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人始终都呆呆地发着愣,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是此时听到吴俊比的话,她的神色有些变了,先是微微怔了怔,接着有些惊愕,有些喜悦,她感激地瞧着吴俊比,眼圈渐渐地红了。
慕容十四郞盯着他,忽然问道:“你不是心中只有刘萧萧吗,又怎么会钟情于别的女人?”
吴俊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男子汉大丈夫有岂会只屈尊于一个女人,这就好像茶壶可以配多个茶杯一样。”
此时他也同样抬起头来,盯着慕容十四郞道:“你这一生当中难道只有皇甫寒烟一个女人吗?”
慕容十四郞忽然沉默了,其实这句话他也不知在心里问过自己多少次,自己对皇甫寒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那到底是不是真爱?
以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现在他竟也开始有些怀疑了。
慕容十四郞的思绪顿时飘远了。
他这一生确实不止是皇甫寒烟这一个女人,还有那个风风火火的风五娘,想到风五娘,慕容十四郞心中又涌出种说不出来的情感,那是种怜惜中夹着深深的愧疚。
他知道风五娘一直是喜欢他的,为了他,这些年来她都每天都要藏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忍受着难捱的寂寞。为了他,她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嫁人,为了他,她竟然当众跳下桞开泰的花轿,挽住自己的胳膊,和自己谈笑风生,完全把和桞开泰拜堂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去了,桞开泰那张方方正正的脸立即变绿了,这本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的,风五娘这样做无疑是当众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但是后来桞开泰并没有怪她,他虽然很是生气,气得简直要疯掉,但是他还是爱着她。
慕容十四郞又怎么会不知道风五娘的心思,她为他所付出的一切,他不敢接受,也不能够接受,因为他的心里只有皇甫寒烟,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他对风五娘也曾动过心,但是那只能是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角落里。
为了风五娘,他甚至可以不惜拼掉性命!
但是慕容十四郞知道那绝对不是爱,而是一种超出****的感情!
吴俊比看他想得已经出神,并不想去打扰他,他轻轻地瞌起眼帘,感到伤口又在撕裂地痛,但是他只是努力地咬住唇默默地忍受着这种痛苦。
突然他感到异常地口渴,发白的唇就像是块已干裂的旱地。
这时心心从地上站起了身子走到他的面前,掏出帕子来,轻轻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吴俊比无力地张开眼睛,看到心心那充满忧郁的眸子和那圆圆可爱的脸颊,他的心又开始忍不住激动起来,忍不住上去一把抓住了心心的手,心心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她痴痴地瞧着吴俊比,已瞧得出神,忽然一行清泪沿着她光滑的脸颊上淌了下来,吴俊比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为她掸去了清泪。
晶莹的泪珠染湿了他的指尖。
他吮吸了下手指,上面的味道有些酸溜溜的,也有些甜丝丝的。
心心纤纤手指轻抚着他那白如纸色的脸颊,哭得更加地厉害了。
吴俊比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将她给紧紧地拥住,他不知道该如何能止住她的泪水,只能用这个温暖的怀抱来温化她的冷泪。
慕容十四郞的思绪是被吴俊比的剧烈的咳嗽声给拉回来的,他转过头去,看到吴俊比正沿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他发白的脸颊上已泛起病态的嫣红色,鬓角,额头,鼻尖上不断地渗出冷汗,胸口上那道伤口又开始裂开,染红了白布。
心心站在一旁急得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容十四郞。
慕容十四郞二话不说,上前闪电般出手点中了吴俊比周身的大穴。
咳嗽立即止住了,吴俊比也倒了下去。
心心惊呼着,就要扑上去,慕容十四郞是轻转回身闪电般出手自她的背上轻轻地一点儿,心心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慕容十四郞伸手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心心身子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床上的吴俊比,泪水不停地往下淌着。
慕容十四郞是看也不再多看她一眼,不停地忙活着。
他本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儿,为何唯独对她的时候,心肠就会像石块般地坚硬?
心心想不通,她的嘴角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泪水也不停地往下淌,浸湿了她的衣襟。
突然她终于是再也忍耐不住,神色激动着,嘶声叫道:“你干脆一箭杀了我吧!”
