑向墙角儿的两个黑影,马贼头子便立刻肯定了自己猜测的结果,忙跟随配合。
嗡!
青钢马棍狠狠的砸下发出嗡的一声震鸣,马贼头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秘术师此刻正手持两把黑色的砍刀架住了青钢马棍,何畏真志在必得的一棍偷袭居然被发现了。
“看什么呢!”大掌柜的一身冷喝在耳边响起。
马贼头子条件反射的侧身一翻,刀锋呼的一声切开了他的虚影,衣角嗤的一声被刀气划开一条小口。险险避过一劫的马贼头子不禁冷汗直冒,这么快的刀他有多久没碰到了,是《百辟刀法》!一个声音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略带沙哑的声音是恩师曾经的话语。虽然恩师也没有完全掌握百辟刀法的技巧,但凭着极高的武学造诣硬是将传授自己的《斩将七刀》用《百辟刀法》的步子演示过一边。自己虽然记得不全,却仍然看得出刚才那个大掌柜的用得刀法正是自己的克星。
“有趣,《百辟刀法》?”马贼头子不慌反喜,因为恩师一直以不能学会百辟刀法为憾。自己如果能打败此人迫其交出刀法,那么当日后有机会再见到恩师必然可以用这套来哄师傅开心,没有按约截杀何畏真等人的苦衷也可被谅解了。想到此,马贼头子不禁喜上眉梢,心中隐隐相信何畏真曾经有意无意吐露过的一句话,自己的记忆必然被人篡改过。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只记不起名字也想不起容貌的恩师。
“你也有趣,难得竟然识得这套失传已久的刀法。”大掌柜的全没有先前被何畏真偷袭时的窘迫模样,此时落落大方的表现反倒更像是一方大豪。“既然认识这套刀法,你就应该知道,除了《斩将七刀》以外,没有任何刀法在刚猛上敌得过他。”
“嘿嘿嘿……”马贼头子冷冷的笑着,与大掌柜的一样,完全进入状态。无论是身边的活人死人,还是桌椅板凳,甚至是已经打得火花四溅的何畏真与秘术师,都被其自然忽略。此刻这二人的眼中都只有对方和对方手里的刀。
“很不幸,我刚好会一点《斩将七刀》!”马贼头子忽然哈哈大笑,猛地举起手里的长刀用力劈下。“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