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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明眸妖女

一夜无话,水风眠难得睡了个安稳觉,见宋元祈夜间未生事,心道:“莫非这剂药管用了?”

她备好一个药囊,要去拿给宋元祈,开门的是陆哲,她将药囊递过去,有意无意的向房内张望:“陆公子,你把这个放在他枕边吧。他……昨晚睡得好吗?”

陆哲道:“水姑娘费心了,”他注意到水风眠的窥探,提醒道,“王爷一早便去了关塘山,现不在驿站。”

水风眠收回视线,悻悻的“哦”了一声,往回走了许久,才想起还不知道那药是不是管用,可又不方便再去问一遍。纠结了一会,她忽的一惊,自己怎的这么关心宋元祈?是了,定是因为他烦人呀,早点治好他的失眠症,便不用天天扰我了!对,定是如此,没错的。

这时诉宛送了早膳来,关照她云初黛已在等她同去关塘山,水风眠问道:“宋元祈一路都与我们同行,怎么今日他却自己先走了?”

诉宛面上不太高兴,云淡风轻道:“是么?”

水风眠察觉出诉宛的不悦,奇道:“诉宛,你怎么啦?”

诉宛双唇微启就要开口,想想还是作罢,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便走了。

水风眠颇感莫名其妙,草草填饱肚子就去找了云初黛,云初黛牵着蚩苑一直等在驿站门口,水风眠初时去她房间还扑了空。三人结伴上路,未带旁人,云初黛说是怕人去太多,叨扰了长辈。

到了关塘山脚下,只见叶凯东也在,看来宋元祈确实已先行上了山。水风眠觉得此时发问应不算稀奇,便状似不经意道:“宋元祈怎么没与我们一起来?”

“他师父在前山,我师父在后山,去向不同。不过,若我师父也不了解蚩苑的情况,我们可能还要去一趟前山。”

“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去前山呢?”

云初黛想了想,可能是宋然忆不在吧,她不太想因为些对别人来说不太重要的事去麻烦贝成舟。

宋元祈已见到了贝成舟。贝成舟递给他一封信,道:“怎么来得这样迟?”

宋元祈道:“徒儿与云小姐一同来的。”便将云初黛中死针之后的事道明。

贝成舟听罢,沉吟道:“那小姑娘姓蚩?看来江湖又要不安宁了。”

宋元祈只作未闻,将贝成舟给他的信打开看了看,道:“多谢师父,有了这个,徒儿便能向皇上交差了。”贝成舟点头笑了笑,宋元祈收好信,问道:“师父,依您看,云小姐的记忆是恢复得好,还是不恢复好?”

贝成舟叹了口气,道:“听天由命吧。”

宋元祈见贝成舟不答,笑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请教。宋然忆来过关塘山吗?”

贝成舟方才答非所问,便是猜到宋元祈已知道此事。他倒并非存心隐瞒,只是当初宋然忆下山时,恳求他莫要告诉宋元祈,以免产生什么误会,他也觉并无说出去的必要,这才未透露。等到宋然忆上一次带云初黛来疗伤,他才知道那两个孩子竟已有了感情,如此他更不知该如何与宋元祈去提。

宋元祈舒了口气,道:“看来打仗那些年,睿王是把阿忆送来了此处。巫前辈一直不让徒儿去后山,便是为了他么?那云家,大概是靠不住了吧。”

贝成舟道:“纵使他二人从未相识,那孩子的记忆怕也不好恢复,你且将重心放在沈家吧。”

宋元祈笑道:“徒儿也正有此意。”他这一笑颇真诚,贝成舟心领神会,知他未有责怪自己之意,心中反倒生了些愧疚。

巫北卿好不容易盼来了云初黛,但云初黛显然是有事相求,且也不似要长住的样子,便不太高兴,这会正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蚩苑。

蚩苑有些怯,但仍壮着胆子同样盯着巫北卿。巫北卿被她回瞪,皱了皱眉,也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云初黛见二人大眼瞪小眼,尤其是巫北卿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不催,微微叹了口气便出了屋去。

水风眠有些惊吓的望着巫北卿,暗道:“初黛这冷若冰霜的性子,没想竟有一个这样的师父。”这时巫北卿终于瞪得够了,唤了声:“黛黛啊……”一抬头却只见水风眠,水风眠尴尬的笑了笑,道:“她出去了。”

巫北卿“哦”了一声,目光却未从水风眠身上移开,直盯得水风眠浑身不自在,才开口:“你是初黛的姐姐吧?”蚩苑便趁机溜出了门去。

水风眠缩着脖子,矜持的点了点头。巫北卿兴味盎然的打量了她一会,忽的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打算长住吧,这次准备待几天?”

