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淋浴。
王慎穿着浴袍,拿着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珠。移动着脚步,从卫生间走到客厅,再从客厅走到窗边。
窗外万家灯火通明,王慎显得格格不入。
“家…”
王慎脸上流出两道泪痕,他在哭泣——
十年前。
空地上。
十几个年轻人正看着场地中心,看的仔细,不放过任何秒的流逝。推推搡搡,他们把这个小空地围的滴水不流。
“哈哈,师兄,你败了!”
王慎与王柏站在场地最中央,一人叉腰而立,一人微蹲,嘴角有着些许的鲜红。
“你学银眸了?”
王柏看着王慎的眸子,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轻笑温柔的面孔,即便是身为大师兄的他被小师弟王慎打败,他也不见窘迫。
王慎一怔,师兄不是该惊慌失措的吗?怎么这么风轻云淡?
——没意思。
王慎有些失望,点了点头。
王柏若有所思的呢喃:“是么…”接着又再次温和的说道:“慎师弟进展神速,师兄甘拜下风,师傅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慎挠了挠脑袋,无趣的说道:“师兄被我打败,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气量吧。”
王柏凝视着王慎还算稚嫩的面孔,“这是一个强者必须有的东西。师弟,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呵,什么气量,还不是败给了小师弟,所以才这么说?”
一人抱臂点头,理当如此的紧随其后:“就是,就是。”
“还真是道貌岸然啊,大师兄。”
王慎尴尬,没有想到自己会引得一种师兄们讨伐大师兄,急忙看向大师兄面孔,却发现王柏依旧那副表情,荣辱不惊。
再看那些师兄们,却发现他们脸上带着的不是嘲笑,而是善意。
一起自小长大,他们没什么玩笑开不得。
都习惯了。
看到身为表率的王柏吃瘪,他们自然乐意落井下石。王柏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也并未在意。
王夜神色慌张,摸摸自己后脑勺,对着王柏致歉道:“大师兄,对不起,我不知道一向说大师兄好话的师兄们会...”
“没关系,小师弟。”
宫欣研走了过来,揉了揉王慎的脑袋,“他们只是开玩笑,王柏不会怪你的。”
王慎抬起脑袋,期待的看着王柏,他想听王柏自己说。
王柏脸上带着笑意,轻点下颌,轻声道:“恩,不会。”
“太好了。”王慎听到师兄的话,心中大定,转身跑向师傅的厢房,准备把这个喜欢告诉一向偏袒他的师傅。
看着王慎离开,宫欣研转身看着王柏,担忧道:“师兄,你的身体……”
王柏轻缓的摇头,“没关系,不是还有师姐呢。”
一向在师弟师妹们面前是知性成熟的宫欣研突然漏出小女人的一面,跺跺双脚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内。
逃走时的脸颊上,有两朵红云。
王柏跟着宫欣研,进入她的房间,拿出了个木质的雕刻,放在宫欣研面前,“师姐。”
“谁让你进来的…”
宫欣研恍恍惚惚,这才发现王柏跟在她的身后,刚说出一句,才看到眼前的东西,“阿——”
轻呼一声,宫欣研眼中闪烁着泪光。
不是悲伤,而是那种喜悦的泪水,她捂着朱唇,欣喜的看着王柏手中的东西。
“你雕的?”宫欣研背过身子,把眼角的泪水擦去。
王柏举着手中宫欣研缩小版的木雕,“百年树心雕刻的。师姐,生日快乐。”
宫欣研噗嗤一笑,转过身,接过木雕,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却在嘴里说道:“还算你这家伙有点诚意。”
第二天一大早,王慎一改往日睡懒觉的习惯,起了床。今日是大师姐宫欣研日常下山采集的日子,许久未曾下山的王慎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昨日苦苦哀求着大师姐带他一块下山,受不了王慎的死缠烂打,宫欣研只好答应。
王慎草率的洗漱一番便赶忙跑到瑾茗的房间门口,一顿砰、砰、砰的敲门声。
“师姐,快点出发吧!”
房间内传来宫欣研那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好,好了,师弟稍等一下。”
“唔...好吧,师姐可要快点哦。”听到大师姐的回话,王慎知道大师姐并没有丢下自己下山,心中出了一口气。
王慎一屁股坐在师姐门口,等待着师姐收拾妥当。
等了有十几分钟。
宫欣研终于姗姗的走出了房门,招呼着王慎,“师弟,等急了吧。”
王慎看到宫欣研终于走出房门,眼前一亮,急切的说道:“不急,不急,我们快走吧师姐!
“这还不着急呢?”
宫欣研轻抚嘴唇轻笑一声后也不耽搁,便带着王夜准备下山。
出了山门,王慎与宫欣研踏入山下的一个小城。
王慎双手背在脑袋后面,看着行走的路人,突然指着一对卿卿我我的男女,问向宫欣研,“师姐,他们是不是要做师兄与你昨夜做的事?”
师姐:“……”
宫欣研脸上红的可以,步伐加快了几分,转移话题道:“师弟,别让师傅担心,速去买了东西,在天黑前回去!”
“嘿嘿…”
王慎坏坏的一笑,在山上虽然对着事很陌生,但师傅也不会让这群与人隔绝的年轻人们自己猜想。
山上有一两个册子,供他们学习,以免他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傍晚。
忙碌了一天,王慎与宫欣研回到了山里。
跨入山门,王慎抱怨两声,“这比练武还累呢!”
“那下次…师弟!”
宫欣研把手上的东西都在了地上,向前跑去。王慎奇怪,顺着师姐的身影移过去目光——
一道木墙,挡住左前方的视线,但右边,地上,一滩血迹,一只手臂漏过木墙,正在血滩中。
见状,王慎心中一紧,赶忙跑了过去。
宫欣研看着木墙后面,捂着嘴巴,眼泪顺流之下,滴滴落在赤红的鲜血之中,然后被赤红溶解吸收,同样变为红色。
王慎顿住脚步,颤颤巍巍,看到师姐的样子,他有些犹豫。
他怕自己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过看到师姐眼泪止不住的留,王慎咬牙,还是走了过去。
“师…师姐?!”
王慎瞪大这眼眶,眼角迸裂,双手握的紧紧的,指甲刺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不可置信的大声吼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王慎与宫欣研面前,木墙后面,他们的同门正躺在那里。
死不瞑目的眼中透露这不可置信的情绪,怒瞪这苍天,冰凉无比,衣服上满是被割开的伤痕,断口处平整无比。
上午出门时还乐呵呵的跟他们打招呼的同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手足,相亲相爱的家人,就瞪着他们的眸子,瞳孔涣散。
王慎欲要崩溃,赤红的眼睛,喘着粗气,“是谁!是谁!给我出来,出来啊!——还有活人呢!来杀我啊!来啊!”
“不要说话!”
宫欣研终于回复心神,拉住王慎的手腕,“先去找师傅,不管谁做的,不可能打得过师傅!”
宫欣研知道,也信任师傅的实力。
王慎从未见过师傅动手,也也从心底确定,师傅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敌的过的!
没有再任性,王慎紧跟着师姐,向着内院走去。
王慎心中还残存着几丝希望,这里还少了两个尸体,师兄王柏,小师妹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