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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攻城(4)

李梅看着洋洋得意的巴富尔,不屑的拿出一份书信,自豪的对巴富尔说道:我法兰西帝国也受到了同样的求援信,荣禄在信中祈求我们法兰西的军舰可以开进长江口,歼灭湘军水师。哈哈。

巴富尔笑谈道:这么说贵国打算接受大清的求援,遵守同大清的《和平条约》,为清军派出军舰,剿灭湘军的水师了。巴富尔的话语带着讽刺和挖苦,一脸奸笑的望着李梅。

“哈哈哈。若是贵国要出兵帮助清军,我们法兰西帝国也不会无动于衷。”李梅不屑一顾的说着,随即离开了英国大使馆。

望着李梅离去的身影,巴富尔冷冷的笑着,对身边的参赞暗暗地说道:早晚,中国市场属于我们大英帝国。

舒卷江山图画,应答龙鱼悲啸,不暇顾诗愁。在长江的一处隘口上,八万清军士兵换了衣装,趁着小木船,一个接一个的过江了。荣禄望着不断过江而来的士兵,感叹道,自古长江天险,却被我们如此轻易的渡过了,历史往往是充满偶然,胜券在握,却不得成功,败局已定,却又出现转机,为将者,最为凄凉的就是遇到着这种事,曾国藩离死期不远了。

扬州城外,战况依旧僵持着。持续的进攻并没有奏效,曾国葆气急败环大吼道:我五万大军,竟然攻不下一座只有一万五千人看守的扬州城,这传出去就是笑话。

手下的军官劝慰道:将军,攻城与守城从来都是相互消耗,我们有五万人,而他们只有一万五千人,就算是消耗人数,也是我们会赢,输赢只是时间问题,将军不必着急。

的确如此,瑞麟困守孤城,如果不以进为退,主动突围,迟早被湘军歼灭。就算瑞麟把城中的百姓全部动员作战,也只是被动的被攻击以方。论消耗,曾国葆是有湘军作为后援支持的,但是瑞麟却不同,清军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援兵可以派了,一切都靠他自己了。但是好在,十五天,他就可以撤出扬州成了,并且是大功一件,现在还有十三天。

正当曾国葆为攻城纠结的时候,士兵来报:大人,陛下的援兵到了。一听到援兵,曾国葆大喜过望,高兴的说道:大哥真是的,我自己能攻下的城池,还要派援兵干什么。说着兴奋的出城迎接曾国藩的援兵了。

大营外,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百人方队,小伙子们精神抖擞,血气方刚,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大刀,另一只手里握着湘军自产的步枪升龙枪,腰间还带着一把手枪。这样的配置,在全中国都找不出第二支了。十五岁的邓源,冷冷的望着前方,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踏上战场,但是经过前两次的战斗,他已经迅速成长起来了。一个男人的血性被彻底的激发了起来。

走出大营的曾国葆看到所谓的援兵,失望极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援兵竟然只有这么一点人。曾国葆无奈的笑道:大哥派这么点士兵来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我这里有五万战士嘛。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支百人小队的队长,不是别人,正是李鸿章的另一个护卫长,邓源的直系上司,林队长。本来他不会出现在扬州战场上,但是邓源一心要来,而李鸿章明白邓源已经被曾国藩看中了,绝非池中之鱼,他日必定化身为龙,成就千古不朽之功绩。李鸿章早做打算,同意让邓源去扬州前线,让林队长暗中保护邓源,虽然邓源英勇,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个参军两天的新兵。而林队长却不同,这些年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瞬间,是李鸿章最为信任的亲信之一。

林队长陪曾国葆笑说道:将军,我们是陛下派来学习的,希望能从将军身边学到一些皮毛,还请将军不要吝啬,有什么任务就派给我们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曾国葆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到西门前线去吧,那里是这场战争最为激烈的地方,也是最难打的地方,如果你们能够从那里攻入扬州城,我就向大哥给你们请赏。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队长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军营中响彻了一起来。一队人开往了西门前线。