水风眠老实作答:“不知道初黛是什么打算,晚辈听她的。”

却见巫北卿面色转冷,水风眠心中一紧,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巫北卿及时握了握她的手,道:“等我片刻。”随即人影晃动,一瞬便飘出屋去。

云初黛见到巫北卿,正欲开口,巫北卿却向着远处沉声道:“来者何人?”云初黛微微皱眉,她在外面许久,并未察觉有人在,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便牵着蚩苑打算不动声色的退回屋中去。

蚩苑奇道:“师父,师祖怎么啦?”

只听一女子冷哼了一声,道:“你叫谁师父,叫谁师祖?”听声音,发声之人离得应是不近,但她声音却直直穿透进耳膜,叫人将每字每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巫北卿不满道:“出来说话!”

云初黛感到自那女子出声后,蚩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双眼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声源,满脸的困惑。那女子未理会巫北卿,仍是不露面,藏在暗处继续说道:“怎么,认不出本座了,还是不敢认?”蚩苑听得此话大惊,连忙躲去云初黛身后,浑身瑟瑟发抖。

巫北卿受了无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女子突然娇笑道:“哎呀师姐,你这眼角的皱纹是怎么回事?”

巫北卿不耐烦道:“怪里怪气,藏头藏尾,你到底是何人,速速滚出来。”

那女子道:“哎,师姐,你怎的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了。”那语气幽怨婉转,若不是她说完后忍不住笑出声,恐怕真要让人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蚩苑声细如蚊,颤颤巍巍的小声对云初黛道:“师父,那个……那个是我师父。”

云初黛问道:“就是封你五感之人?”蚩苑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巫北卿早已听云初黛将蚩苑的情况说了,闻言冷哼道:“封人五感的便是你?”

那女子道:“看来,你是真的走火入魔了,算本座高看了你。”随着声音渐渐近了,一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来人眼眸深邃,眼角微挑,琼鼻樱口,肤白胜雪,看样貌仅十八九岁,可那眸中闪着光,仿若已看尽沧桑。现在天气虽已转暖,但仍有些寒意,那女子却仅着薄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望之不甚真切,似从某本精美春宫图中走出来的可人。

云初黛望见那女子背着一把古琴,心中了然,此人十之八九便是蚩苑的师父了。

那女子对上云初黛的眼神,嘴角一勾:“师姐,她是你什么人?”

巫北卿挑眉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飞出一个白眼,道:“本座猜一猜,是你徒弟么?”她见巫北卿未否认,伸出右手夸张得翻了翻,口中说道:“这么说本座的徒弟果然是你偷的咯?不过本座很好奇,你是怎么窥探出夺走她功力的方法的?”

巫北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隐隐觉得那女子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女子的余光一直锁着云初黛,见到巫北卿纠结的神情,忽的展颜一笑:“算了,十年不短,这丫头凑合着吧。至于师姐你嘛……你住到关塘山来,本座初时还当你从前失忆是装的,那本座便当真输得不冤,可你既然真的失忆了,怎还有脸住在这儿?你忘记你惨死的义兄了吗?”

巫北卿义兄之死是一根一直深深扎在她心头的刺,此时被面前这个陌生女子提起,她顿时心乱如麻,慌乱道:“你究竟是何人?”

“本座叫了你半天师姐,你还问本座是谁,你走火入魔把脑子都烧坏了吗?”她似是想到极为有趣的事,掩嘴娇笑道:“对了,你没跟贝成舟住在一起,你还在恨他吧,恨他杀了你义兄?真奇怪,你明明把义兄支走了,他怎么又回去找你了呢?他不回去,又怎会被你俩误杀呢?怎么了,为何不说话,瞪着本座干什么?”

巫北卿听她提起贝成舟,心下一震,不可置信道:“你是……你是贝成舟要娶的那个……可你怎么……”如此年轻貌美,与当年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还不是拜你所赐。”那女子依旧是笑,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巫北卿也是洒脱,既然想不通便不再想,复又问道:“你既然来了这里,总不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吧?”

“哎,是啊,本来是想碰碰运气来找徒弟的,但她功力都被你徒弟夺走了,按教规,你徒弟得死,不过嘛,本座有更好的主意。你……”她趾高气昂的指了指云初黛,“从此以后,便是本座的徒弟了。”

巫北卿还没弄明白蚩苑的功力为何尽数归了云初黛,但听那女子所言还是颇为不悦:“这主意哪里好了?”

“不好吗?本座还没说完呢。你徒弟犯的是死罪,本座虽大发善心饶过了她,但你这始作俑者可饶不得呢。”她取下古琴,盘膝而坐,好整以暇的拨出一个音,道:“本座体谅你是个将死之人,便大发善心让你死个明白吧,你义兄是被本座骗回去的,本座告诉他贝成舟玷污了你,他可当真是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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