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风涌进来。
清风的心似乎也冰冻了起来。
他伤得无欢太深了，以至于无欢那心都碎了。
清风缓了缓，说道：“无欢，我是想要跟你说个明白，我并不是……”
“不用跟我说，可能你是另有打算，可能我不用死，我或许还可以留住魂，去投胎。但是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我并不在乎，那天你没有收手，你是势必要将我杀了，那样你才觉得安全。”无欢说着，面色清冷，“所以我也知道，无论我怎么将自己的心捧出来，你都不会在意，都不会被我感化，那我们又何必再继续纠缠，你现在只不过是良心过不去，所以才要跟我解释，但我不怪你，所以你不必再说。我们之间，也就烟消云散就罢了。”
无欢是颇为冷静的说出这话，对她来说，这些事儿，当真是不重要了。
她曾经能依仗的人，现在也不会是了。
清风站起来，身体有点虚弱。
他微微喘着气，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如今他的身体，果真不是他能勉强的。
无欢见他这模样，只好是说：“你也是命不久矣了，还操心这些干什么，好好在这休养吧。”
无欢说罢，也懒得再逗留。
清风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捂住了胸口。
他说道：“无欢，我只想告诉你，我……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无欢眸光顿住，轻轻回头，见清风那急迫的样子，她忽然间就笑了。
她就说道：“可是，这已经迟了，我不喜欢你了。”
她曾经苦苦追求，满心盼望，只不过是想要得到这么一句话。
可是她现在终于是听见了，她却觉得这不重要了。
清风面色青白。
无欢还是笑着：“所以，有些东西呢，没了就是没了，你再也不会有这机会。”
“怎样都没有吗？”
“怎样都没有。”
“如果我死，你还会记得我吗？”清风再问。
“可能会，因为要忘记，也不是那么容易，但你对我来说，已经不值得再提了。”无欢说，“以后也别弄糕点送来，若是再有，我不是找你算账，而是去鬼府找阎王算账。”
清风这个身子骨，肯定不是他亲自送去的。
这肯定少不了阎王的手笔，无欢倒不是傻子。
无欢转身就走，清风追到了门口，也没见到人影了。
清风呜咽一声，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难受。
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
无欢下山之时，倒是不用轻功了。
她拿来的纸扇就正好发挥了作用。
她脚步轻轻地，觉得寂静无比，她的心境明明是一片开朗，可此刻也有点难受了。
她挣扎了半年，才等到今日，可惜，今日不同往日了。
这半路上，她忽然就听到了马蹄声。
她也没回头，因为这回皇城的人也不少，这大雪天赶回去的，可能是有要紧事或者是急报吧。
“姑娘！”
那骑马的人，却是在后头喊她了。
无欢停了脚步，那马也正好停在她的跟前。
她本是没在意，但谁料到那男子居然惊呼一声，“原来是永月郡主你啊。”
无欢吃了一惊，这便是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人竟然是四皇子穆言。
穆言只比她大一年，但一直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他这一趟外出，也没有带着仆人。
无欢也是惊疑出声：“四皇子？”
“真好啊，郡主竟然还记得我呢。”穆言下了马，抖了一身的雪花。
这准备要开春了，可是这雪已经很大，倒也是奇怪了。
无欢笑了笑，穆流和穆桓都像皇上，可是这穆言却跟他们的相貌大不相像，听说，他的生母曾经是一个美人，所以穆流随了她，倒是有几分妖孽之美貌了。
“怎会不记得，我们虽少见面，可在宫宴上，也算是见过呢。”无欢道，“四皇子是去办差事了吗？”
“对，有一件小差事，我跑了一趟。”
无欢想了想，这穆言也是卑微了点，这大雪天的，居然是要出城办事，皇子要办这些事儿，可见多不得宠啊。
她也是不动声色，沉吟了一下，这才是说：“那既然如此，四皇子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
“那郡主呢？”四皇子问道，他看了看，这大雪漫天的，难道无欢是想要慢慢走回去？
“我？散步回去。”无欢说道。
“这怎么行？这大雪漫天的，你这样会冻坏的。”穆言皱着眉头，便是把马的缰绳交给了无欢，“郡主，你骑马回去吧。”
无欢一点都不觉得冷，其实这一点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她笑了笑，说：“不必了，我出来本就是不打算那么早回去的，这沿途看看雪景，这也是美事呢。”
