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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亭县文化馆坐落在县城LC区的东大街上,东临就是古亭县最高政府机关,县委H县政府大院。政府门前有座公园,公园修建得很漂亮,不但有高山流水还有水池花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整个公园古朴典雅,庄重大气。时值阳春,园内草木吐青,鲜花缤纷。春晖从公园边经过时心想:“多美的环境!”他为自己能到这么好的环境来学习激动。

文化馆的大门就紧挨着公园,其围墙也是琉璃瓦。进了大门迎接他的是两棵高大的雪松,后边是三间雕梁画栋的大殿。据古亭县志记载,这里是古文庙所在地。春晖带着行李,绕过大殿,到了后边的院子。院子很大,中间是篮球场,后边是座三层大楼,看起来像座教学楼,培训班就设在这栋楼里。楼上楼下已有不少人,他们几乎都是和春晖年龄差不多的青年男女,而以女子居多,春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学校。

一楼一间房子门口贴着一片红纸,写着“报到处”三个字,春晖把自行车撑好锁上,拿着村文书吴又有给他开的介绍信,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让他进去。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负责报名工作的这位老师叫贺凤岚,是县文化馆的画家,今年五十一岁,长得又瘦又高,戴一副近视镜。春晖走到办公桌前把介绍信给他。贺凤岚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接过介绍信看了看,说:“你是平峪的?”低头在本子上开始登记,随填表问春晖准备学什么,春晖感到很诧异,说:“我喜欢语文。”贺老师说:“这里只有绘画和刺绣两个班。”春晖想了想说:“那就学绘画吧。”贺老师填好表后10让他把被子先搬到二楼东头宿舍,把口粮缴到西边灶房。

春晖先从自行车上解下被子、碗筷和书,在提上二楼的途中想:“学绘画也是好事,我本来也喜欢画画。不管学什么,只要将来有工作就行。”其实春晖现在还不知道,所谓的绘画也就是“农民画”。

宿舍里是一排木板床,有三分之二的床板还空着。他找了一块较干净的铺上褥子,把碗筷和书都放好,下了楼开了自行车,把面粉推到灶房门口。这一次他以为自己就在门内,没有锁自行车,谁知,当他从灶房出来却发现自行车不见了!他一愣,立即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朝大门口追去,一直追到大街上也没看见他的自行车,马上又回来向看门的老汉打听。老汉说刚才没人骑自行车出去。春晖很着急,又跑回来满院子找。可找遍了也没见他的新飞鸽牌自行车。他急得都想哭了,心想,现在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贺凤岚老师了。

春晖还不知道,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名叫余敏,正趴在二楼栏杆上,看着他着急惊慌的样子“咯咯”直笑。她身边还围着许多姑娘。

春晖风风火火地跑到报到处,一把推开贺老师办公室的门。贺老师正提笔埋头作画。春晖喘着气说:“贺老师,我的自行车不见了!”他一口气把经过说了。贺老师用毛笔在砚台里蘸了些墨汁,继续低头做他的画,用很不在乎的口气说:“你再好好找找吧。”春晖说:“我到处都找了,没有。”他显得很委屈很无奈。贺老师说:“你先去,我给你问问。”春晖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到了贺老师这儿竟跟没事似的,他既伤心又不甘心,站着没走,但贺老师并不理他。他站了站忍不住了说:“贺老师,门卫说了,没人把车子骑出去。”贺老师依烟然不吭声。春晖很失望,准备离去,又补充说:“我是美术班的,叫戴雨春晖。”贺老师这才说:“我知道,你先去吧。”春晖出了门。操场上彩围着一大群姑娘在说笑,余敏故意大声说:“你们都听着,有人刚来虹报到就把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丢了,你们谁见了吗?”众人都不吭声。余敏又自哀自怜地说:“唉,太丢人,太可怜了!”这位姑娘引起了春晖的注意,他心想:“我丢了车子她怎么知道?”

余敏今年十七岁,长得漂亮,小巧,站在姑娘们中间宛若一位中学生,又像她们的小妹妹。余敏见春晖看她,似有想问她的意思,马上转过头拉起另一位姑娘上了楼。

这位姑娘身材细高,抬头挺胸,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她瓜子脸,肌肤白净,五官端正,身材优美,看起来不像农村姑娘,她叫张晴。

余敏和张晴一边往楼上走,张晴回过头,看着春晖问余敏:“是他把自行车丢了?”余敏“咯咯”一笑,说:“不知道。反正听说有人把自行车丢了!”声音很大,好像是故意让所有的人都听到。

春晖觉得丢人、窝囊,在人面前抬不起头,径直又去了门卫处。门卫老汉见他又回来了,说:“叔给你注意着呢,车子没出去。”春晖在门口等了等,心想就这么大个院子,他已经没有地方可找了,想起这是嫂子的心爱之物;也是家里最值钱的一件东西,早上临走时一家人一再叮咛他看好车子,没想到他刚到就把车子丢了,回去咋跟一家人交待。越想越生气、伤心、着急。

