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锦绣听了清秀讲的这些话，她倒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事情远没她想象的严重。她说：“秀啊，妈跟你说，这过日子没有马勺碰不到锅沿儿的。你这脾气也是，急，不容人，你要是好好问问，能有这事吗？我这些天看电视啊，那个电视剧里说的挺好，这夫妻俩在一起，要都迁就这点，针尖对麦芒，那可不得干仗吗？”
清秀的心亮堂了很多，她说：“妈，反正我闲着没事，陪你出去转转。”
清秀跟付锦绣晚上回到家里，一凯正陪着云朵打游戏。清秀进厨房帮那恩洗菜，付锦绣跟一凯聊天，她说：“一凯啊，秀从小没爸，事事要强，你要多让着她点。”一凯答应着。云朵看了小姑夫一下，跑进厨房告诉妈妈：“妈妈，妈妈，我跟你说，咱家千万不能养猫，我小姑夫的脸就是被猫挠的！”
清秀在云朵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她说：“姑姑给你买了蛋挞，赶紧吃去！”
那恩似是而非地瞅着清秀笑。清秀没打算把这事跟嫂子说，那恩也就没好意思问。
那晚，一凯凑到清秀的床上，她踢他，他也不躲，她再一脚，他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清秀慌了，问怎么了，一凯趁势抱住她，说：“看你还谋杀亲夫不？”
06
那恩牵着云朵进家门，那国祥赶紧给那恩使眼色，偷偷指了指吴玉芳，然后招呼着云朵：“走，姥爷带你出去买冰淇淋！”
那恩看到老妈正嘟着嘴生闷气的样子，忙问怎么了。吴玉芳叹了口气没回答。
那恩从冰箱里拿出柳橙汁倒了一杯一口喝干，追问道：“天这么好，怎么不跟你那些老友出去玩？那里又惹你啦？晓佩呢？没在家？”
“米晓佩的堂姐找她出去了。我哪有心思出去玩，我都让她给气死了。”
“米晓佩？怎么啦？新婆婆遇到老问题了？”在老妈面前，那恩变回了调皮戏谑的小女儿。
“晚上几点几点不睡，早上几点几点不起。”吴玉芳剥了橙子递给那恩。
“这个你不用说她，我也这样。”
吴玉芳白了那恩一眼，接着说：“这家又不是只他俩住，晚上那个叽叽嘎嘎啊，也不知避着点人！真是，这叫我这个当婆婆的咋说？”
“这事，你不能说人米晓佩啊，怎么不说你儿子，那里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唉，这人心都是弯的，只知道向着自己儿子，怪罪着媳妇！你说我这当媳妇的，容易吗？”那恩把一瓣橙子放嘴子，酸得呲牙咧嘴。“这什么橙子，往里打醋了吧？”
“人家傻啊，打醋？你说她成天也不出去工作，年纪轻轻的，就成天在家耗，你不知道啊，天天披头散发地坐在电脑前，你说你做好饭吧，人家睡觉呢！我跟你爸这是吃啊还是不吃啊？不吃得等到啥时候？你说等你要睡觉了吧，人家醒了，我这当婆婆的心还善，能不起来帮她弄口吃的吗？弄了吃的，又只吃一口猫食，这家里住个外人啊，真是别扭死了！”
“打住，打住，老太太，那可是你儿媳妇，你未来孙子的妈妈，是外人？妈，你就把心放得平平的，就当米晓佩是你自己闺女，我看那丫头挺好的，没啥心眼，不会斤斤计较，你闺女我也做着儿媳妇，这里面的难知道着呢，晓佩的父母不在跟前，你不疼她谁疼她？你想想咱那里出事那段时间，他那些女友哪个往前凑了，还不是人晓佩送他去自首，等他从里面出来，单就这份情义，就难找！”那恩尽量掰开了揉碎了给老妈说。吴玉芳仔细看了女儿一眼：“你这儿媳妇做得不怎么样，大姑子倒是做得挺像样啊！”
“妈，你一句话冤枉死我了。我儿媳妇也做得好着呢。不过，谁还没些小脾气？我要有八百万，我也雇四个老妈子伺候我婆婆，保管就啥矛盾都没有了！”
吴玉芳看了眼表，起身准备做饭：“晚上在这吃吧？”
