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雅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室外的温度令她稍稍缓和了一丝寒意。许严他们的背影早就不见了,袁雅像是整个人被抽空了似的,感到浑身无力,好想有个依靠,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袁雅她双手抱臂,试图使自己充盈,手掌的温度给自己力量支撑下去。
商场里都是结伴的顾客:有丈夫陪着妻子,贴心地拎手袋;有男女朋友手牵着手,依偎着说笑;还有姐妹淘肩并肩挑选自己心宜的物品!只有袁雅孤单踱步,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大卖场里的水晶灯坠长长地从楼上拖到楼下,像个巨大的风铃,填补整个建筑单调的布局,显得生动活泼。坠子上的水晶各种形状,有雕刻花样、有镂空图形,细碎的镜面上面映照出畸形扭曲的影像——大头小身,大眼小嘴……灯光自灯饰中央位置四下撒开。透过繁复的水晶花样,本应支离破碎的光影被四处亮着的大大小小的灯光掩饰住,灯火璀璨,呈现一片祥和的米白色,遮蔽了原来的瑕疵。那么在现实的安稳宁静下,又隐藏怎样的蠢蠢欲动和不堪?
袁雅在这样的灯光下,找不全自己的影子,就连影子也孤立她吶。袁雅觉得自己实在可悲,总是逃不过命运,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爸爸这样,王皓宇这样,就连许严也是这样。更可悲的,被欺骗一次还不够,他们都拿自己当傻子哄唛!她怎会忘记了前人经历血泪得到的教训——太轻易地相信只有背叛!自己真是不长记性呵。
袁雅目光飘渺,关注着一个点儿又把一切忽视。眼前的都不真实,她脚步虚浮地走在长廊上,像是没有思想的傀儡。商场的五层除了电影院,旁边有各色的美食店铺:日本料理,台湾小吃,纸上烧烤,小火锅……应接不暇。店员忙碌着,又等待着源源不断的客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食物面前卸下所有伪装,大快朵颐。食物的香气,蒸腾的热气,在店门内流窜攒动,满足人们味觉的同时丰富他们的嗅觉。店铺与店铺间关起门互不影响。
袁雅倏忽想喝酒,感受酒精辣辣地在舌尖跳舞,缓缓流淌过肠道,暖意熨烫着胃,身体会一点点暖起来吧。袁雅并没去酒吧,一则里面糜烂的气氛她不喜欢,二则她不想买醉后给不怀好意的人钻空子。然而内心空落落无法排解,对于女人,食物和购物是安慰孤独的良药,可袁雅没有那个兴趣,她只是任由脚步前移。
在楼梯口的地方有家巧克力DIY店,袁雅收住脚步,拉开玻璃门走进去。店内的光线很亮,墙四周贴着可爱的壁纸,都是颜色鲜艳的图片,活力四射,映衬出创意没有局限的主题,贴合DIY的大主流。店员停下手里的伙计,迎上来,一边介绍原料产地,耐心为袁雅讲解制作技巧,一边展示手工巧克力的模型。面对着浓厚香醇的可可粉、煮好的果仁、糖和水,记忆像开闸的洪水向她倾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