此时已是开中午饭的时候,所有同学都拿着碗去灶房门口排队。春晖没有心情吃饭,只想着他的自行车,他知道现在正是下班时候,他就在这儿等。

文化馆没有几个人,而且都没骑自行车,这让他有些失望,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这里等。这时余敏跟张晴出了大门,在外绕了一圈。春晖看见她们觉得丢人,赶紧转过身。余敏在往回走时,故意把一样东西拿出来在手里抛着玩,对张晴说:“张晴,听说有人把自行车丢了,我拾到一把自行车钥匙。”春晖转过头一看,正是他自行车上那把带着用塑料输液管编成金鱼的钥匙,带着几分激动几分高兴的神情说:“能叫我看看吗?”余敏把钥匙在他面前一晃,装进衣服口袋,动作非常快,但春晖还是看清了,那正是他的自行车钥匙,心里一阵激动,正不知说什么好,余敏说:“开饭了,知道不?”车子有了着落春晖心里踏实了,他想肯定是这位姑娘跟他玩把他的自行车藏了,跟在张晴和余敏身后上了楼。余敏、张晴进了刺绣班,春晖向东去了男生宿舍,准备取碗买饭。这时他发现他的碗筷又不见了!宿舍有好几位男生围在一起吃饭,边吃饭边说话,他仔细看了看并没人端他的碗。心想这是什么地方,连碗筷也有人偷!正准备向几个人打听,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回头一看正是余敏。余敏见春晖回头看她,转身又走了。春晖明白了,一边往外走心想,这小姑娘咋这么调皮,刚见面又不认识咋不断跟人开玩笑?当他跟进刺绣班时,一眼看见他的碗里已经盛满了面条,摆在张晴面前的缝纫机板上。

春晖生长在山区,思想比较保守封建,在校时就从来不跟女孩子打交道,一见女孩子就脸红更不知该怎么说话,见余敏给他买了饭,心里很感激,忙从身上往外掏粮票。余敏给了他一张凳子,说:“我叫余敏,她叫张晴,你呢?”春晖忙说:“我叫戴春晖。”张晴见他掏粮票说:“先吃饭。”春晖还是问:“多少?”余敏说:“十斤!”春晖知道她是在跟他开玩笑,给了她一斤。春晖不想跟女孩子坐在一起,他觉得不自在,别扭;特别是这儿还有一个张晴,她不但长得漂亮,衣服穿得好,气质也不俗,让他感觉她太优越,太高傲了。他来自山区衣服破旧,他很自卑;但他知道余敏还拿着他的自行车钥匙,他必须知道他的自行车放在哪里他心里才踏实,只好很不情愿地在凳子上坐下。

三人低头吃饭,春晖心急,问余敏:“你把我的自行车搁哪儿了?”余敏却一直不吭声。张晴看看余敏又看看春晖,忍不住想笑。春晖见余敏不吭声又不好再问。张晴看出了春晖的为难样子,对余敏说:“余敏,春晖问你话呢。”余敏见张晴帮着春晖心里有些不高兴,说:“我没见自行车,只拾到一把钥匙。”春晖信以为真,说:“真的?”余敏说:“真的,吃了饭该咋找还咋找,可别诬赖我。”春晖看到余敏一脸的严肃他心里也没了底,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无名火,“腾”地站起来说:“余敏,咱们刚刚认识,我希望你别把玩笑开得太过奋了!”谁都没想到春晖看起来清秀,文雅,火气却这么大,这么烟经不起玩耍。余敏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春晖,眼泪溢出雨了眼眶。

整个刺绣班四五十名女子都看着春晖和余敏,余敏更觉得丢虹人,下不来台,扔下筷子转身跑出门。

张晴见余敏丢了人哭着跑了,放下筷子也追了出去。

春晖傻傻地站在哪儿,见这么多大姑娘都吃惊地看着他,他也13烟雨彩虹感到丢人、后悔。心想我咋能这么粗陋呢,人家还是个小女孩,显得我太没修养了,真是大山里出来的。于是转身也向外走,他想向余敏道歉。他刚走到门口正好张晴又回来了。张晴还以为他还想找余敏要自行车,拦住他说:“你还不了解余敏,她是个淘气的小妹妹。自行车肯定是她跟你玩给你收拾了。”春晖说:“我知道我错了,我向她道歉。”张晴说:“吃了饭再说。”春晖还是推开张晴出了门。