慕容十四郞还是不看她,为吴俊比料理好了伤口,然后将他那敦实温热的手掌按在了心心的柔肩上,扶着她重新坐回了柴垛上,口中却冷冷地道:“我是不会杀你的。”
心心仰着脸,上面的一滴泪还没有完全地干涸,新的泪珠就又开始不住地淌下,润湿了一滴泪。
她颤声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肯一箭砍了我?”
慕容十四郞依旧看也不看她道:“我想这一箭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床上的这个人!”
心心黯然地道:“他是不会动手杀了我的!”
慕容十四郞捡起地上的根树枝在地上不停地划着,冷冷地道:“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他人也已经坐在她的身旁,说完这话,好似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树枝丢掉,自怀里面摸出那柄袖箭来,反复自半空中比划着,随后将手指放到箭锋上面轻轻地一划,立即自那白皙的肤上出现一道血口子。
慕容十四郞手吃痛,立即缩了回来,瞧着那冒出的殷红的血珠来,他的眼睛已看得发直,一时之间竟已忘记了疼痛。
忽然间他人已大笑了起来,道:“吴俊袖箭不愧是吴俊袖箭,果然锋利得很,我果然没有看错!”
他方才对吴俊比还忌惮很多,生像是挨到他的边都会沾惹到不幸与麻烦,因此他对吴俊比显得很是冷漠,可是现在他居然又大笑着说果然没有看错吴俊袖箭。
心心简直快要被他给弄疯了,她瞪着他,目里露出很奇怪的神色,就像是从来没有看过居然会有个人能像他这样大笑过。
直等他笑完了,心心才直视着他,冷冷地道:“你这最后的一句”我果然没有看错“是什么意思?”
慕容十四郞顿住笑,他的那双大眼睛又开始发亮,语气还是很冷漠地道:“这里面的意思,我想,对一个外人也没必要做过多的交代。”
这句话他刚说完,忽听有人大声地道:“她这个外人自是没有必要去交代,不过她的主人倒是有权知道。”
艾青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慕容十四郞立即站起了身子,心心虽不能动,但是一看到艾青花,她的面顿时骇得比纸还要白,浑身都不住地颤抖着,就像是寒风中的青薇花。
“艾青花!”慕容十四郞冷冷地道。
他吐出这三个字时,他的那双大眼睛已经从上自下将面前这位玉面公子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艾青花面白似玉,肌肤如水般交融,头上戴着官,他的鬓发梳得如同这箭削般的山峭笔直而光滑,他衣冠楚楚,一袭白衣下透着他的不俗,左手中持着把折扇,右手负背于身后,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丝笑意,肌肉虽挤在了一起,但是非但看上去不讨人厌,反而更能增加他的魅力。
可是心心和慕容十四郞看到他就像是忽然见到毒蛇猛兽般,瞳孔都在拼命地往里面缩去,由其是心心,倘若她现在能动的话,或许早就跳起来逃跑了,只可惜,她的现在穴道被死死地封住,连最后线生机都被慕容十四郞给扼杀了。
心心的眼里冒着火,她用力地咬着唇,目光狠狠地瞪着慕容十四郞。
慕容十四郞当然不会看她,因为他的瞳孔里现在只映出了艾青花的影子。
艾青花的眼已眯起上上下下地也将慕容十四郞打量了一番,不过他好像对慕容十四郞并没有什么兴趣,打量了一番后便立即朝吴俊比躺着的那张木板床走了过去,慕容十四郞的身形一闪,快如疾风,已挡在了床前,瞪着眼睛,厉声喝道:“你想要做什么?”
艾青花盯着面白如纸的吴俊比道:“我要取下床上这个人的脑袋!”
慕容十四郞冷声道:“你想要取他的脑袋,先过我慕容十四郞这一关。”
艾青花冷笑道:“我知道你,你是大盗慕容十四郞,你现在在江湖上已经是声名狼藉,自身都已是泥菩萨过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管别人的闲事儿。”
慕容十四郞昂首道:“别人的闲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吴俊比的闲事我却管定了。”
艾青花道:“这是为何?”
慕容十四郞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一只手来,这只手上持着柄小袖箭,不停闪烁着不定的寒光直射入艾青花的眼中,艾青花脸色变了,瞳孔骤然收缩,不过他还是极力地保持着面部上的肌肉使其不至于扭曲得太过厉害,他勉强地笑道:“这只是柄袖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