“我来就是蹭饭的。云朵奶奶去了清秀那，清水有饭局。”吴玉芳系了围裙进厨房，那恩倚在厨房的门边继续劝老妈：“她吃不吃饭，什么样的作息，那是人的习惯。现在能在家工作的人，那才叫本事，叫SOHO，你这时髦老太太不懂？你吧，做好饭就吃，把她的那份留出来。她起来，你也不用像小媳妇似地起来伺候她。她又不是小孩子，微波炉什么的她也会用，让她自己弄。妈，关键就是你还是没把晓佩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恩还挺喜欢米晓佩的，人漂亮，还没那些漂亮女孩拈轻怕重的坏毛病，更主要的是，自己婆家这边已经够闹心的了，她可不想老妈这边再来个婆媳大战。
“得，就听你的。我这一生气血压就高，我这是何苦来的呢？”吴玉芳拉开冰箱往出拿鸡翅，云朵最喜欢吃可乐鸡翅。
“你得想人米晓佩的好啊！怎么样，那里结了婚，还像从前那样，成宿半夜在外面混不？他俩吵架不？”
“你不提这事，我还忘了说了，那个米晓佩啊，便秘！每天早上，她一进洗手间，咱们家就跟鬼子进了村似的，全体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么严重？”
“唉，我跟你说，明年好歹给他们租个房让他们搬出去。这谁能受得了啊？说是不能受干扰，受干扰就便不下来，一天都会心情不好！”
“她是在家宅得太多了吧？得活动啊。不过，这是挺痛苦的，你们就将就将就呗！”
“可不将就着呢嘛？你爸都快神经衰弱了，早上三点就起来上厕所，还有好几回，跑小区对面的商场里去的。她从洗手间一出来，我就先看她脸色，我这买了上好的蜂蜜水每天给她送，我这哪是婆婆，简直成小媳妇了！”
那恩想象着每天清晨家里那番兵荒马乱，忍不住笑了。“妈，我还真错怪你了，你真是一等一的好婆婆。我跟那里说，他要是敢不孝顺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这晓佩结婚有日子了，没怀上？”
“怀上还能这么折腾？”那恩一句话提醒了吴玉芳，这晓佩的身体还真不是她自己的，她还是未来孙子的单元房呢，兹事体大，不能掉以轻心。
“妈，你是什么人，你是一向走在时代前端不甘落后的时髦老太太，你能跟我婆婆那样的婆婆比吗？”
“哎，我说那恩，这段时间我跟你婆婆接触，虽说她是个农村老太太，但明事理，识大体，就咱那里那事，调个个儿，我都未必能这么深明大义！再不许说你婆婆怎么着，多检讨检讨你自己！”
“知道啦，我婆婆救了你的宝贝儿子，这算把你交下了。我没说我婆婆不好，我就说，你应该跟她们那些婆婆不同境界，你应该跟米晓佩树立个新型的婆媳关系！”
“啥叫新型的婆媳关系？”吴玉芳对那恩说的很感兴趣。
那恩知道自己扣的高帽子奏效了，正想着怎么给老妈往下扯，门响了，那里、米晓佩连同那国祥和云朵一起进来。米晓佩兴冲冲地跑到那恩面前：“姐，让你吃吃醋。云朵，告诉你妈妈，这世界上谁最漂亮？”
云朵歪着头，想了想：“你跟我妈妈都漂亮！”
“不行，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不许当叛徒！”米晓佩有点急。
云朵跑到那恩身后，露出小脑袋：“我妈妈最漂亮！”
那恩和吴玉芳哈哈大笑。
米晓佩追云朵：“哼，把我的草莓派给我吐出来，小骗子！”
“姥姥救我！”云朵躲在吴玉芳身后。吴玉芳拦住米晓佩：“这不用嫉妒，这叫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自己生一个，谁都抢不走！”
那里从洗手间出来，赶紧喊打住，他说：“妈，我让晓佩给缠住进了婚姻这围城已经很无奈了，你再让我们生一孩子，可真就暗无天日了！”
米晓佩的目光落到那里的脸上：“那里，谁求你娶我来着？你后悔可以啊，又不是许结不许离的！”
那里赶紧举手：“马有失蹄，人有失言，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恩安抚米晓佩：“他就那满嘴跑火车的脾气，你别理他。不过，晓佩，姐提醒你一下，离婚这两个字，真没当儿戏。闹着玩就说离婚，彼此都不当真了，那才叫真糟了！”