余敏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面对操场左一下又一下地抹泪。春晖走到她身后,很尴尬地说:“余敏,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余敏并不理他。张晴拉起她的手说:“行了,我的小妹妹,人家都向你道歉了,回去吃饭吧。”把余敏拉回了刺绣班。当三个人重新坐下吃饭时,姑娘们已经洗了碗。余敏吃了一口饭忍不住抬起胳臂擦了把泪。春晖本来就很内疚,见余敏还这么伤心就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张晴见春晖放下碗筷,看了看余敏开玩笑说:“余敏,咋没完没了了,难倒还想让这位大哥哥哄你不成?”余敏说:“谁比谁大还说不定呢,说不定我还是她大姐姐呢。”张晴见余敏不再生气了,为了使气氛更活跃一点故意问春晖:“你属啥的?”春晖说:“属马的,三月二十九生。”张晴愣了半天,脸“腾”地红了。春晖见她发愣,问:“咋了,你也是……”张晴没有回答,对余敏说:“余敏,你还是个小妹妹。”

春晖后来才知道,张晴正好比他小一岁,余敏比张晴小近十个月。

春晖吃饭吃得快但他并急着去洗碗,他想余敏给他买了饭,他还惹她生了气,想等她和张晴吃完了,他把三人的碗拿去一块洗。张晴吃完了拿过春晖的碗,催余敏吃快。春晖知道她要干什么,就把碗往回抢。余敏把碗往上一摞,抱起来就走。

余敏去洗碗了,春晖更觉得不好意思,正想离去,大个子姑娘屠红霞从缝纫机后抬起头问春晖家在哪儿,春晖见她年龄很大,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说:“平峪乡龙潭村。”

红霞家在县城东南方的屠家庄,距离县城只有两三公里,属城关镇;正好在平峪通往县城的公路边。红霞说:“这么说咱也算是同路的乡当。”春晖说:“也可以这样说。”张晴插话说:“春晖,原来你跟余敏还不是一路的?”春晖说:“我不知道她是哪儿的。”张晴说:“她是东北方向余家河的。”春晖又问张晴家在哪儿,张晴说:“你去过南郊的涝池湖没?”春晖说:“去过。”张晴一笑说:“那你肯定知道湖西岸的竹园村。”春晖明白了,说:“那儿是你的老家吧?”张晴一愣说:“我是土生土长的竹园村人。”春晖想了想说:“那儿风景很美,难怪。”张晴问:“难怪什么?”春晖欲言又止。

这时一位瘦高的青年走进来问张晴:“张晴,余敏咋了?”他说着一口普通话,但不流利,也不太标准,此人叫崔洲。张晴说:“她没咋。”崔洲点上支烟说:“刚才我洗碗时见她站在走廊上哭。”张晴说:“那你咋不哄哄?”刺绣班的许多姑娘都跟着起哄说:“就是,崔洲你咋不哄哄呢?”崔洲说:“我是想哄,刚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了,你们猜她说什么,她说,噼!”众女子“哗”的一声乐了。春晖知道他们来得早早已很熟了,从这一点看大家都很开化,很爱开玩笑,想起他对余敏的态度,心里更加惭愧。崔洲又转向春晖:“你是才来的吧?”春晖也用普通话回答:“是的,我今天刚到。我叫戴春晖,来自平峪乡。”春晖的普通话说得既标准又流利,不但让崔洲吃惊,刺绣班的众女子都很吃惊。崔洲掏出一支金丝猴牌的香烟递给春晖问:“你也是待业青年?”春晖举手挡了回去说:“我是农民。”崔洲以为春晖客气,硬把烟塞给他,又划着火柴伸了过来。春晖本来就不会吸烟,见崔洲这么客气只好点着学着别人猛吸了一口,谁知这一吸呛得他咳嗽不已。张晴一把夺过来一扬手扔到了门外,对崔洲说:“崔洲,你这是害人!”崔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见面发烟这是我们男人的见面礼,我咋知道他不会呢。”张晴说:“人家一再说不会不会你非让人家抽不可,这不是故意害人是啥?”崔洲见张晴这么袒护春晖,问:“他是你的乡当还是亲戚?”张晴说:“是不是又咋了?这跟你有关系吗?”崔洲一笑说:“当然没关系了。”又问春晖,“你是学刺绣的?”春晖说:“不,我是学美术的。”崔洲说:“那你咋一烟来就跟她们在一起?”春晖正不知咋解释,张晴一边试着缝纫机说:雨“坐这儿咋了,这儿又不是女儿国,你崔洲不是也常来吗?”崔洲见彩张晴处处帮着春晖说话对付他,说:“今怎么了,两位美女咋都这么虹讨厌我。”对春晖说,“走,去咱们班,跟这伙娘们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春晖是想等余敏回来,问清他的自行车到底放在哪儿,对崔洲说:“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崔洲刚走到门口遇见了余敏,被一脸怒气的余敏堵住了,问;“崔洲,你刚才说谁是娘们?”崔洲文化水平不高,他本想在姑娘们跟前卖弄斯文,没想到却骂了她们,被余敏这么气势汹汹地一问,自觉失口,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四方脸憋得像鸡冠子,赔着笑脸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侧着身子从余敏身边溜走了。

