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挣扎和三人的痛苦中又过去了一个月。苏杭依然是周末回江城,有时间就去陪小雨。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小雨的分量与日俱增。他不忍心拒接小雨任何一个电话,不忍心拒绝小雨任何一个要求。这天他避而不见小雨,下班了就去打牌小雨就一直等他到半夜三更,电话不断。苏杭接了之后又怜又气:“你到现在不睡觉在搞什么?”
“我肚子饿了。”
“谁叫你晚上不吃饭的?”
“你!”
苏杭顿时气结:“我怎么让你不吃饭了啊?”
“你这么对我就是让我不吃饭!我现在就饿了!”
苏杭闻言想到小雨素日的秉性,就说:“你下来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去吃饭。”
等了楼下,看到小雨憔悴的模样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小雨看看苏杭也是一脸茫然,两人就这么互看了几眼。苏杭先开了口:“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小雨兀自嘴不饶人:“吃你的肉!”
苏杭提高声音回道:“你有毛病吧,吃我的肉。”
小雨狠狠踢了下苏杭,苏杭也不讲话把车开车小吃街上,找了家潮汕粥馆。紧着小雨点菜,小雨照着菜单点了一桌之后,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黄金配饰,流着眼泪说:“本来就准备这个东西送给你。我看如今也用不着了。”说罢就扔进了垃圾桶。
苏杭一下子变了脸跳了起来,跑到垃圾桶去翻找:“杨小雨,你要是这么着,我马上就走。”
小雨看着苏杭一言不发,好在刚刚扔了进去,苏杭也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拿起来看时却又一个项链,一面是一只狗一面是只兔,却是两人的生肖。苏杭心中一疼,傻丫头我哪儿就值得你这么着为我呢?菜粥都已经上桌了,小雨看着满桌子的食物筷子都不动。苏杭就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柔声道:“你不是饿了吗?这些都是你点的。快吃!你看我晚上都吃过了还在吃。”
小雨依然动都不动。苏杭提高了声调:“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就吃一点吧。”小雨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把小雨送到楼道口,苏杭转身要走小雨拉住了苏杭:“你究竟准备怎么办呢?这样子下去,三个人都痛苦,必须要有个了结的。”
苏杭听闻小雨问道这个,突然就坐在楼道的地上,把头埋在了胳膊上。"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最近天天去喝酒。”小雨这么苏杭无助的样子,心里一阵悲苦为自己也为苏杭,转身就上了楼。回去的路上,苏杭就在想,我要是能爱小雨爱得死去活来就好了,那么就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了,包括宝宝。可是想到宝宝,苏杭又是一震,怎么能不管宝宝呢?杨伶俐的电话却又是不能不接的,除了说丫头的事情,苏杭就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杨伶俐就更加愤恨不已,动辄为了小雨跟苏杭吵闹不休。逼问苏杭究竟跟小雨是什么关系,苏杭冷冷答道:“小师妹!”杨伶俐想到小雨的那句:有本事一辈子别开机,怎么想都觉得关系不太寻常。怎么就敢以这种口气讲话了呢。但是又抓不住什么凭据,所以她开始抓住一切时间往江城跑。
六月的一个周一的早上,又是千篇一律的重复。周五晚上苏杭就赶往金江,开始拒绝小雨的电话,小雨就开始不停的拨打,直到周一早上五点,苏杭从金江启程才开始接听小雨的电话,两人又是千篇一律的争执:“你倒是一直关机啊?开机干嘛啊?”
“手机没电了”
“那你的手机没电的真是时候,真够智能的!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时候没电呢?”
“你打那么多电话究竟想说什么呢?说吧?”
小雨一下子就气结了,是啊打那么多电话干嘛呢?究竟要跟苏杭说什么呢?小雨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你怎么能这样子对我呢?”
苏杭听得小雨如此,心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你好好的行不行呢?你把自己照顾好。没事就出去玩玩,别把那么多心思都放在我身上。”说完就觉得小雨实在是任性责怪道:“你倒好,没事就打电话玩,真是舍得为通信事业做贡献,年底给你发个大红花。”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苏杭的电话一挂,小雨立时又觉得委屈得不得了,明明是自己有错,怎么还这个样子。于是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苏杭无奈又接了。小雨手揪住家居服,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先挂断我的电话,一点也不绅士。你要等我先挂!”
“姑奶奶我在开车啊,你是不是想我出事啊?你还记得不记得上次我开车的时候,你打来电话,然后我的车都被别人撞了。好吧,现在你先挂。”
“我就不挂,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周五晚上回去,到周一才回来。你究竟在带谁玩呢?”小雨说罢眼泪滚落下来。
其实苏杭也知道,每次和小雨的争执都是这个问题。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跟杨伶俐再吵再厌烦,但是当真要离婚,却又是怕她将来过不好。“小雨给我点空间好不好?我都快窒息了!”
“那么我还要等多久?”