穆言见无欢不肯接过缰绳，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就算在宫里不得宠，可也知道无欢的身份地位。
他今日也断然不能这样就走了，要是无欢途中出了什么事儿，他难辞其咎。
“那这样吧，我与郡主一起走回去。”穆言就想到了这一个主意。
无欢也不拒绝了，就点点头，也就同意了。
无欢撑着伞，与穆言一块走着，两人也是刚刚相识，并没有多少话说的。
快回到皇城了，穆言却问了一句：“郡主，父皇的意思，你可知道？”
无欢一愣，看了看穆言：“你说的哪一样？”
“便是之前皇子选妃的事儿。”
穆言面色有点阴郁，他不得宠，所以这选妃是没他的份儿的。
他倒不是计较，只不过这些也习惯了。
无欢盯着他，倒是笑了一声，“这个好说，也要看是要嫁给谁。”
穆言说：“二皇兄已经不在了，现在父皇依仗的是三皇兄，郡主难道还有别的想法？”
“那自然是有，比如四皇子啊。”无欢的话里有几分开玩笑。
可是穆言却是一愣。
他是大大的惊住了。
他本来是想要提醒无欢，穆桓并不是简单之人，若是无欢要嫁给他，那只会是招惹祸端，并不是一个最佳选择。
但是无欢此举，倒是把他给吓住了。
无欢见穆言愣住了，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你很吃惊？”
相对来说，穆言虽然是皇家子弟，可他却是不得宠。
而无欢是战王爷的独女，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是如此出色，他怎敢与无欢相提并论。
穆言低着头，轻声说道：“郡主，此事不可开玩笑。”
无欢缓了缓，就淡淡的说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穆言又是一惊，明明无欢比他年小，他却完全看不透无欢。
这个郡主，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皇城已经在眼前了，此时也很凑巧的，雪也停了下来。
无欢又是说道：“三天时间，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答应，就去找我父王吧。”
说罢，无欢把纸伞一收，身形一跃，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郡……”穆言还没说完，可是已经见不到无欢了。
他站在原地，心乱如麻，他从未试过这种感觉。
他倒是不知道战无欢在想什么，又或者是，战连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战连璟想要培养自己的傀儡？
但是这么多年，战连璟从未有过逾越的行为。
他一时间，还是想不清楚，唯有是先回宫。
而无欢回了皇城，倒是没有回战王府，而是先进宫找云贵妃。
云贵妃自从丧子之后，人就一直消沉，这一直都是三公主陪伴着，才不至于又病倒了。
现在她强打着精神见无欢，倒是有点不耐烦了。
“郡主，你是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云贵妃皱着眉头，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我来给贵妃娘娘把脉问安。”无欢说道。
三公主倒是眼前一亮，说：“这太好了，你的医术不错，这太医院的人都是饭桶，没什么用，我母妃的病一直不见好。”
云贵妃不大愿意，可三公主软磨烂泡，好说好歹，这才让云贵妃伸出手。
无欢就给云贵妃把了脉，她转而就说：“娘娘这是心病啊，这要对症下药才能有成效。”
云贵妃皱眉，“这本宫已经知道了，郡主，你说的话跟太医一样，那就不必再说了。”
“娘娘失去了一个皇子，这自然是要让娘娘不痛快了，居然这样，娘娘何必不请求皇上，让皇上将四皇子过继到你膝下，这不是好了吗？”无欢说道。
云贵妃眼眸一冷，“你说什么？”
三公主也是愣住了，低声说：“无欢你这小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欢也只是习惯了三公主说话这调调了，根本就没介意。
云贵妃挥了挥手，便是让宫女都退下去。
“郡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战王爷的意思？”云贵妃说。
这可是有很大区别的，现在娴妃可得意着呢，她儿子可受宠了。
要是穆桓登基，那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虽有丧子之痛，可仍要活下去的。
所以云贵妃就立即有了精神，如果是战连璟的意思，那就算是一直不得宠的穆言，那也有可能夺得了天下！
“娘娘，我只不过是开了个药方子而已，哪有那么复杂的。”无欢说，“倒是娘娘要为自己的身子多多着想啊，若是再不上点心，这可是没法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