崔洲灰溜溜地一走,教室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屠红霞从缝纫机后扬起头说:“余敏,崔洲是关心你来了,没想到先叫张晴教训了一顿,刚走到门口又叫你训了一顿,崔洲今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余敏说:“谁稀罕,假洋鬼子一个!”她把春晖、张晴和自己的碗筷一块放到教室后面大通铺下的木箱子里。春晖心想这个女孩到底是啥意思

圆脸姑娘温玉婷说:“余敏,崔洲可是待业青年,你将来如果嫁给他就有机会进城吃商品粮了。”余敏“咯咯”一笑说:“到底是农民还是待业青年还很难说。玉婷,不会是你看上他了吧?”玉婷说:“我才没那个福分。”

余敏见春晖还坐在张晴缝纫机边,知道他在等什么,想起他刚才跟崔洲的对话问:“你也许不是假洋鬼子吧?”春晖解释说:“我们村附近有座军工厂,我从小就在他们子校上学,在学校我们都讲普通话。”余敏、张晴和众女子这才明白了。

余敏在她缝纫机前坐下掏出自行车钥匙给春晖说:“车子在一楼的存车房里。真是山里出来的稼娃,人家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春晖脸红了,接过钥匙说:“余敏,对不起。其实过后我也挺后悔的。你说得对,我来自山区,思想是封建落后了些,今后一定向你们学习。”

由于培训班现在还处于报到阶段,文化馆也没安排什么具体课程,显得比较乱,但如果是真想来学习的,大家都能自觉坐下来自己练习。

春晖离开刺绣班教室后,屠红霞开玩笑说:“你们知道余敏为啥长不高吗?”张晴问:“为啥?”红霞说:“这都是让心眼坠的,她这样做是为了故意给春晖留下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余敏低头踏着缝纫机练着针法,脸红了,微微笑着。温玉婷说:“余敏,她可是山里的,你放着城里的待业青年不理,却去追一个穷山沟沟里的,你这人咋这么爱走极端?”沈碧云说:“啥叫一见钟情,这就叫一见钟情!”许亚琴说:“张晴,我看你该追他。”张晴停下手里的缝纫机说:“亚琴姐,我咋得罪你了?人家说余敏你咋扯到我身上了。”亚琴说:“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别看他来自深山,如果他不说咱谁知道,这就叫高山出俊样。他这文雅秀气的样子配你才最合适。”余敏说:“还文雅呢,凶得能把人吃了。”亚琴说:“这才叫柔中带刚,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男子汉。”红霞说:“张晴这么水灵的女子才不能嫁进山,人说那里是多见树木少见天。”亚琴说:“这你们才说错了,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苦也是一种幸福。”张晴说:“亚琴姐,这么说你是准备嫁进山里了?”亚琴笑而不答。何小春说:“人家亚琴的对象就是山里的,说不定跟春晖还是一个村的呢。”何小春的话引得众女子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亚琴。大家都觉得亚琴长得既白净又漂亮咋会嫁进山里。小春补充说:“不过她女婿现在可不在山里,而是在部队呢。”大家这才明白,原来亚琴也不是真正想进山。张晴说:“亚琴姐,说了这么久原来你也并不想真正进山。”亚琴说:“他如果提不了****就真的跟他进山了。”后来春晖才知道亚琴的对象是准备到亚琴家落户的,这个人正是他们村碾子沟安家圪崂的安锦绣。

春晖拿了自行车钥匙下了楼去存车房一看,自行车果然在里边,放心了,上了楼,再次向余敏道了歉出了刺绣班教室向东去了烟美术班。美术班教室还没有刺绣班大,只有一间房子,学员也没有雨刺绣班的人多。教室里支着许多画架,画板上涂了点点五颜六色的彩颜料痕迹,看来都是被人们用过许多次了。教室里有十几个小青年虹坐在画架子前对着前面三斗桌上一尊石膏像画素描,崔洲也在其中。春晖先走到崔州跟前看,他没有一点绘画基础,把木板上的白纸几乎涂成了一团黑,看不出他在画什么。崔洲见有人走过来,转过头,见是春晖,站起身把铅笔交到左手,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对众人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学员,这就是刚来的戴春晖。”众人只是回头看了看,并没人理他。春晖对崔洲的热情很感激但对他用握手做见面礼很不习惯。崔洲首先给春晖介绍的是身边一位瘦高个,白白净净,梳大背头,衣着很讲究,年龄有二十二三的大龄青年。崔洲说:“这位是白云,白副县长的公子。”春晖一看他就是城里人,他年龄也大些,春晖错误地以为他就是辅导老师。白云穿着一件米色长风衣,扎着领带,回头看了看春晖站起身从身上掏出烟盒,从中取出一根烟,在烟盒上弹了弹,叼进嘴里,又掏出防风王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用一种蔑视的神情和口气问:“你是哪儿的?”春晖说:“我家在平峪龙潭村。”白云吐着浓浓的烟雾说:“龙潭?是个山区吧。”春晖说:“对,是个山区。”白云问:“以前学过绘画?”春晖说:“以前在学校学过。我很喜欢。”白云点点头。春晖看着白云的素描说:“你的基础很扎实。”白云得意地说:“绘画不是我的特长,我的爱好是摄影。没事来学着玩。”春晖也爱好摄影但他知道摄影机是奢侈品,最差的一部也要好几百块,他从来都不敢想,说:“我也爱好摄影,从前还给一位去我们天柱山照相的城里人当过向导,也玩过他的照相机。”白云说:“这么说你也会摄影?”春晖说:“不太会。”白云说:“有空我再教教你。”

