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剑认真想了想,道:“你开始怀疑,他已经不完全是你的前身了?其实我一直怀疑你根本看不见他,我认为他显形应该是最近几年的事儿,这种存在,我师父不应该发现不了他。”
“我斩世的时候,是当着师兄的面斩的,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之时,以他之能,可以帮我挽回,他觉醒后不可能不知道莫申枯。莫申枯显形应该很早,至少我在珞使星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隐形的。师兄不是发现不了他,甚至控神阵的手脚他也应该知道,毕竟元圣大陆的生灵根本不受影响,他会认为这是我的布局环节之一。他不告诉你莫申枯是我的前身,主要还是担心莫申枯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会对你不利,另外他不可能知道这个莫申枯居然是我数十个前身融合的,误判了他的危害性,也幸亏他误判了,要不然咱们都白忙活了。”
元天剑嘲讽道:“你不用给他辩解,你们几个的心思我早明白了,就算莫申枯对我百利而无一害,他也不会告诉我,免得我有了依赖,开始懈怠,最后达不到你们的要求。你们哪,不管是为了我亲人、朋友、我自己,还是为了我热爱的这个人世间,我其实很乐意加入你们的团队,不用搞这些要我猜来猜去的玩意儿好不?就算要搞,也稍微高明点,别让我看出来可以不?明明你很早就可以解除我的封印,硬是拖了整整四十万年!我不要求自己资质逆天,只求别这么鹤立鸡群好不?十七岁的隐灵,想不拉仇恨都难哪,好不容易可以修炼了,结果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给我找个可以依附的吴雨先,也是紧赶慢赶地飞升了,我就想,你们是不是算好了,我靠上谁,谁就得飞升,甚至直接挂掉啊?还尼玛假装留了一大堆资源给我,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我不得不远离元圣大陆这个庇护所,到处寻找突破的途径,天天活得跟狗一样。”
“不怪师兄,是我的主意。”墨衣坦然承认,“我和你接触其实并不多,师兄有些溺爱你,他对你的评判不能作为标准,为了我们的计划,也为了你自己,我必须重塑你的个性,不能让你帮不成我们,反倒成了拖累。”
元天剑心里冷笑,冲着悟净道:“沙师弟,回头你把我前面跟你说的怎么收拾墨衣的计划完善下,说不定很快就能用上了。”
悟净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再看元天剑,发现他又闭上眼睛假寐了。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琢磨吧……
墨衣自然听不见他跟悟净之间的神念交流,不过作为世间顶级修者,又会点《太乙乾凿决》,立马有了点感应,冥冥之中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得抓紧时间飞升,别再转世了。
“墨师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行了,继续吧,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元天剑的声音又通过誓盟印入他的脑海。
这是元天剑第一次喊他师叔,墨衣有些感动,浑然忘了那声魔师叔之后,他身体没来由地抖了抖,好半天才酷酷地道:“我自会告诉你,你历练太少,未来的路很长,说不得哪天就得全靠你自己了。”说完墨衣愣住了,我为什么会说全靠他自己,这对于会预言术的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知道,元圣大陆我靠不了一辈子,你和师父总是会走在我前面的,就算你们在仙界给我搭个庇护所,我也未必比现在强多少,想我现在连突破个元婴都这么困难,那九大仙人境界,难度可想而知。”元天剑显然没意识到墨衣的担忧,自顾自地道。
“嗯,你是对的……嗯?!我去……咳咳,我没想到你怎么就修炼得这么快速,我觉得很不正常,你心里得有数。”墨衣这才想起,元天剑才五十不到,居然金丹巅峰了!他才从秘境出来多久?不仅是他,包括莫申枯,一开始都根本就没探查他修为,金丹初期和金丹巅峰,在他们眼里一点区别都没有,都是蝼蚁!不是元天剑提到元婴,他还不会去查探他。
“嘿嘿,这事吧,从我第一天发现鬼魂开始,我就足够警惕……”他从萝卜炖排骨起一直到彻底炼化向士遒,关于鬼魂的来龙去脉,以及他对天道用意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跟墨衣说了起来,最后道,“魔师叔,你觉得我的猜测对不?”
“有一定道理,可惜我记忆残缺,也只能靠猜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鬼魂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天道从阿寂到你,调整了多少纪?它这次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你才出现,它就紧接着玩出新花样,不怕把自己玩脱了?规则变通困难,却极少出错,一旦出错,必然会花费漫长岁月进行纠错,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除非自你而始,有外力插手,如果是这样,后果应该比你猜测的更可怕!”墨衣沉思了很久才道,“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就是你不是源于天道,而是……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其实你说规则是妥协的产物之时,我就想到了,你和师父,是和谁妥协的产物?我和寂师叔呢?我在福利院的时候,有个老太太,本来是好心,可惜年龄大了,这里不作主。”他也不管墨衣根本看不到他,指了指自己脑袋,“她老喜欢在我干妈养的鱼缸里面扔些鱼儿会吃了生病的食物,害得我常常要清理那些食物,有时候,还得弄些草药什么的给吃坏肚子的鱼儿治病。”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其实不用这么晦涩,反正我们是不死的对不?我跟你讲个生动一些的故事——好多年以前,我养过一盆花,为了让这盆花开得鲜艳,我便把我仇家的弟子抹去修为,扔进花盆,让他永世成为花肥。有一天,我的好朋友来我家玩耍,看上了我的这盆花,便想要我送给他,我自然不肯的,他便动了心思,心想,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拥有,于是每次过来,便会往我的花盆里撒上毒药,花便慢慢死了,我一直以为是这盆花寿命到了,便拔了旧枝,插上新芽,他又来投毒,想来这花盆已经有了抵抗力,却是越来越不容易毒死,于是我的朋友投入的毒剂越来越强大……”
“不要说了!”元天剑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墨师叔,未必是这样的……”
墨衣突然轻松了许多:“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吧,它不是傻子,真是这样的话,我俩现在怕是不好受吧?我还好,有些手段规避,你不行,一旦接近真相,天罚自然降临,现在它却没劈你,哈哈哈!”