米晓佩撅着嘴：“姐，你不知道那里多花，他的QQ上全是些女孩，个个叫宝贝儿，还有，深更半夜的，就有女孩打电话找他，上来就叫老公！我抗压能力够强的啦，换一般女孩，早发疯了！还有那个扬子，一个月失恋八十回，每回都找那里，把那里当成垃圾桶了，他对我都没那么有耐心……”
那恩转头看那里，那里打开笔记本正给云朵找游戏。听米晓佩说这话，他转过头来看那恩：“姐，你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吗，俩男的相互之间都叫宝贝儿！再说了，我要在外面真有什么，我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吗？你们女的啊，就是小心眼儿。姐，你也这样看我姐夫吧？还有，我要跟扬子有什么，早就有了，还轮到现在偷偷摸摸？”
那恩的心里想起了顾西辞，这段日子倒没见什么动静，只是，她的那些话悬在那恩的心头，谁的家庭能容忍一个女孩耗着青春虎视眈眈啊？将心比心，那恩严肃起来，“那里，你给我进来！”
米晓佩冲那里吐舌头，那里瞪了米晓佩一眼。那恩看见了，感叹，这明明还是俩没长大的孩子，愣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
相对于老妈的娇纵，老爸的严厉来说，那里倒一向更听姐姐的话多一些。
那恩也最知道弟弟这类男孩身上的毛病，他们漂亮、会玩，时尚，自我感觉太好，在女孩面前又假模假势地装着绅士，被一众女孩捧着爱着，各个惯出了熊猫脾气。感情在他们心里不过是电脑里的一场游戏，这一秒，生生死死着这一款，下一秒又对另一款欲罢不能了。如果没有那次车祸，没有那里在看守所里蹲那些日子，那里肯定不会这么快走进婚姻的。
那天，那恩很郑重地警告了玩心未泯的那里，她说：“你跟一个女孩走进一段婚姻，你就对这个女孩负有一份责任，这份责任要靠忠诚来守护，如果你缺少了忠诚，将来你会失去她！”
那里嬉皮笑脸：“姐，你吓唬我没啥，你可别吓唬晓佩，这没事儿她还给我凑案例呢，你再危言耸听，她可啥事都能干出来！”
那恩拍了那里的肩膀一下：“你还真别不当回事。晓佩这种女孩不爱是不爱，一旦当真的，还真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还有，你要伤了她，想挽回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你姐夫任是哪点不好我都能原谅他，只一点，如果他有了别的女人，我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说这话时，那恩的心又颤了颤。如果林清水真的在外面有了什么，自己真的不会原谅吗？
“他敢对你有二心，我这个小舅子这一关他就过不去。不过，我姐夫那人，连个玩笑都不会开，人又活得那么沉重，也就你喜欢他吧！”
“就你好，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还有，你跟爸妈住，能不能别那么嚣张啊！”
“妈跟你说什么了呀？唉，早知道四处不落好，这婚结了干什么啊？”那里一脸委屈。
“别抱怨！婚是你自己选择结的，当初，八匹马拉都拉不住，这么快就后悔，刚说完你没责任心，就举例子！”
云朵开门探着头进来，她说：“舅舅，妈妈，你们别吵架了，唉，真拿你们没办法！”
那恩笑了起来。那里过去抱起云朵：“宝贝，你妈妈欺负舅舅，呜呜呜——”
云朵很乖地拍那里的脸：“男生要让着女生啊？我妈妈欺负我爸爸，我爸爸都让着她啦！”
那里唉了口气：“姐，你们女人给孩子都洗脑，我们男人算是没有翻身的机会啦！”
那恩撇嘴：“你们男人的福利够多了，还敢叫苦？真是。”
在婚姻的世界里，男人跟女人，谁更强势，谁更委屈，谁更占便宜，谁更吃亏，这事，还真没办法说得清。
只是，在婚姻里的男人，不会再像恋爱里追求女人那样主动放弃主权。用韩剧里的一句话就是，谁还会给网子里的鱼喂食。
男人这梯子撤得太快，嘿，女人还真就不适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