春晖在崔洲的引导下又认识了陈芳平、贺小成、耿钟、胡桂兰、路露等人。当他看到李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讲台上那尊石膏像,觉得他跟它还很像。当他认识秉飞时还以为他喝醉了酒,脸红得像关公。春晖认识了美术班先来的这几位学员之后,见大家都在练习,他的手有些痒。崔洲让他下楼找贺老师领纸和笔。春晖出了门下了楼。

贺老师见到春晖后问他找到自行车了没有,春晖说是余敏帮他放到存车房了。贺老师笑了,说:“你是山里来的,对山外这些调皮的女孩子还不了解。”

晚上开饭的时候春晖知道他的碗筷都还在余敏那儿,他想去早一点帮余敏把饭菜打上来。当他去了刺绣班教室后发现余敏和张晴都不见了。他只好又出了门站在走廊上等。不一会儿余敏一手端着一碗包谷糁米汤,怀里还夹着菜碗,菜上放着蒸馍,看见春晖就喊:“快点快点。”春晖接过两碗稀饭,其中一碗是他的,心里很感激,说:“每顿让你给我买饭太不好意思了。”余敏没吭声。张晴手里端的是漂亮的铝合金饭盒。

晚上又是三个人围在余敏的缝纫机板上吃饭。余敏的缝纫机和张晴的缝纫机一字排开都放在前边中间位置。吃过饭后春晖又想去洗碗,这次又让张晴抢去了,就这样春晖一直没机会表现。几天之后他索性把他身上所有的粮票全给了余敏,到时候只管吃饭就是。余敏给春晖的印象是热情、活泼、开朗、勤快、善良、美丽。余敏对春晖的关怀让两个班的学员认为他们是一见钟情两人开始谈恋爱了。春晖不知道余敏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但他并不这么认为,他对余敏有的只是感激之情,兄妹加朋友之情。

余敏和张晴也是来培训班后才认识的,两人一见面觉得很投缘,不但把床铺到一块,把缝纫机也放到一块。因为她们都长得很漂亮,一开始大家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后来才知道不是这回事。

张晴给春晖的印象是美丽高雅,气质不俗,家里条件不错,后来他才知道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三中校长,这让春晖觉得她太高傲了,其实张晴并不是这样的姑娘。

培训班的报名日期截止后,县文化局、教育局、外事旅游局等单位,联合在县委礼堂举行了开学典礼。早上贺凤岚老师和美术班烟代课老师刘志峰,刺绣班代课老师张丫莉,把两个班的上百名学员雨招集起来,排成两个队,出了文化馆大门,向东临的县委大院走去。彩虹学员们几乎都是社会青年,有的已当了好几年农民了,他们并不像在校学生那么听话,队伍刚走到县委门前就乱成了一窝蜂: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嘻嘻哈哈”说着笑着,有的还故意从公园绕道去大门口。

春晖是第一次走进县委大院。大院很大很漂亮;办公大楼很气派。县委礼堂在办公大楼后边右侧,里边很像一座大型电影院,准确地说像座剧院,前边的主席台就是剧院的舞台。学员从侧门走进大礼堂后都拥向前排。主席台上一字排着一排桌子,桌子上铺着深红色金丝绒台布,正中间放着一架弯着腰的麦克风。主席台后边悬挂着一条横幅标语,上边写着:“古亭县首届农民画和民间刺绣培训班开班大会。”春晖和陈芳平、李斌等几位男学员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主席台上亮着灯,领导们都还没有来,同学们的说笑声响成一片。春晖并没有和同学们说笑,他端坐在正中间较前的位置,此时他想起了他三妈张秀芳,他想象着她坐在主席台上面向全县广大干部讲话时的样子。