“等不了就不要等,我可曾给过你承诺?”说完挂断电话,想想便关机了。
电话里面是嘟嘟的声音,小雨的心跌至谷底,眼泪成丝般堕落。苏杭啊苏杭,你怎么还是这么摇摆不定呢?
八点小雨又开始拨打苏杭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苏杭此时正坐在家里,六神无主,刚才的电话其实是苏妈妈打来的:“苏杭啊,你在哪儿呢?你弟弟上班带着你侄子出车祸了。他已经是没气了,苏云还能抢救我们马上送到江城来。“
苏杭闻言顿时入坠冰窖,便拨通了小雨的电话,小雨看到苏杭的号码,昂着头撅着嘴:“哼,你不是不接我的电话吗?”
却听得苏杭的声音极为痛楚压抑:“我弟弟出车祸了,已经抢救无效。我侄子家里人正在往江城送。”说罢就哭了起来。却又不想让小雨听到他如此软弱的一面,就又挂断了电话。
小雨闻言所有的委屈和悲愤都瞬间消散,为苏杭担心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把电话拨了过去,声音里面就满是关怀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有点没有听清楚,我想我大概听错了吧,对的,我肯定是听错了,我,我……”
苏杭听着小雨结结巴巴的声音,心中温暖了许多。就止了哭声,轻声跟小雨说:"我弟弟出车祸了,他已经去了,现在还有我侄子他们正在送往江城的路上,马上就到了。”
小雨这时候才听明白了,大张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那么你赶紧回去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先别哭好不好?你回去把事情搞搞清楚该找谁索赔找谁去,事情清楚了再来悲伤不迟。“
“不用回去了,他们马上过来。可是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金了,年初家里盖房子……”
小雨不待苏杭说完:“人命关天!你放心我手头上有!我家里给我买房子的钱我还没动。七八万块钱我拿给你!你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苏杭听闻小雨这么说,又为小雨担心起来:“你先别去取出来,你那个地方放那么多现金不安全,我需要的时候告诉你,你自己要好好的,我真的顾不上你了。”
小雨听着苏杭这么说,心中一暖:“嗯,我知道的,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快回去吧!对了我想起来桓楚哥哥有个表姐,在一院当副院长,要是需要我帮你找他去。”
结果竟然是小孩子苏云,也抢救无效,苏杭告之小雨的时候小雨也傻了,这个年怎地如此伤感。苏杭说:“他才八岁啊。”
小雨瞬间恢复了神智,跟苏杭说:“这个时候该是你这个大哥承担责任了!不能再要那个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女人承担丧葬费用了。你没有钱就从我这里拿,我们的境况总是比她好的。”
苏杭去单位请了年休回了老家,按照当地的风俗办理了丧葬事宜。次日小雨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苏杭,那边的苏杭无限疲惫,小雨轻轻的问:“你好不好?”
苏杭看到小雨的号码,心里满是感动。轻轻的说:“还好,你管好自己吧,别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小雨听到苏杭这么说,心里一阵疼痛。苏杭啊,苏杭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道似无情却有情,你让我如何自处呢?可是想到苏杭突遭这样的打击,用手搅着电话线,咬着嘴唇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的钱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转账给你?”
“暂时够了。”
“赔偿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哎,没有搞。”
“那么你处理完丧事的时候,给你弟媳妇留点钱吧。”
“恩”挂断电话两人都失神了很久。
次日,杨伶俐听闻苏杭弟弟去世。心想这个穷鬼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那么丧葬费用谁出的呢?这么想着就直接杀到苏杭老家,说是奔丧去了。但是看到大大小小一应费用都是苏杭出的,当场就发飙起来:“人又不是苏杭害死的,为什么要让苏杭出钱啊?出力还不够吗?”
苏家两老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不已,听得大儿媳的这样一说更觉万箭穿心。苏杭拉过杨伶俐:“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管的着吗?再说了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杨伶俐咆哮着:“我告诉你苏杭,一天没有离婚你的钱就有我一半!”
待杨伶俐走了之后,突然手机一响,苏杭一看竟然是小雨的信息:佛家有万般皆无常,有生故有灭的说法,人生中处处都是无奈,灾难既然已经降临,我们除了面对别无选择,我们只能更多的去关注还健在的人,去在乎已故者在乎的人。其实你一点也不孤单,我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所有的悲伤疼痛我都感同身受,你得坚强起来。苏杭看了之后,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但是却又不禁在想,小雨啊小雨你怎地和杨伶俐如此截然相反呢?
小雨把苏杭家出事的消息告诉了清远和李云中,他想了想说:“我们现在都抽不出时间过去,苏杭现在肯定在老家,等到周末我们有空了他那边事情也完了,等他回来安慰安慰他一样的。”
清远说:“我一碰到这些事情就没有主义了,你跟李师哥怎么办我也怎么办。”
日逝如水,一切都是这样病态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