元天剑瞬间垮脸:“这就是你的冷幽默?妈的拿我做试验很好玩?”他其实不相信墨衣没有手段保护自己,既然墨衣开了头,他当然就去了好几分的戒心,不过也不敢完全放开,万一墨衣扛不住呢!然而自己这番说辞,比起简单地冒几句那个力量,早已破开禁忌不知多远,自己却没有感到有天罚降临,原来果然如墨衣所说,他猜得太离谱了,人家根本不理你?那墨衣何必又顺着他的话继续讲下去!
他看得出来,墨衣在试错,他试出来了吗?未必没有!只是自己修为低下,无法看出来而已。
不管他试没试出来,他都觉得墨衣有些不正常。一个连自己前世都斩的人,能正常了才有鬼了!他扪心自问,要是自己也像师父他们一样,经历数纪乃至数十纪,一样也不正常吧?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也想一心求死,也会疯疯癫癫,也将记忆残缺?
“如此一来,关于天道的理解,我是不是该纠正一下。天道,其实简单得要命。”墨衣根本不管元天剑的感受,直接表达着他对天道的终极理解,“你是元圣大陆的天,莫申枯是物源星其他修者的天,说得残忍点,我比你强,我就是你的天。”
“不是比我强,是强到我根本没有希望忤逆你,更不用说超过你,这样的你,才是我的天,不过很显然你不是。”元天剑说得比墨衣还残酷。
“是啊,你超过我的希望极大,这是师兄的谶言,我是打个比方。阿剑,你说,如你超过我,谁又能肯定我的天会不会变呢?所以我强烈希望,我是真实的生命,因为不可预知。”墨衣有些失神。
元天剑知道他已经偏执得接近无法理喻了,不想再与他争论这个话题,便问道:“说说你认为的不可预知。”
“因为诸绅笑。”墨衣言简意赅,元天剑却傻了,这特么都哪跟哪啊!
“你以为当初诸绅笑被你逼死了?”
“废话,元圣大陆誓言,就凭他一个小小器灵就能违背?”元天剑不相信诸绅笑比墨衣还牛。
“我修至至高神的时候,一言一行,皆可化灵,我对着花笑,我的意志便会融入花中,花的世界便会受我影响,并得我庇佑,我不灭,那笑意永存!”墨衣又开始挑衅那个力量。
元天剑索性也放开了:“直接说你菜不就得了,连那什么的一个意志都压得你透不过气,还尼玛希望!”
“错!意志而已,任他如何修行,永远都是奴才,永远打不过我们。”墨衣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那些意志,做梦都想哪天主子大发慈悲,接他们回到神的世界,为了博得神的欢心,他们充当着护花使者,斩尽一切与花不利的因素。哪知道在诸绅笑身上却出了意外,我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神的意志,反而谈起了可笑的自由。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诸绅笑没死几年,难道不是你知道莫申枯之后才发现的?”元天剑迷糊了,你这局布得也太仓促了吧,偶然性也大!
“莫申枯确实也是它的意志之一,看到他之后,我才改变主意,继续轮回的,我根本没指望这一纪成功,而是决定再斩一世,这一世,我会斩掉我的所有,任他吞噬,想来吞噬了我,他会得到嘉奖,获得逃离此间的机会吧?那个时候,与他融合的我,会与他商议,剥离我出来,然后接引我出去,若他不答应,我就强行夺舍!”
“疯子!”元天剑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心情,“你真当它是傻子?”
“不过一死,对不?”墨衣很淡定,“成功几率其实有,前提是莫申枯不想再当奴才,不过这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于是你把诸绅笑的灵魂送给他吞噬,利用你的前身,帮助诸绅笑参与夺舍,未必不能成功,对吧?”
“对,可惜诸绅笑没有仙力,只有灵力,我一看事不可为,便熄了帮忙的打算。”墨衣并不觉得利用诸绅笑有何不妥,“结局却是歪打正着,莫申枯的灵魂毫不意外地取得了胜利,然而他们本是一体,根本算不得吞噬,而是融合,莫申枯因为融合,心里自然而然地萌生了独立的想法。”
“不对,不对!”元天剑突然道,“你才觉醒几天,还需要毛个引魂散!秦放松就在你面前,你早就可以融合他,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下?”
“想哪去了你!”墨衣没好气地道,“我要真是被人给吞噬了,还跟你废什么话?早一巴掌拍死你了!引魂散是必须的,你以为我每次运气那么好,刚好就重生在秦放松面前?莫申枯促使秦放松觉醒,我担心出意外,才选择融合他,哪知道他服药后就去了秘境,我是不能跟过去的,只能等他出来再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