张秀芳是春晖的伯父戴生福的老伴。春晖的父亲和戴生福是亲弟兄俩,在本门中排行老三老四,所以春晖称张秀芳为三妈。张秀芳本是县诚人,解放前因避战乱其父母以童养媳的方式将其许配给龙潭的戴生福,当时张秀芳只有六岁。当张秀芳长到十四五岁时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姑娘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主见,她看不上老实巴交的戴生福却喜欢上了村里另一位小伙,可惜她是童养媳,身份决定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含泪和戴生福(圆房)成了亲。她的吃苦耐劳后来被大队选为妇女主任,再后来入了党当了大队党支部书记。“农业学大寨”运动中龙潭被上边树为典型,她就带领全大队一百多名劳力,苦战三个冬季,炸断了龙头山的龙脖子,把河道裁弯取直,在龙头岛周围造出了近百亩水田,种上了水稻,还在此盖了知青院。三妈的壮举也使她的名声大振;当绿幽幽的水稻环绕龙头岛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外大队外公社,甚至外县的干部群众都来参观学习了,一时,报纸上、广播上天天都有东风(更名)大队的新闻,当然更少不了张秀芳的大名。一时不但龙潭出了名,张秀芳也成了全县家喻户晓的名人。第二年县群英大会后她就被提升为公社党委书记,两年后她又成了县革委会主任。

就在这一年秋季,一场大雨使河水猛涨,稻田化为河滩,但张秀芳这个女劳摸,女英雄的形象始终在人们心目中不倒。春晖知道三妈是那个时代造出的女典型和英雄,但他听村里的老一辈们讲,三妈确实很能干。尽管后来她什么都不是了,但她的许多动人故事一直在老人们之间传送,特别是她立志改变家乡贫穷落后面貌的精神,永远值得后辈们学习。龙潭人以出了张秀芳这样的女英雄女县长自豪。春晖对三妈也很敬仰很崇拜,他把三妈的动人故事早已收集整理成好几本笔记,他想将来以三妈为原型写一部长篇小说。

恰在此时春晖发现张晴出现在主席台上,她一手提着一个钢皮电壶,从主席台的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这位妇女怀抱一摞玻璃茶杯。二人走到主席台上后,那位中年妇女放下茶杯,把杯子一字排开,往里搁了些茶叶,张晴提起电壶往杯子里倒水。张晴长得漂亮在两个班是出了名的,她以服员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学员们并不感到奇怪,却引起许多姑娘们的羡慕和嫉妒。张晴和那位中年妇女倒好茶后转身退了出去,不久又从那个门走进几位穿着中山装的老干部,他们一律表情严肃冷漠。此时坐在前排的贺风岚、刘志峰、张丫莉和另外几位文化馆的干部都带头鼓起掌来。在他们的带领下,上百名学员也跟着欢迎,礼堂里顿时由嗡嗡声变成哗啦哗啦的掌声。

几位领导在主席台上坐下后,由文化馆馆长解志常分别给学员们做了介绍:第一位是主管文教事业的副县长戈得铭,其次是宣传部长方洪武、文化局长王崇竟、教育局长李抗美、外事旅游局长华花等。解志常介绍完后首先请出的是副县长戈得铭。春晖从他的讲话得知县上举办这次培训班的目的是为了弘扬古亭县的农民画传统艺术;推动本县的民间刺绣工艺事业,并没有说是为了给各乡镇培养文化站干部,这让春晖有些失望,但他仍抱着一丝幻想。

就在领导讲话的同时,坐在春晖前排的白云不住地给身边的崔洲、李斌、秉飞等人大谈戈副县长的轶闻趣事。他的声音尽管不烟大却比台上领导们的讲话有吸引力,不但引得几个男同学听,有几雨个女同学也凑过来听。几位干部长达几个小时的讲话总算结束了,彩但春晖却没听出个什么名堂。学员们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掌声中送虹走了领导,像一窝蜂似的倾巢而出。

干部和学员都走了,张晴那美丽的身姿又出现在主席台上,她是往回收拾东西的。当张晴把所有茶杯中的残茶倒进水池后,发现21烟雨彩虹空荡荡的大礼堂座椅上还有个人没走,就喊了声:“春晖,你咋还不回?”她以为春晖睡着了。春晖这才如梦方醒地站起身往外走。张晴又叫住他说:“春晖,过来,帮个忙咱一块回。”他又转身走到主席台前,一跃跃了上去。张晴说:“帮我把这把电壶提上。“春晖并没有动,而是站在主席台正中间,面向观众席发呆。张晴已走到门口发现他还愣着,问:“春晖,你咋了,发啥呆?”他这才提起电壶跟了上去。

两人把电壶和茶具送到楼上那位中年妇女的办公室一同下来出了县委大院,春晖一眼望见公园里金灿灿的榆叶梅,心里很激动,对张晴说:“县城的气温就是高,我们龙潭的榆叶梅还没花骨朵,这里就开花了。”张晴说:“咱们进去看看。”两人顺便走进公园,从榆叶梅中间穿过。张晴看见假山旁的凉亭说:“回去也没事,咱们在那里坐坐。”两人来到凉亭坐下,张晴问:“春晖,你们山里的春天和我们山外有什么不同吗?”春晖说:“当然不同了。我们那儿一到春天满山遍野到处都是鲜花,例如粉红的山桃花、金黄的菜籽花,还有榆叶梅,再往后就是紫红的紫荆花、紫藤罗、火红的杜鹃花等等,可以说一年四季鲜花不断,就像个天然的大花园。”张晴见春晖把山里描述得那么美丽,故意问:“冬季也有花?”春晖说:“有,有雪花。”张晴回头朝春晖一笑说:“雪花算什么花,我们山外也有。”

