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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域香

独云落到底是个什么样,天史中至今没有很明确的记载。一是因为六界中人早已听闻独云落之险,自然少有人前往;二是因为凡是那些不听话进入独云落的,大抵就没有完完整整出来的。

玖玦觉得她身边这两个人是个意外。

烛火有些暗沉,夜辰风将周围的几盏点了起来。奉弋香的香灰处,是一扇青铜色的门,一条拴链从门上垂下来,扣在门边的石狮子嘴里。

夜辰风上前围着门转了两圈,解了门上的障眼法。

青铜门消失,现出后面的一鼎香炉,香炉中还有半截余香。

“鬼域香,幻影门。”玖羽话说一半,也走到前面细细看了看,复低声笑道,“死灰复燃竟然还用上了香炉。”

玖玦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几个完全不同的笑声从不同的方向发出。

玖玦一个激灵,本能地低头去看脚下,可是她站的地方平平坦坦,不像是触碰到了机关的模样。

笑声越来越近,夜辰风和玖羽对视一眼,一转身隐了身形。他二人就是如此默契,默契到似是早已看透一切并且对此早有准备。玖玦如法炮制,也抹了踪迹。

方才三人站的地方徐徐展开一块白幕,一旁香炉里余下的鬼域香缓缓而燃,白幕后,一袭鹅黄悠然而出。

轩辕汀咯咯一笑,衣袖一挥,白幕上光影斑驳。

鬼域香的香气覆盖地宫,玖玦身子一震,周边犹如被看不见的丝线禁锢,外有掣肘,动弹不得。

她转头去看二人,亦是如此。

她不知道轩辕汀要做什么,但她透过那斑驳的白幕,透过那一模一样的面容,透过轩辕汀的眼,她看见了点一直要遗忘的东西。

事发突然,心神大震,玖玦硬生生咽下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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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快得一日赛过一日,玖玦在九幽殿待了一月左右。

天气渐渐转暖,刚入了四月中旬,玖袁就匆匆赶来接她回去。缓歌乐颠颠地跑去收拾包裹,玖玦则自个坐在九幽的正殿里听着众人的客套,听的昏昏欲睡。冷不丁玖袁突然将话题转到玖玦身上,她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刚要提醒他客套的有些过了,可是玖袁话出口的太快,拦都拦不住。玖玦气得直翻白眼。

沐尘坐在主位上依旧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寒意:“她?还好。就是打了几架,将九幽的琉璃盏打碎了几个而已。”“而已”那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玖玦看见她大哥的脸顿时铁青。

人说“吹面不寒杨柳风”,可四月的春风吹进大殿时,玖玦只觉浑身上下都被寒气眷顾了一番。

玖袁的眼刀嗖嗖地飞过来,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澄清一下的好,于是拿出遗忘了许久的妖界三殿下的气场来,对着沐尘一拜道:“不管师父是否相信,可是琉璃盏的确不是我打碎的。”

玖袁“蹭”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茶杯碎的连个渣滓都不剩,玖玦想,林子里的那些朋友八成是想她了。

她的直觉一向准的不得了。

四月的天在山林中显得像张扭曲了的脸,风呼呼地从脸颊刮过,割得人生疼,玉箫发挥了它最擅长的逃跑技能,载着玖玦狂飙。玖羽就盘腿坐在她斜前方的云朵上,手里攥着一个小袋子,没事便从里面拿出一个弹过来——袋子里密密麻麻全是已经不能吃的去年的榛子——只因尊者大人近些日子对妖界众人浪费粮食这现象颇有震怒。

九幽的师父笑得明媚将玖玦送出来,妖界的大哥唬着一张黑脸将玖玦送出去,一个将她推向深渊,一个将她打入深渊下的炼狱。

兜兜转转,自上回南荒的林子里出来,才六个月不到。从九幽殿回来的第二天下午,玖袁就以一道“玖玦蛮横无理,肆意妄为,遂惩其之行,罚其于三千混境中思过,以彰其咎”的旨意,又把她打发出了妖界。

三千混境,名字听起来特别高大上,但其实就是自古以来惩处妖界中人的......一片林子。

缓歌昔年迷上人间的算命之道,认为普通凡人也能通神十分不易,玖玦跟小丫头解释那是骗人的,可那丫头就是不信,还特意找“大师”为玖玦算过,说她“命为双寒,当归山林”。玖玦此前一直不相信,现在看来,瞎掰也能掰到这种地步真的不容易。玖玦想,她可不就和林子有缘,左一趟右一趟地在众多林子间穿梭。

六界之内有个颇具盛名的“三多”,乃是司命君云韶游览众多地方总结出来的,分别是神仙多、派系多、仙景多。玖玦也走过不少地方,可结果只是感觉冤魂多、野兽多、林子多。

从前玖玦还很天真的想,林子中这么多的野兽,大哥为什么不赶紧铲除呢,难不成是想自己历练,看来大哥真真是个有上进心的妖王。可后来渐渐发现,这么多的野兽,虽用途也是拿来历练,但大抵都是给她自己留着的。

前有玖羽的榛子在袭击,后有战斗力极强的九头鸟在穷追,天阴沉沉的,她的心也越发阴沉沉的。

今日出师不利,正好撞上一个饿疯了的九头鸟,正四处寻觅可供它老人家食用的魂魄。

玖羽的云彩就在她头上不远处飘来飘去,以玖羽的功夫,完全可以让玖玦不用受这苦,可玖羽本人打的是则是看热闹的态度,吊儿啷当地叼了根草叶子在云头上含糊不清地道:“唉......这速度,慢!慢!慢!”一边还不甚满意地弹下几个榛子,“阿玦,你这几百年就这么练的?就这样还能打赢?啧啧,看来真有必要好好重整一下妖界了。”

玖玦在下面气得大叫:“玖羽你太过分了!我在九幽受了委屈,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过来捉弄我!”

榛子再一次命中她的脑袋,上面传来玖羽幽幽的声音:“小丫头,连'二哥'都不喊了是不是。”

玖玦气得直跳脚:“二哥!好二哥!你赶紧把你的榛子收回去,难道你还真想给我收尸不成!”

玖羽在上面唔了一唔,向后望了一望,半是幸灾乐祸地道:“这倒不至于,以我的本事,总是能留下你一魂半魄的。”

玖玦心中憋了半天的火终于在此刻喷涌而出,玉箫冲天而起,玖玦用了平生最狠实的一脚将她二哥从云头上踹下去,落下去的身影扑楞楞惊起一拨山鸟,下面有无数小榛子直奔脸而来,玖玦一掌拍回去,又震得树林里的叶子哗啦啦地纷纷掉落。

身后紧追不舍的九头鸟正要往云头上腾起,见此立刻一头扎进了树林深处,去别的地方寻觅伙食去了。

云朵慢悠悠地飘走,玖玦拽回来盘腿坐在云朵上喊他:“啊呀,二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没伤到筋骨吧?”

下面没有反应。她捡起几个落在身上的榛子按着玖羽掉落的轨道扔下去,再度喊道:“那我一个人回去了?然后在大哥那里参上你一本,说你打着监督的旗号以权谋私!”

还是没有回答。

玖玦疑惑地将云朵在半空中降了一降,唤他:“二哥,你莫不是让九头鸟叼了去吧?”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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