到了战场的邓源傻眼了,第一次看到了战场的模样。空气中飘着烟雾,城墙下的尸体在炎热的天气里变得腐烂,恶臭味一股又一股的袭来。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血肉横飞,分不清那里是胳膊,哪里是腿。衣服被烧的焦烂,辨不清是湘军的尸体还是清军的尸体。绝望的气息在周围散发,一种随时会死的恐惧感不断的袭来。林队长扫了一眼,发现邓源的双腿竟然在颤抖,这个年轻的士兵眼神里写满了恐惧。他大概忘记了自己已经杀过人了吧。

林队长走到邓源旁边,安慰的说道:第一次上战场都会恐惧,这是人类天然的本性,不必担心,习惯了呆在战场上,就会发现,你除了把你自己当作刀枪不入神以外,没有任何办法。邓源,早点习惯吧,如果你害怕战场,那么你就一无是处。

邓源的心情开始平静起来。看着自信的林队长慢慢的说道:我没事,只是第一次闻到战场的味道,很恶心,现在已经好受一些了。队长不必担心我。我可是来这里杀敌建功的。

林队长笑了笑,找到了负责进攻西门的军官,对他说明了来意。指挥官冷冷的看着林队长等人说道:你们所带的武器,不适合攻城,跟在队伍的后面,作冲锋梯队吧。

林队长领命,率领邓源等人来到了进攻队列的最末位。看着天空中一排排弓箭像下雨一般飞向了清军。然而清军却躲在厚厚的盾牌下面,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接着前排的弓箭手在箭上点上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一排排火箭向城门射去,放眼望去,整片城墙都在燃烧。指挥官一声令下:冲锋。湘军像疯了一样,涌向了城门。

邓源跟在队伍里,把出战刀,向着城门奔涌而去。湘军的云梯又一次矗立在了扬州城的城墙上,古老的撞车,一次有一次的撞击着扬州城的城门。清军的弓箭向着底下的湘军一个又一个的射下,伴随着弓箭而下的还有巨大的石块,燃烧的火箭以及任何可能伤害到湘军的武器。

邓源的战刀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站在进攻序列的后排,没有机会与任何清军肉搏。邓源无奈,收好战刀,拔出步枪,在跑步中向着城门上的清军射击。几声枪响之后,并没有打死任何清军士兵,反而浪费了几发子弹。周围的士兵都奇怪的看着邓源,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如此行动。

林队长对邓源说道:邓源,我们的子弹是很有限的,要知道一半以上的湘军都没有枪,打不准的时候不要开枪。更何况我们现在处于进攻队伍的最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前面的兄弟攻入扬州城,我们再与清军决斗,或者前面的兄弟都死光了,攻城失败了,再由我们进攻,我们是冲锋部队,不是攻城主力,邓源,你明白了吗?

邓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收起步枪,重新拔出战刀,跟在众人的身后,向扬州城冲了过去。可惜,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撤退的命令,攻城士兵受到了清军顽强的抵抗,久久不能攻入城中,不但没有撞开扬州城的西门,更不幸的是,云梯上的士兵伤亡惨重,根本爬不到城墙上,一次又一次的被清军打了回来。指挥官不得不下令撤退,重振旗鼓,重新组织进攻。如果继续强攻,他的士兵可就死光了。到时候,即使攻下扬州城,他也会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部队开始后撤了,后队变前队,邓源等人无奈的跑在了队伍的最前端。这简直是军人的耻辱。邓源窝着火对林队长说道:队长,我们为什么不换上弓箭,到队伍的最前端去,与清军真正的较量一番。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就是战争,它是人类一切智慧的较量。邓源,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上前去恐怕都会死。你仔细看城墙上的清军,他们组织有序,反击有力,丝毫没有一点恐慌,这不是一般水平的指挥官可以做到的。如果我没猜的话,恐怕瑞麟在城门上亲自指挥战斗。更为重要的是,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一场消耗战了,双方都没有强有力的进攻,就是在比谁的人先死光,谁的资源先耗尽,谁就输了这场战争。我们换到了前方,只能成为炮灰。”林队长冷静的分析道。

血气方刚的邓源,一心只想着杀敌建功,哪里想到了一场简单的攻城战背后竟然潜藏着这么多规则。邓源望着林队长,发现这位平日里极其低调的军官,在战场上可以像神一样指导他的命运,甚至可以挽救他的生命。而自己只想杀敌的夙愿真是太幼稚了。

湘军的队伍又一次退到了起点,一番准备之后,开始了新的攻击。战争就这样胶着着,看不出任何胜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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