春晖是第一次发现张晴有这么好看地一笑。这一笑只是左嘴角微微一动,左脸颊上有一个好看的小酒窝,那神情既喜悦又似有几分羞涩;既好看又迷人。张晴这一笑一下子让春晖想起了一句古诗“回眸一笑百媚生”,他觉得用这句诗形容张晴这一笑再恰当不过了。

张晴被春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那么一笑问:“咋了,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春晖这才如梦方醒似的说:“张晴,你这一笑很特别很漂亮让我想起一句古诗。”

张晴见春晖夸她这一笑,心里更激动更高兴,问:“古诗怎么说?”

春晖说:“是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描写杨贵妃的,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张晴站起身出了亭子,从荷花池中的小拱桥急急向外走去。

春晖以为是他伤了张晴,忙追了上去说:“张晴,我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真是这么感觉的,你这一笑……”

张晴说:“你再说我真的就不理你了。”

春晖站在张晴身后愣愣地说:“好,我不说了。”

其实张晴心里很甜很激动。自从她发现春晖一个人坐在会场上时误以为春晖是故意留下等她的,她心里就有一种感激和异样的感觉,现在春晖又这样夸她的微笑更让她激动心跳。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用这么美妙的诗句夸赞她的笑,这说明春晖并不喜欢余敏,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她。

张晴前边慌慌地走了,春晖紧跟在身后。当他们走到大街上时街边的电线杆上的有线广播已经开始播音了。首先播报的是本县新闻,春晖就有意放慢脚步留心听了起来。当男女播音员交替着用他们那醋熘普通话介绍新闻提要时,其中一篇题为《炭场没有煤,天麻堆成堆》的新闻一下子引起了春晖的注意,他激动地追上张晴拉住她说:“张晴你听,这是我写的新闻!”张晴被春晖这突然的举动弄愣了,有些生气,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莫名其妙,瞪着一对大而圆的眼睛看着春晖。春晖一指头上的有线广播说:“这条新闻下来那条就是我写的。这是我在临来之前写给农民报的,没想到县广播台也转播了。”张晴明白后把眼睛睁得更大了,她没想到春晖会写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广播台的编辑还在春晖的新闻稿前加了“据省农民报三月二十七日报道”的导语说明。这篇新闻是他在种早苞谷前去炭场村采写的,写的是该村去年天麻喜获丰收的事。新闻稿播完之后播音员烟还补充说:“这是省农民报通讯员戴春晖采访报道的。”

张晴没想到春晖一位来自大山深处的小青年还有这一手,竟彩然还是位了不起的报社通讯员,这更让她刮目相看了。春晖见张晴虹用这种眼神看他,解释说:“我正在读函授,这是我学着写的,连这一篇已经发了四篇了。”张晴更佩服春晖了,说:“你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是个学生,你真了不起。”张晴又想起春晖刚才在公园里赞美她的话,心情更激动,脸蛋红扑扑的,好看得就像美丽的山桃花。

下午培训班开始正式上课了。刘志峰先给美术班的学员讲了培训计划,之后又讲了农民画在古亭的起源和发展概况,最后着重讲了它的特点。张丫莉也给刺绣班讲了她的培训计划,又讲了刺绣在我国的历史简要,着重讲了我国的四大名绣,这样下午的课就算结束了。

整个一下午张晴的心情都很激动很兴奋,下课之后看到有不少男学员跑过来找女学员闲谝,却唯独不见春晖,她虽然一直坐在缝纫机前学习针法,但总是心不在焉,每当有人从教室门口经过时她总是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可每次都让她很失望。

其实春晖一下课就回到宿舍趴到床板上写起东西来,他想把今天培训班开业的事写成一篇新闻稿寄出去。

晚上开饭时,张晴抢先拿着三个人的碗去楼下买饭,她想春晖的饭今后应该由她来买。余敏以为张晴见一直是她买饭也想表现一回,并没想别的。当春晖过来吃饭时张晴不但积极主动,漂亮的脸蛋上始终挂着微笑,美丽的明眸也亮晶晶的,并时不时地去看春晖,当她的目光和春晖相遇时会忍不住又是那好看的一笑。张晴给春晖一笑春晖也忍不住还给她一个微笑,两人这一微妙的表情马上让余敏觉察到了,这顿饭也是他们在一起吃得最不愉快的一次。

