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黎国,皇城,永寿宫。
面目慈和的太皇太后,望着面前给自己请安的禹无极和苏挽,心中暗暗地惊叹。
在这之前,她觉得自己这孙儿的容貌已经是夺天造化,世间能之匹配的女子不多,却不想这新娶的王妃,站在他身旁却丝毫不逊色。
正值妙龄的少女,身量纤秾合度,白皙细腻的脸庞像春天新鲜的花骨朵,水灵灵粉嫩嫩,鲜妍欲滴,令人看着都神清气爽。
只是大概因为年纪还轻,身体正在抽条的时候,略略显得有些单薄,纤细的下颌也令人心生怜惜。
太皇太后身处深宫几十年,见过的美人无数,自然也能看出苏挽的容貌和身量还未定型,心里不由暗叹长成后也不知该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绝色。幸好入了皇家,若是嫁入寻常门户,哪里能镇得住这般容色,只怕会生出祸端来。
太皇太后见苏挽目光清澈澄净,一看就是个心地清正纯善的孩子,又隐隐地觉得她的面容似乎有些微熟悉之感,一时又想不起来,朝她招了招手,满脸慈爱。“好孩子,上前来给祖母仔细瞧瞧。”
苏挽料不到太皇太后竟然是这样慈和的性格,不但没有天家的威仪和架子,甚至还像寻常门户家的老夫人一样亲切地对自己自称祖母,这不由地令她想起了太傅府一向待自己极好的老夫人。
去了尚书府后,她就彻底与太傅府断绝了关系,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老夫人了,此时见着太皇太后的和蔼慈祥,差点就红了眼圈。
苏挽连忙压住情绪,微笑上前,声音清甜地喊了一声:“皇祖母。”
太皇太后拉住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她模样甜美性子温婉,乖巧的样子越瞧越觉得喜爱,笑眯眯地瞧了半晌,才对旁边伺候的宫嬷嬷说道:“将老身的那副百子如意手镯拿来。”
宫嬷嬷眼里掠过一阵诧异,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将一个看着珍贵难得的锦盒端了过来,捧到太皇太后面前打开。
太皇太后一手拉住苏挽的手腕,一手将盒中的镯子拿了起来,就往苏挽手上套去。
苏挽吓了一跳,却也不敢挣扎,只得连声道:“皇祖母,这太贵重了,孙媳哪能承受得起。”见宫嬷嬷之前诧异的眼神,以及捧盒子时小心翼翼珍重态度就能看出来这镯子有多贵重。
“祖母说你受得就受得。”太皇太后将手镯套上她的手腕,端详了一下,笑道:“你看,这不是挺好看的吗?”见她手腕实在有些纤细,又道:“看这腕子细的,祖母看着都心疼,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平日里多调养一下。”
说罢,放下苏挽的手,对宫嬷嬷道:“等王爷和王妃回府,差人将上次南越国进贡的雪蛤给王妃送点过去。”宫嬷嬷连忙应了。
苏挽低身拜谢,“多谢皇祖母。”
禹无极一直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又拉着苏挽说了一会儿话。正聊的时候,外面的宫人突然进来宣报,“启禀太皇太后,皇上和荣妃娘娘给您请安来了。”
苏挽心里一震,料不到今日居然能见到九五至尊一朝天子,丝毫都没有心理准备。她本能地几乎想退后回避一下,太皇太后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顾忌和忐忑,又拉住她的手,和蔼笑道:“不用怕,都是一家人。”
苏挽悄悄地瞥了一眼旁边一直站着沉默的禹无极,只见他面色沉静如一湖静水,毫无波澜,连忙也定下心神。
然后听到有脚步声走入屋内,接着年轻男子清洌的声音和女子清柔的声音传来:“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苏挽没有抬头窥视天子威严,只随着众人低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荣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到太皇太后和皇上以及摄政王之间寒暄了几句后,众人的注意力就自然地落在了面孔还生疏的苏挽身上。
“皇祖母,这位就是摄政王王妃吧?”荣妃轻柔的声音像春日和煦的微风,听起来十分悦耳。
苏挽这才抬头,看见面前女子时,差点失神。
那一袭绯红的贵妃宫装,艳丽妖娆的颜色,却被这女子美得惊人的容貌给衬得几乎暗淡无光。
眉如细柳,目似星子,肤若凝脂,唇似涂丹,乌云一样的秀发梳着时下宫妃流行的灵蛇髻,真正是国色天香,羞花闭月。
荣妃看清苏挽的容貌,也似是有一刹那的发怔,不过转瞬即逝。红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笑意,“王妃妹妹容貌真正是如娇花似的,美得臣妾差点就看失神了。”
苏挽连忙弯身行礼,“娘娘谬赞了,妾身薄陋姿容,哪里敢与娘娘争辉。”
荣妃上前将她扶起,笑道:“从此都是一家人了,王妃莫要客气。”她朝旁边候着的贴身宫女凝翠看了一眼,凝翠立即会意地上前,将一个锦缎裹着的物什奉上,打开锦缎,是一支镶了珍稀东珠的缠枝金钗。
荣妃拿起金钗,笑道:“臣妾也没有什么珍贵礼物,这支东珠金钗,是臣妾用兄长上次公事去北部时寻得的东珠让匠人打造了金钗,就当作与王妃初次见面之礼吧。”
她亲自执了金钗插入苏挽的发髻,苏挽无法拒绝,只用余光看了看禹无极的脸色,却见他略垂了目光,面色肃穆得几乎有些阴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或者是感觉出错,总觉得他此刻的神态看起来与平日有一丝不同。具体怎样不同,她又形容不上来。
苏挽谢过荣妃后,就退到禹无极身旁,静静地站着。
荣妃上前与太皇太后说话,苏挽见太皇太后对荣妃说话口气也算温和,却似乎没有对自己这般的热络亲切,有些不大明白。
按理说荣妃在宫中多年,又是盛宠不衰,与太皇太后相处机会自然也多,比起自己这个新人来说,该是熟络得多了。
她心里正暗暗觉得诧异,忽然察觉左侧有一道视线向自己射来,于是抬起头顺眼就望了过去,触及那炽热得有些异样的目光时,心口顿时惊得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