白云的家就住在县委大院,晚上既不上课也没有自习,一般晚上他都不来培训班,但今晚却带着他的同学乔梁来了。白云先带乔梁在美术班绕了一圈又进了刺绣班。他刚进门温玉婷就从缝纫机后站起身,把小方凳给他让他坐,白云并不搭理她走到张晴缝纫机前,伸手抓住正在飞转的手动轮。张晴正在专心地低头绣花,见缝纫机突然不动了,抬头一看是风度翩翩的白云在捣乱。白云面带微笑,嘴里露出发黄的牙齿。张晴心里一直很兴奋,朝白云一笑说:“你咋来了?”低下头想继续她手里的工作,白云却故意不松手。张晴脸红了说:“白云,别闹了。”白云嬉笑着说:“我带客人来了也不让个座。”张晴这才看见站在白云身边的乔梁,站起身把凳子给了他。白云在张晴给的方凳子上坐下,对站在身边的张晴介绍说,这是我的同学乔梁,待业青年,没事也想来学习农民画;之后又给乔梁介绍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张晴,我们班的第一大美眉。”之后又介绍了余敏、红霞、玉婷、亚琴、小春和张玉蝉等等。

张晴见白云占着自己的位子,绣不了花就拿起绣花用的十色线缠了起来。白云见张晴不跟他说话,就和几位爱开玩笑的姑娘开了一阵玩笑,抽了几支烟站起身,带着乔梁走了。

白云走了之后余敏问张晴:“张晴,白云为啥把乔梁专门介绍给你?”张晴并没有多想说:“谁知道。”温玉婷插话说:“这不明摆着,张晴太漂亮了,他想在他们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之后又叹惜说:“我看白云也是白费心思,别看乔梁是待业青年,论长相跟戴春晖差远了。”张晴脸红了,心也跳得不行,说:“玉婷,我咋得罪你了?再胡说小心我撕你的嘴。”这话她是笑着说的。余敏说:“我看玉婷姐对春晖还是很了解的。”玉婷说:“我哪有张晴了解,他会写文章咱谁也不知道就她知道。”余敏沉默了一会儿问张晴:“他真的能写文章?”张晴说:“他正读函授。”玉婷说:“知道了吧,这叫才子配佳人,这说明春晖对张晴有意思!”张晴的脸更红了,撂下手里的活,转过身说:“玉婷,我叫你胡说。”追了过来。玉婷早有防备,“咯咯”地笑着跺到了余敏身后。于是两个姑娘嬉笑着绕着余敏追打戏耍。余敏顺手抓住玉婷对张晴说:“张晴,快,我给你抓住了。”玉婷见跑不了了就势趴到余敏身上“咯咯”地笑着,三个最美丽的女孩扎到一起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崔洲手里拿着一张纸走进刺绣班,得意洋洋地用他那口不太烟流利的普通话,高声对大家说:“同学们,大家都静一静,我给大家雨读一篇报道咱们的新闻!”三位姑娘的笑声马上停止了。崔洲站在彩讲台上大声念了起来:“标题是古亭县举办首届农民画和刺绣培训虹班。”他在正文前还着意加了本报消息,记者戴春晖报道等字样。尽管崔洲的文化水平不高,说话又不很流利,正文读得磕磕绊绊,但春晖的水平不受什么影响,读完后在班里引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同学们都议论起来说,春晖写得就是好,跟广播里的一样。玉婷抓住这个机会又对张晴开玩笑说:“张晴,难怪他中午迟迟不肯回来,原来是对你独家采访了。”张晴想起中午的一切心里就很激动,很骄傲,对玉婷的玩笑笑着说:“玉婷,我到底咋得罪你了。咋老拿我寻开心?”余敏明白玉婷的心思,也不喜欢她老把春晖和张晴往一块儿拉,就说:“玉婷,其实我看白云才最有风度了。”

崔洲读完了春晖的新闻稿后拿着稿子走到张晴身边说:“张晴,春晖知道你不但出身书香门第还是高中毕业,他想让你给他修改修改。”张晴没想到春晖会对她这么了解,心里一动,脸更红了,连忙说:“不不,他写得这么好我咋敢改。”但崔洲已经把稿子放到了她面前。张晴羞红着脸细细地看着。崔洲借机走到余敏身边关切地问:“绣什么呢?”余敏本来对玉婷的玩笑话就很不高兴,加上崔洲又这样,她越发生气了,说:“绣王八!”崔洲并不明白余敏的意思,笑了。崔洲喜欢余敏,他知道自从春晖来了后余敏就不再理他了,他今天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余敏知道春晖真正爱的人是张晴。

其实春晖写好新闻稿后并没有想张扬的意思,他正在修改崔洲进来了,他一看二话没说就拿走了,春晖紧追都没追上,见他直接进了刺绣班就不追了,他怕没写好丢人。

第二天春晖的新闻稿不但传遍了两个班,还传到了馆长解志常耳里,他看后对春晖的文笔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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